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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你不用解释,江从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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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江从舟最窘困的时候,也是真的没钱。

    徐女士对他有极强的控制欲,把他当成提线木偶,唯恐他翅膀硬了真的从笼子里飞出去。至于他父亲,则是个更为自私冷漠的男人,说一不二。只需要听话的傀儡,不需要长进的儿子。

    江从舟三四年的心血,在他父亲看来并不算什么,动动手指头就能轻易毁掉。

    工作室从办公楼里清空时,江从舟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倦,他待在仿佛被洗劫一空杂乱无章的办公室里,坐在窗边静静看着窗外的风景。

    他身上的衬衫皱巴巴的,眼睛里满是血丝,下巴周围冒出了青色胡茬,是狼狈的,也是十分落魄的。

    发完赔偿金后,卡里的积蓄所剩无几。

    江从舟回家收拾行李时,徐女士站在楼梯口,冰冷的眼神注视着他,红唇轻启,嗓眼里吐出来的字眼刺耳:“你以为你算什么?你什么都不是。”

    这种话,江从舟已经听过很多次,他面无表情提着行李箱。转身离开。

    徐女士被他转头就走的动作所激怒,披头散发追了上来,狠狠拽住他的胳膊,嘴里是一些恶毒的诅咒。

    “你去死吧。”

    “你怎么这么没用?外头那几个贱种都比你会讨你父亲欢心。”

    “我为什么要生下你?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被毁掉一生。”

    江从舟眼神冷淡看着歇斯底里发疯的她,等到她的情绪逐渐稳定,轻轻推开了她的胳膊,笑了声:“很遗憾,如果没有意外,我大概还有几十年的寿命。”

    他看着这栋没有丝毫人气的房子,心里没什么感觉,“我先走了,您好好休息。”

    江从舟花了很长的时间重新站起来,没日没夜的工作。

    写不完的策划案,不得不去的应酬酒局。每天都被迫喝酒喝到吐,导致现在他闻到酒味,都犯恶心。

    这些槐星都不知道,她揪着手指头,“我以为你一直都很有钱。”

    她扭过脸,望着地面上两人交叠在一起的影子,抿了抿唇说:“你以后不要给我转那么多钱了,不用打肿脸充胖子,我不会嘲笑你。”

    江从舟的唇角往上弯了弯,他压着笑意,“小星星,原来这么体贴。”

    槐星知道没钱的滋味很不好受,她郑重点头:“我花不了什么钱,你给我也是浪费。”

    江从舟扯起几声轻笑,笑声从胸腔缓缓蔓延,低沉又有磁性,“攒起来当私房钱。”

    “也行吧。”

    大不了以后还给他。

    她也不知道江从舟日子过得这么清贫!

    不是老板吗!

    不过,槐星在听见江从舟说戒指是她借钱买的,心里其实不生气。

    借钱也要给她买戒指,他还是……有那么点良心的。

    月色沉寂,一时安静。

    槐星看着他眉心里的倦意,迟疑片刻说:“你以后不要那么拼命了,钱是赚不完的。”

    江从舟难得放松,轻轻拍了下她的脑袋,“不行啊。”

    槐星仰着头,满脸疑惑看着他。

    江从舟懒洋洋靠着栏杆,长腿交叠,姿态懒散,他一本正经地说:“不努力赚钱怎么养你?”

    槐星抠着手指头玩,飘忽的眼神不大自然:“我又不要你养。”

    江从舟笑笑:“我得为我们星星的私房钱添砖加瓦。”

    槐星心里感觉怪异,冒起来的泡泡甜滋滋又酸不拉几。

    其实一直以来,江从舟对她都不差,温柔体贴,有求必应,但是这种好,不像是对爱人,而是长辈对晚辈的照顾。

    槐星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认真地说:“也好,以后拿来当嫁妆。”

    花他的钱,找几个年轻帅气的小白脸。左拥右抱,每天换一个。

    空气安静的能听见针掉落的声音。

    头顶的晚风掠过树桠枝叶,吹动发梢。

    男人侧眸朝她望去,少女坐在路旁的台阶上,双手托腮,脸颊微鼓,微微泛红,一板一眼的表情很认真。

    江从舟垂眸,神情融于夜色之中,看不清喜怒,他低声问:“就这么喜欢那个人吗?”

    槐星低着头,“嗯。”

    江从舟叹了口气,慢慢走到她身旁的位置坐了下来。

    槐星闻到一阵清冽的冷香,味道很淡。

    沉默良久之后,江从舟说:“我现在还是你的丈夫,明白吗?”

    槐星不明所以,江从舟看着她疑惑的目光,在无奈中苦笑了声,忍下心里千百种滋味,耐着性子和她慢慢说:“我脾气也没你想的那么好。”

    不是很想听,她有多喜欢那个男人。

    槐星似懂非懂点点头,“我知道的。”

    江从舟还会爆粗打架呢。

    不过他很聪明,每次都能全身而退。

    槐星记得江从舟高中被通报记过了有三次,有一回性质很严重,他将楼下高二的学弟给揍了一顿,在学校门口将人拦下来,带头恐吓。

    高颜和她说,似乎是因为那名学弟很猥琐的跟踪了乔向晚一段时间。

    高颜消息灵通,说的都是真的,“我和乔向晚家住同一个方向,这几个月,都是江从舟骑车送她回家。”

    槐星萎靡不振趴在桌子上,摆弄手里的圆珠笔,“哦。”

    高颜继续说:“九班的班主任每天都要拖堂,也亏得江从舟有这个耐心在教室门口多等半个小时。”

    槐星还是:“哦。”

    高颜又八卦了几句,见她没什么兴趣,也就懒得再说。

    槐星渐渐回神,又重复了遍:“我知道你脾气没那么好。”

    “时间不早,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等宴臣一起回学校。”

    主城商业区离学校有点远,现在这个点也没有公交车。

    打车太贵,这钱必须得宴臣那个富二代出。

    江从舟的眼神变暗了几分,眼尾上挑,高深莫测,目光有点冷,阴阳不定道:“可以,我顺便捎上你的小男朋友。”

    槐星忍不住抬眸多看了他两眼,“你太客气了。”

    “这是你老公应该做的。”

    “……”

    怎么。

    听上去。

    有点阴阳怪气呢!

    错觉。

    一定是错觉。

    没等多久,宴臣和蒋又坤他们几个不紧不慢走了出来。

    宴臣看见不远处站在树下的两个人,刚喝的那点啤酒立刻就清醒了。

    等他渐渐走近,槐星的目光落在他怀里的鲜花。

    宴臣有几分得意,龇牙咧嘴的笑,用臭显摆的语气问:“好看吗?”

    一束浅黄色的香槟玫瑰。

    槐星实话实说:“挺好看的。”

    宴臣身后看不见的尾巴高高翘了起来,来不及炫耀,就听槐星问:“你自己给自己买的?”

    宴臣大怒:“你是不是有病!!!”

    槐星皱眉,“生日给自己买束鲜花充场面,也没有特别丢脸,我们最多就是笑笑你。”

    站在边上旁观的江从舟噙着浅浅的笑,神情愉悦。

    宴臣听见江从舟的低笑声,觉得很丢人!

    他觉得有必要为自己辩解,“是我的追求者,给我送的花好吗?你没人追,没有这种被鲜花簇拥的经验也正常。”

    槐星说:“谁知道是不是你自己冒充的追求者,你又不是做不出来这种事。”

    宴臣:“……”

    江从舟很给面子,没有笑出声音。他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我送你们回去。”

    宴臣哪敢上他的车,今晚才做亏心事被抓了个正着,此时只想跑的几米远,“舟哥,我们打车。”

    江从舟微微一笑:“打车多麻烦。”

    宴臣被这抹笑弄得心里发凉,“不麻烦。”

    江从舟拍拍他的肩膀,“正好我有些事想和你仔细聊聊。”

    宴臣的直觉告诉他肯定没好事:“什么事啊?”

    黑色宾利车灯亮了亮,江从舟拉开车门,转过头笑着望向他,慢悠悠的吐字:“你的小女朋友。”

    宴臣被迫上了车后座,“舟哥,你听我狡辩,不对,是解释!”

    江从舟洗耳恭听,“嗯,你说。”

    男人一脸“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东西”的冷淡表情。

    宴臣张嘴,做贼心虚让他不知从何下口。

    槐星坐在副驾驶,江从舟弯腰帮她系好安全带,突如其来的靠近,让她愣了愣。

    后座的宴臣感觉自己不应该在车里,应该在车底。

    这奇怪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他感觉自己像只几百瓦的大灯泡,浑身上下都闪耀着刺眼的光芒。

    宴臣很苦恼,这要怎么解释!

    我们在玩过家家的假扮游戏?好像也可以。

    可他一张嘴,就被槐星打断。

    槐星很好心帮他解围,有点不耐烦地说:“你不用解释,江从舟会成全我们。”

    宴臣:“……”

    江从舟:“……”

    宴臣想下车,他还没活够。

    槐星眼神澄澈看向江从舟,好像在问他自己说的对不对。

    这么多年,他心里只有乔向晚一个人。

    念念不忘,旧情难忘。

    她既是他的初恋白月光,也是心头难以忘怀的朱砂痣。

    红玫瑰是乔向晚,白玫瑰也是她。

    那时江从舟甚至为了乔向晚和家里人彻底闹翻了。

    槐星好喜欢好喜欢他身上温柔又强大的一面,喜欢他足够的勇气,喜欢他最珍贵的责任心。无数个长梦里,槐星幻想中被他保护羽翼下的那个人,被他用最坚实的臂弯挡住风雨的那个人,都是她自己。

    梦境短暂而又虚幻,醒来枕巾都是湿的。

    一场梦,一场空。

    江从舟抿直嘴角:“抱歉,我恐怕没法成全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