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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方回到后院。
芙儿果然叫上凝儿、梅儿两个丫头在院子里吃零食。刚回家的竹儿也已经加入其中。
“少爷。”
瞧着吕方进来,四个丫头都是甜甜地喊。
脑袋上戴着的,都是吕方送给她们的发簪。
吕方笑吟吟答应,也坐到石桌旁,加入“战圈”。从最是贪吃的芙儿手中虎口夺食。直引得芙儿连连娇嗔。
不多时,便有前面的衙役送过来宁远县各酒坊的资料。
探头在外面瞧着,“少爷,这是老爷让送给您的东西。”
吕方看得出来这衙役对四个丫头的垂涎。
虽然四个丫头都家世不好,但胜在个个长得俏丽。而这年头县衙里的衙役、杂役多是泥腿子出身,连吏都算不上,家境也通常不会好到哪里去。不管能娶到哪个丫头,对他们来说都是祖坟上冒青烟的事情。
不过吕方可没大方到撮合芙儿她们和这些衙役的地步。
既是自己家的丫鬟,那就算以后要嫁出去,也必须选个好男人。
没有让衙役进门的意思,吕方顺手从石桌上抓起把香瓜子,走到门口,从衙役手中拿过资料,又将香瓜子递给他,道:“辛苦。”
年轻衙役很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连连点头,“谢谢少爷。”
随着时间的推移,现在吕方的变化已是越来越深入人心。
整个宁远县再提及吕方以前那些荒唐事的人越来越少,就更莫说是县衙里。
而且贺正词的事情,也是让这些县衙的人对吕梁、吕方生出忌惮。
以前的吕方荒诞不羁,行事放浪。但现在的吕方,更像是猛虎苏醒,露出獠牙便就把堂堂县衙的二号人物给逼出了宁远县。若说吕方和这事没有关系,那是谁都不相信的。
以前吕少爷和那贺公子交好的时候,怎么就没见着县令老爷把贺县丞给逼走呢?
看着衙役离开,吕方拿着资料直接往房间走去。
芙儿喜形于色,总算是没有人和她抢吃的了。
这时候,走到门口的吕方却是忽然回头,“芙儿,进来给少爷磨墨。”
“噢。”
芙儿整张小脸顿时垮下来,撅着小嘴不情不愿答应。
凝儿、竹儿、梅儿都是捂嘴轻笑。
进房间,吕方把资料摊开在书桌上。
其实整个宁远县总共也就四家酒坊而已。
以桂花酿独占鳌头的桂花坊,正是王家的生意。
其余三家,分别是清平坊、平乐坊、清溪坊。
平乐坊是同为宁远豪族的“李家”的生意。
清平坊和清溪坊则相对要普通许多。
吕梁让人送过来的资料里,还有这四家酒坊近两年的纳税情况。
桂花坊有桂花酿作为招牌,其下又有桂香酿占据糙酒市场,宁远县酒业龙头地位从这两年赋税看没有丝毫要被撼动的迹象。每个季度的征税不在百两以下,而且呈现逐渐上涨的趋势。
平乐坊的每个季度纳税也有三十两左右。
清平坊、清溪坊要相去甚远。
清平坊每季度纳税仅仅十两左右,按利润算,可以说是可怜。
而最可怜的还是清溪坊,近两个季度的报税,竟然是零。
这说明他们现在完全就是入不敷出的状态。
但前面的赋税却也不算少,竟然能和平乐坊勉强持平。
按理说也应该是个不错的酒坊,怎么会突然沦落到这种地步?
这样下去,估计马上就得解散了吧?
但吕方的眼中却是放出光来。
他现在需要的只是个场地,还有工具、工人而已。而不是需要赚钱的买卖。
本来就有盈利的酒坊,收购价格肯定也不低。而如清溪坊这样岌岌可危的,那就是妥妥的漏啊!
这可是抄底的好机会。
吕方当即站起身,对着屋外喊道:“竹儿,陪少爷去清溪酒坊。”
他想看看这清溪酒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在旁边磨墨的芙儿傻傻看着,“少爷,你不写字啊?”
吕方微愣,这才又想起书法技能的事情来。当即又坐下去,兑换了一百点技能点添加上书法上。
一时间便有感悟涌上心头,通四肢百骸,竟有些技痒的冲动。
他从笔架上拿起笔,在砚台里沾上墨。
大手一挥。
一个“一”字跃然于纸上。
吕方轻轻点头,看着自己的字,虽然不说浑然天成,但总算也还看得过去。
随即便又将笔挂上,往屋外走去。
芙儿直翻白眼,“少爷你又捉弄人,让我磨墨,就写一横啊?”
然后放下手中砚台,气冲冲往外面走去。坐回到石桌旁狼吞虎咽。
吕方哈哈大笑,带着竹儿走出院子。
……
这年头有酒香不怕巷子深的说法,便导致许多酒坊都特意选在巷子极深处。
吕方以前喝的那都是从潭州运过来的佳酿,虽远远不如太原玉液、隰州琼浆那些佳酿,但并不妨碍他不将包括桂花酿在内的宁远县本土酒水放在眼里。在这之前,他可是连宁远县有几家酒坊都不知道,就更莫说记得它们名字。
竹儿滴酒不沾,自是对这些酒坊也不了解。
出县衙,吕方便带着竹儿直奔离县衙不到十分钟路程的醉花楼。
这里绝对是宁远县酒水佳酿最为丰富的地方。
到时,百花楼已经开门了。
他们也是要做中午生意的。
许大娘正在里面安排着小厮、龟公擦桌洗地。
瞧见吕方进门,些微诧异。
这位大主顾可是自从上回遇刺以后再没来过醉花楼,至今都接近十日了。
随即铺满胭脂水粉的脸上便堆砌起笑脸,边迎边道:“哟,吕少您来了。您可是有些时日没来咱们醉花楼光顾了,都想煞老身了。”
到吕方近前,又低声说:“幼熙小娘子这些时日茶不思饭不想的,怕也是想您呢!”
吕方心里还真有点儿波澜。
不过也有自知之明,陈幼熙茶饭不思,肯定不会是因为想自己。
就算是想,也只是想自己替她赎身。或者是埋怨自己没能替她赎身。
他笑眯眯,道:“今日本少不是来喝酒的,只是顺道向大娘你问个事。”
许大娘愣道:“什么事?”
吕方道:“咱们宁远县有家清溪坊,你知道在哪不?”
“清溪坊啊……”
许大娘脸色有些古怪起来,“吕少您打听这个做什么?那糙酒,哪能入您的喉咙。咱们醉花楼近日从潭州好不容易弄来两坛登州的朝霞酒,是东家费了很大力气才弄来的,可是特意嘱咐老身要留一坛给您呢!”
“你们东家有心了。”
吕方笑道。
心里却也不禁感慨这个何二会做人。
登州离着潭州天遥地远,朝霞酒怕是在潭州都不多见,何二能弄来两坛,还特意给自己留一坛,着实有心。吕方知道,这家伙是在为陈幼熙赎身的事情,再有自己醉花楼遇刺的事情赔罪。
花这样的心思,不是百十两银子可以相提并论的。
虽然何二长得丑,但他还真的很难对这识时务的家伙生出嫌恶的心思。
想了想,又说:“你告诉你们东家,小娘子的事情本少能够体谅他的难处。至于刺客的事情,现在也水落石出了,贺家父子已经离开宁远,本少不会再怪到你们醉花楼头上。”
“多谢吕少,多谢吕少了。”
许大娘连连说,老脸上满是喜色。
显然,她已经知道贺正词父子被逼出宁远的事。
然后便忙回头对一小厮喊道:“快去将东家房里放的那坛朝霞酿搬出来。”
“不急。”
吕方摆摆手道:“酒,留着本少晚上再来喝,让小娘子陪我。本少现在去清溪坊有事。”
许大娘又是微愣,但不敢再多问,只又对里头喊道:“谁知道清溪坊怎么走?”
有正在擦地的小厮抬起头,低声道:“我知道,就在我家附近。”
许大娘道:“那你带吕少过去。”
那小厮默默放下抹布,走到吕方近前。低头站着,显得卑微。
这年头,在醉花楼这样地方做小厮的,大概都是实在没什么谋生出路的。
哪怕稍微有些门路,也会选择那些正规酒楼,免得受人非议。
当然,最不济的还是龟公。是这个世道的最底层。
“走吧!”
吕方不再和许大娘多说,对小厮说了句,转身出门。
小厮忙在前面带路。
许大娘看着吕方渐行渐远,眼中疑惑,嘴里嘀咕,“他去清溪坊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