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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岁月已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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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家天文学数据中心。

    一个清俊矜贵的男人,面对面前的巨大液晶显示屏,上面滚动着最新的各项研究数据。

    面前的这一切,代表了中国最新的成果。

    他每日每夜与这些数据打交道,无数次的实验,无数个地方的实地考察,每一次,他都亲力亲为。

    总是想,或许将来的某一天就能在世界某个角落与她重逢,可是,第七年了,再过一个月,太阳直射点都要再次回归了,他还是没有她的消息。

    她怎么还不回来再见她一面?

    从她下落不明,他失心无二。七年的时间他穿越七大洲四大洋去找寻,可是,没有,都没有。

    “老师,很晚了,您该休息了。”穿着白大褂的张辰阳对着面前这个天文学界最年轻的博士劝道。

    张辰阳今年研三,也是是中国最厉害的天文学专业的学生,算是沈毅行的同门。如今因为通过测试得以进入研究中心。

    张辰阳其实很佩服面前的这个年轻老师,虽然年轻,但是思维逻辑很严谨,他所经手的数据可以保证百分之百的准确率。

    面对无数次的报导与各类采访,声名与利益俱来,可是还能保持一颗淡泊的心,安安静静的做着研究。

    可是啊,这位,哪里都好,就是太过冷静太过淡泊,好像什么事情都引不起他的情绪波动。

    太冷了,像个无欲无求的机器。

    一个人在实验室能够待好久好久,有时候把自己关在里面一关就是小半个月。

    明明只比自己大了三岁左右,曾经还是自己的同门师兄,可是,却活得那么不像一个年轻人。

    除了每一次的实地调研都亲力亲为的到达某个地方,他再没有见过他的老师还对什么事情执着过。

    不管大大小小的研究,这几年来,他几乎跑遍了全世界。

    “下个月的考察安排在哪个地方?”沈毅行扶了扶眼镜。

    “是西安。”

    一阵很长的沉默,沉默到张辰阳以为他的老师已经没有在听。

    可是,就在他以为那个背对着他的清俊男人不会回答时,他听见了他略带克制的声音。

    “安排一下,这次,我亲自去。”

    张辰阳是沈毅行的助手兼助理,他的生活基本由他安排。

    “好的,老师。”其实张辰阳心里却在纳闷,哪一次不是沈教授亲自去的呢?

    沈毅行还兼任京大天文学系的教授。

    沈毅行失眠了。

    梦里,无限循环的声音是她在手机的另一端说的那一个字,她说:“好。”

    她没有明说,可是,他知道她在回应他提出的分手。

    再后来,他回到江川,想再联系她,光缆的另一头,只有无尽的忙音。

    很久之后他才明白是他才自以为是的安排,让他失去了她。

    找不到,寻不回,不知道他的报复还有多久。

    这么多年,他一次也再没去过那个地方。

    那里,藏着无尽的遗憾。

    深夜,沈毅行的电话铃声不停的振动,本来就没有睡熟的沈毅行拿过电话到落地窗边接通。

    是应该在非洲的林照。

    “行哥,国内的天空蓝吗?”电话那一头的林照爽朗的声音穿越印度洋来到深夜的中国首都。

    “嗯。”沈毅行的声音还是很平静。

    这么多年来,已经习惯了,更多的是林照在说他在听。

    本来也睡不着,梦里有她,又怎么可能睡得着?

    如今接到林照的电话也就没有被打扰的愤怒。

    “一切还顺利?”沈毅行想随便聊点什么也好,好过一个人想她。

    “还好,顺利的话明天就会到达纳米比亚,离世界尽头最近的地方啊。”

    “世界尽头?”沈毅行轻笑,一个堂堂的维和军官,竟然分不清地理。

    “你的意思是开普敦?”非洲最南端南非的开普敦不就是另一个世界的尽头吗?就像南美洲的乌斯怀亚。

    两个地方都与国内日夜颠倒,好像两个世界。

    “行哥,帮我看着点雅雅,执行完这次任务我也快回来了。”林照的语气难得严肃

    “嗯。”沈毅行语气平淡。

    “行哥,你还在找她吗?”

    “嗯。”这次,是克制。

    林照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了,当年的事情,评断不了谁的对谁的错,只是,好像一切都已经改变,只有他行哥,好像还一直在等一个下落不明的人。

    不同于中国的寒冷深夜,此时的非洲正值盛夏的正午。

    太阳炙烤着非洲大陆,南非的开普敦,一个独立私人别墅的二楼,一个年轻的中国女人正打开一封来自中国的邮件。

    发件人是她儿时的发小,邮件的内容也很简单。

    一个婚宴的邀请函,还有一句力透纸背的话。

    “这次再不回来就绝交!”

    凌向晚看着那个感叹号恍惚了许久。

    儿时的发小死党都要结婚了吗?离开中国已经那么久。

    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起身。

    空气中透着潮湿的闷热,在这个地方六年,她早已习惯了这种感觉。

    上到内堂,凌向晚对着案桌上的遗像点了三炷香。

    “外公外婆,妈妈,我带你们回到江川吧。”

    是的,叶明清在她们走过的第七个国家最后一个大洲安然的在这样一个类似的午后与世长辞。

    而她,一个人在这里生活了下来。

    学会了飞行,六年的时间,她还拿到了A类飞行执照,甚至拿到了独自飞行一万万千里的证书。

    “L,你真的要走了吗?”南非飞行俱乐部的一个憨厚的黑人男孩操着一口熟练的英语问她。

    他们这些人飞行在这片土地救援与保障,早就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从一开始的不被看好的女飞行员,到现在的南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L,凌向晚已经一步步付出许多。

    但是,她喜欢这种生活,充满不确定性,每一次的飞行都是挑战。

    她想,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地方比这里更接近野性,也更接近,生命的尽头。

    这个世界,很辽阔。

    她不会不回来。

    “是的。”凌向晚晃了晃手中的杜松子酒回答拉图。

    忽明忽暗的篝火晃在她的脸上,拉图想这个明艳美丽又聪明酷气的勇敢的东方女孩,一定会再次回来。

    她看向天空时,眼里的渴望是藏不住的,她热爱飞行。

    哪怕有一万次的恐惧,也还是向往这片天空。

    “我们为什么飞行?”

    “为了拥抱最美的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