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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
寒灯如豆。
白衣如雪的雪羽呆坐在屋中,她已回到了家中,想着回家时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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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雨下得很大,听人说,这个时候总要下些的。
春天是美的,但春色过于浓了,就像涂了三层脂粉的女人,非但不好看,反而有了一种年华逝去的感觉。
现在的春色已浓得化都化不开,所以就有了一场雨,冲掉天地间过浓的脂粉,换上淡雅的轻妆,清新的空气。
雪羽一踏进家门,就发现这场雨不仅冲走了春天,还冲走了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从大门口走到父亲的书房,她已看到不下十二双轻蔑神情的眼睛。
而从前的她,是家族中最受宠幸的的子女,无论谁敢这样看她,其结果就只有一个───死。
书房里很暗,父亲的脸色更是阴沉。
起风了,雪羽跪在地上,只觉得很冷,这次行动,非但没有成功,还折损了大半的精锐令家族元气大伤,这次的处罚一定很重,她已不乎这个,现在她很需要内体上的痛苦,来减轻内心的苦痛。
许久,她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这是她未听过的:“想不到,中华武林还有如此人才,还有如此气势,看来…时机还不成熟,过于急躁,是我的错。”
“父亲,依我看来,这个时机永远不会有的,谋他人之宗庙,一定会激起强大的反抗的…”
“你说什么!”
父亲的话音很严厉,可是雪羽并没有很退缩,她已经答应过肖星楼,她已骗了他许多次,所以已决定不再违诺。
“中华国土,本非我们所有,中华人士向来多奇才,绝不会容我们长期统治他们,况且我国人少又离中国较远,不便于统治…”
“出去。”
她还想说下去,只见父亲挥一挥手,让她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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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袅袅地升起,散、弥漫了整间屋子,雨已停了。
雪羽想起十天前君山的那一夜,那一役的惨烈,使她至今还闻到血腥味,丁明灵、柳眉儿、白慎虚,他们都是肖星楼的好兄弟、好姐妹,而他(她)们如今都已死了,死在自已手中,为此肖星楼一定对自己恨之人骨。
想到这里,雪羽就觉得有把钝刀在割自己的心,剧痛而且长久,还有那十个盘古巨人,在他和他们决斗的时候,自已几乎就要扑上去帮他,可是她不能,她是德川家的女儿,是个东瀛人。
错了,错了,天地间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的错误。如果我不曾遇上他,如果……
雪羽知道,一切都已经晚了,她觉得自己很可笑,为了一个荒谬的想法,意失去了自己一生中最有价值的东西。
人,为什么总是对失去的东西念念不忘!
相思几缕轻烟里。
烟雾中,雪羽又看到了肖星楼,他仍旧是那么洒脱,脸上还是挂着笑,每次雪羽都为之感动的微笑,有好几次,雪羽都想告诉他真相,可是不能,不能,无奈啊无奈,雪羽于无奈总抱有一丝希望,或许,肖星楼会原谅我?毕竟,我也付出了真情!雪羽仿佛已看见肖星楼正向她走来,带着微笑要拥抱她……
突然,她又看见许多浑身带血的人,淳于天地、南宫文哲、方洛神……
那些死在这个无谓计划下的人,他们围着肖星楼叫着、喊着,都以极其怨毒的眼光看着她,肖星楼也变了,变得和那些人一样的可怕,他竟然拔出他的长笛向自己冲了过来,雪羽大叫一声,猛然从梦中惊醒。
梦,但愿这是个梦。
忘却,忘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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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女儿节了。
德川家已起了很大的变化,次子德川池光已取代了雪羽的位置,俨然已成了家族中的举足轻重人物,雪羽并没有受到什么处分,在众多的子女中父亲还是最疼她的。
雪羽的屋中,挂满了木偶,她整日坐在屋中看着那些木偶,小辈都叫她木偶姑姑、木偶阿姨。这几年中,雪羽一直想走,却又不敢走,她怕见肖星楼,怕他恨她,不见的话,也许还有绮丽的梦可作,见到了他,岂非连梦都没有!
她看着木偶,眼中带着悲哀的神色,仿佛就在看自己,看自己的悲哀,自己仿佛就像一个木偶,有哪一刻,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这几天,想走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我要见到他,即使死在他手里,我也不后悔!我要作自己的决定,过自已的生活。
她决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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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头画角风吹醒,入夜重门。那堪更被明月,隔墙送过秋千影。
又是一个月朗星稀的晚上,雪羽心中暗道,她记得同样的夜晚,他和肖星楼在如雪的沙漠上,仰观浮云,数着星星,沙很软,两人的话也很软,软得连天上的星月都要醉倒……
雪羽深吸了一口气,景色依然,人何在?
她要走,走一条自己的路。
黑暗中闪出六个白衣人,雪羽也不回头,她知道那是自己的心腹手下,他们决定跟她走,无论上哪见,哪怕是地狱。
六人向雪羽施了一礼:“公主,走吗?
“都准备好了吗?”
“按您的吩咐,川成已准备好了船。
“好,我们走。”
“可是,将军那儿……”
雪羽沉默,良久长吐一口气,道:“走都走了,不必了。”说完,举步向大门走去。
突然,旁边闪出几个黑衣武士,拦住去路,为首的一揖道:“公主深夜行色匆匆,不知要往哪去?”
雪羽脸色一变,她知道这些是池光的手下,池光虽然已取得了家族的继承权,成为家族的第二号人物,对雪羽却是深有惮忌,一面剪除其手下,一面派人日夜监视她。
对这些情况,雪羽早已知晓,只是没想他们竟敢出手相阻拦,不由的作色道:“我要上哪儿去,关你们什么事?”
“当然有,姐姐,你是德川家的人,怎能随随便便就私自出走。”
雪羽回头一看,竟是弟弟池光。
“我要走,只怕也轮不到你管。”
“我是家族的继承人,当然有权管。”两人越说越僵,话语间已带了火气。
一名白衣武士愤然道:“公主,别理他,我们走。”
“说得好,如今即使他们能走,你也休想走。”说话间,池光一晃身已到了那人面前,那人惊觉,抽刀,刀不在,已握在池光手中,刀光一闪,那白衣武士人头落地。
第五个白衣人作色抽刀欲上,雪羽一摆手,止住他们,然后一字一顿地说:“好,很好,你杀我一个手下,我杀你两个。”
几个黑衣武土一听,顿时紧张起来,他们知道公主曾跟异人学过武功,在家族中倒以她的武功最高,不由各个都觉得自己脖子后直凉气,只望公主别指向自己头上。
“你尽可以叫你的手下抵抗,我要取那两个人的头。”说着,随手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