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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今天的温度是零下十六度,新闻中说自打2000年开始,北京市最低温度是零下十七度,如果明天还要降温,那么明天就是二十一世纪最冷的一天。
我笑主持人,二十一世纪才刚刚开始,就敢提“最”这个字,真是夸夸其谈。不过这让我想起我十九岁那年说过的话,“这是我这辈子见到的最高的山”,有个人笑话我用了“最”,这个人就是我姐的前男友。当时姐姐刚好大学毕业而我正好高中毕业,她男朋友是外地人,我家不同意他们两个交往结婚,姐姐想去跟男朋友约会,就拉我做幌子,谎称带我去旅游,而旅游的地方就是她男朋友的家乡。
我当时年少无知,只觉得那里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美不胜收,是王维诗里才有的地方,就连空气都很香,现在想来二十年前那里应该是未开发的荒野之地,换句话说差点儿成为我姐夫的人来自于贫穷的地方。但是爱情常常让人只看眼前目光短浅不顾一切的冲向前方,但父母自认为走过的桥比我们走过的路还长,他们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从小娇生惯养的姑娘嫁到那穷地方,我妈棒打鸳鸯逼着我姐找了一份我们市区的工作,从此恋人一刀两断劳燕分飞。
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对与错与别人无关,苦与乐自己品尝。我姐的前男友是她的情劫,而我的前姐夫情劫算不上,却是她的生死劫。说起姐姐,今天防疫形势开始严峻,我姐的店不知道怎么样?拿出手机正要问问她,却进来一个电话:
“辛愿,你回来一下,我有事找你商量。”是我妈的电话。
“妈,知道了,我下班就回家。”对于老太太的命令,我一律服从。
“叫上辞君。”
“搞得这么隆重。”我笑着挂了电话。
回家的事儿,我向来乐此不疲,我老公全力支持,他听说因为疫情河北进入战时状态后,老太太们怕米面油涨价,又去超市哄抢粮油,他也开车去买一些准备送到老丈人家。父母岁数大了,干个体力活儿有点费劲,最近两年使唤女婿的次数开始上升,因此我老公认为这次估计又是让他去超市当劳工,被差遣的感觉远不如主动奉上,提前买好得了。我真是佩服他,他对揣摩老人的心意这事儿十分在行。
下车时,老两口正在单元门口等着,今天零下十度,他们围的严严实实,非要出来迎接,每次都这样,说什么也改不了这个规矩,我估计他们是盼了一次又一次,待在屋里看不到坐着心焦,不如站在外面心里敞亮。
“这么冷,不让他们在院里等,怎么就不听话呢?”我一开车门就打个哆嗦。
老公说:“随他们吧,我们能做的就是下班后赶紧回,尽早到家不耽搁。”有时候宋辞君就像是往我心脏里植入了木马一样,把我的想法猜的透透的,我就是这样下班后急急忙忙往回赶的。
我进家门后,赫然发现姐姐竟然在家,像是刚刚哭过,我心里咯噔一下。不见姐姐时我常常想她,想她过的好不好,见姐姐时我常常怨她,因为每一次见面她都会带来不好的消息。
宋辞君握住我的手,仿佛是在给我注射镇定剂。
“辛愿,你回来了,快坐。我们都等着你一块儿吃饭呢?”姐姐睫毛湿润脸上泪痕未干,我怎么可能吃得下去饭。
“好,好,让大家等的时间长了,我们也饿了。”我老公拉着我往餐厅走。
我不动,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揭开姐姐的伤疤。
“辛勤,先别吃了,我们说完事儿再吃也不晚。”我爸是个大家长风范,我们不敢不从。
家庭会议要开始了,屋里严肃的有点儿吓人,我女儿宋词拿着我的手机,悄悄的躲了起来。
“辛愿,爸妈也老了,今年新冠疫情来势汹汹,眼看着离咱们越来越近,万事都要当心。”我爸向来讲话都从大形势说起。
“我们会的,你们放心,大家不出门不会有事的。”我安慰老人,岁数越大越经不住事儿了。
“今天找你们来,是要解决一下你姐的事儿。”我妈说,直奔主题很好,少去许多开场白节省时间。
“辞君,刘连升找过你了,他缺钱,你们也知道了。”我爸说。
不是我怨姐姐,每次有事时,都会回来找爸妈帮她解决,都快五十的人了,还是像个小女孩一样依靠父母家人。
“他缺钱,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姐他们已经离婚。”我斩钉截铁不留任何余地给他们。
“他说当初给刘笑买房子时他出过钱,算是赠予,现在他后悔了,想把钱要回去。”我姐有时候挺怕我,她说话的时候都看向另一边。
“不给他能怎么样?把刘笑的房子卖了?房产证上也不是他名字。”没错这话就是我说的,像这种没人味儿的人,不必跟他讲理。
“他说会撤销赠予,这样房子也会有他一部分,要不然就让刘笑每月支付他3000块钱赡养费。”我姐姐说出厉害关系。
“什么他还不到五十,让一个刚工作没结婚的儿子赡养他,这是不是人该干的事儿?”我老公气愤填膺,这次再也不替他的前连襟说话了。
大家共同声讨他的恶行,可有什么用,现在是已经分开成了两家人,隔空喊话也不管用。
“那你想怎么办,姐姐就直说吧。”我老公言简意赅从来不耽误时间。
“刘笑哪有钱?我的店因为疫情刚缓过劲,元旦刚付了房租,眼看疫情又卷土重来,唉!”我姐姐倒苦水,轻车熟路。
“那你是想让大家给你凑钱给刘连升?”我老公问她。女人常常侧重感情,而男人常常关注问题的实质,宋辞君说话就是一针见血。
我姐不说话,陷入沉默。我也不说话,我治病都还没有钱,老公此时也只能装聋作哑。
老两口,既然叫来了我们,那肯定早已有了打算。这个我和老公心知肚明。
“辛勤,辛愿,我和你妈就你们俩,我们的钱早晚都是你们的,不如现在就给你们分一分吧。”老了,老了,靠不了孩子,还得替孩子分担,爸妈该是多么心酸。
“不行,爸,这是你们的养老钱。早晚是我们的,那就晚点儿再给我们吧。”我说,虽然我确实需要钱。
“没事儿,我和你妈还有两间门市租金,以后的日子应该也能过得去。”
“门市,现在疫情都快关门了,谁给你租金。”去年半年门市都不景气,一条街上关了一半。
“姐,你说话啊,没了钱,让爸妈以后怎么办?”我看着棉花一样的姐姐,像个木头一样杵在沙发上,我不知哪里来的脾气,想要吵她。
呜呜,呜呜……
“那就让刘笑一个月付他爸3000吧,就当他亲爹瘫了,什么都不能干。”我立下决断。
呜呜,呜呜……
“你别哭了!”哭的我心里一团乱麻,胸口都疼了起来。
宋辞君给我倒杯水,示意我消消气。
“勤勤啊,都怨我们,当初不该拦着你,你嫁到外地,也就不会遇到刘连升这个混账东西。”我妈又开始悔不当初碎碎念了,只要我姐有点儿事,她就想起来这茬,棒打鸳鸯成了老太太心结。
不说还好,说完我姐更觉得她的命苦,哭起来没完没了。
“爸,妈,你们也别伤心了,刘连升毕竟是刘笑的亲生父亲,虎毒不食子,我明天再找他谈谈,也许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老公出马一个顶一家,每当我家有事时,他总是冲锋陷阵,感动的我也哭了起来。
“别谈了,那王八羔子就不是人,我们跟他撇清关系,这次把钱给他。”我爸说。我爸糊涂不糊涂,血缘关系赡养义务能撇清吗。
呜呜,我姐就会呜呜。
“我们造下的罪,欠儿女的债,我们偿还。”我妈老泪纵横,她原本是个一辈子不服劲的人,老了老了,开始信命了。自从姐姐四十岁离婚后,说了一句:如果当初让她嫁到外地,她也不会离婚。我妈就在自责中度日,总觉得她把姐姐的幸福弄丢了。
商量来商量去,事情还是没有个头绪。不知不觉,我闺女没吃饭,做完作业都睡着了。老公带着我,抱着闺女一起回家,还能怎样,日子不是还得过下去,像平常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遇到再大的事,觉得熬不过去时,咬牙再挺一下,万一,云开雾散呢。只有这样,才能活出个人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