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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那天, 向芋第一次在这种事上,感受到靳浮白的急切。
靳浮白进门的第五分钟,在向芋帮他把外套挂在玄关的衣勾后, 她突然被他横抱起来, 一起去了浴室。
浴室那扇单面透视的落地窗外,是除夕的万家灯火,天幕偶尔有烟花绽放, 她的声音埋没在其中。
这种时候, 他的声音染了情, 更低沉好听。
他说:“生日快乐, 没来得及给你准备礼物, 把我送你了。”
向芋无法承受他这份礼物的力量,隐忍地哽咽:“轻点, 靳浮白你轻一点。”
等从浴室出来,已经是夜里11点。
大概是他们忘情地笼在浴室的水声和蒸汽声里, 敲门声、门铃声、甚至手机铃声,通通都被忽略掉。
于是,被送来的炸鸡啤酒和小龙虾无奈地放在了门外, 炸鸡和啤酒的袋子被系在把手上,小龙虾盒放在了地上。
手机里有好几条外卖小哥发来的信息,提心吊胆地提醒向芋,千万别忘了拿。
向芋感到不好意思,给两位外卖小哥回着信息, 分别祝他们新年快乐。
回完, 她仰躺在靳浮白腿上, 使唤人:“你把外卖拆了好不好?我刚才用光了体力, 好饿。”
靳浮白轻轻扬起眉梢, 心说,刚才难道不是我体力用得更多?
他们坐在沙发上,靳浮白伸长了胳膊把外卖袋子拎过来,对炸鸡和啤酒很不解:“还有这种搭配?”
向芋点开平板电脑里的视频递到他眼前,给他安利正在看的《来自星星的你》:“电视剧里面说初雪要吃炸鸡喝啤酒才过瘾,都把我说馋了,我才订的。”
顿了顿,她不太满意地瞄一眼窗外,“可惜今天没下雪啊。”
帝都市虽然是北方,但也不像更北处的城市那样到了冬天总是一片洁白。
有时候一冬天里下的雪,没有一次能站住的,都是落地就化掉了,不怎么好看。
“喜欢雪?明天带你去日本看?”
“算了别折腾了,你身体还要不要了?飞来飞去的!刚从国外回来,时差还没倒完,还去什么日本,你需要休息啊!”
她这样满眼担忧又凶巴巴的样子,惹得靳浮白怔着看了她好久。
然后他问:“向芋,还要不要?”
他们两人说的“要不要”,显然不是一个意思。
向芋一点没客气,起身换了个方向,一脚把人踹下沙发:“色!”
靳浮白也只是说说,坐在地板上闷声笑着,肩膀轻轻抖动,看起来很愉快。
那个除夕,他们是依偎在沙发上看着韩剧渡过的。
天边突然烟火繁盛,向芋反应过来,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正好是12点。
新的一年来了,靳浮白回眸,温柔地吻她。
这是崭新的一年,银行发行的黄金纪念币上印着奔腾的骏马,朋友圈里到处都是“马上xxx”的配图。
有人是马驮着金元宝,说是“马上有财”,也有人是马上驮着一对迷你象,说是“马上有对象”。
比起那些来不及看一眼新年就去往天堂的孤独灵魂,他们也算是幸福。
夜里入睡时,向芋靠在靳浮白怀里,听他问:“不吃你那个软糖了?”
向芋困得意识马上就要消散,迷迷糊糊嘟囔:“不吃,有你在,不会做噩梦的......”
卧室里熄了灯,靳浮白稍稍一顿,把人揽得更紧。
他们感受着彼此的体温,相拥而眠。
大年初一的早晨,向芋是被热醒的。
她身后的人烫得像个火炉,眉心微微蹙着,看起来不太舒服的样子。
“靳浮白?靳浮白?”
被叫的人疲惫地睁开眼睛,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也还是温柔一笑:“你醒了?早。”
“早什么早啊!”
向芋急得语速都快了一倍,把手覆上他滚烫的额头:“你是不是不舒服?冷吗?头疼吗?”
“没有。”靳浮白把手背挡在眼睛上,看上去又要睡着了。
他从来没有过这么病态的模样,向芋慌了片刻,深深吸了一口气,学着靳浮白以前的样子,准备找个医生来给他看看。
她拨通了李侈的电话。
李侈应该是通宵打牌还没睡醒,声音里是浓重睡意:“嫂子,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李侈,我想问问,你有没有熟悉的靠谱些的医生,可以上门的那种。”
问完她又有些担心,“今天是初一,能请到那样的医生吗?”
“怎么了?”
李侈那边的声音精神起来,“出什么事儿了?”
因为李侈的声音有些急,向芋又跟着急起来:“是靳浮白,他很不舒服。”
“知道了,我马上带着医生过去!”
李侈的效率很快,他来时靳浮白还在睡觉。
向芋满脸担忧地等到了诊断结果,说是过度劳累和着凉发烧,不用输液,吃退烧药好好修养就能好。
她松了一口气:“谢谢您。”
这么一折腾,靳浮白也醒了,不太精神地靠着床头坐着,披了件衬衫。
向芋怕他着凉,拎了一袭厚毯子出来,给他盖上,又从医药箱里翻出退烧贴,给靳浮白贴好。
转头对上李侈戏谑的目光,他说:“哎呦嫂子电话里急的啊,话都说不利索,我还以为你们俩那什么,一夜没睡,过劳呢。”
靳浮白瞥他一眼:“滚。”
李侈是个厚脸皮,嬉皮笑脸凑过去给靳浮白拍照片,说要留念。
他来得也是急,平时那堆晃瞎人的首饰一样没带,耳朵上只有光秃秃的耳洞,头发没抓发胶,大衣里裹着的是睡衣。
临走时还笑眯眯地邀请向芋,说等靳哥好了,去场子里玩。
向芋点头说:“好啊。”
她现在公司现只是个游手好闲的总助理,屁事儿没有,周烈干脆给她放了15天的年终假期,让她好好歇着。
这15天,向芋完全和靳浮白在一起,监督他按时吃饭按时休息。
向芋的爸妈依然留在国外,决定继续和百强集团合作。
向母给向芋发了很长的信息,说是确实很久没有回来陪伴她了,但是公司发展也很重要,还约她去国外陪他们。
她收到信息这天是初五,靳浮白正坐在沙发里看电视,财经播报着某集团两月之内迅速收购几家公司。
电视里说得那么辉煌,其实和监督管理委员会的往来信息里,集团内部的负债早已达到千亿之多。
对外收购扩张,只是总部讨论出来的,缓解资金危机的手段。
这些靳浮白再了解不过,他一声嗤笑,关掉电视。
“岳父岳母退掉项目投标了么?”靳浮白问。
向芋收起手机,勉强笑笑,摇头:“能清醒着及时刹车的人太少了,我爸妈从来没给我发过这么长的信息,随他们去吧。”
靳浮白拉过她的手,捏在手里玩:“我找机会把他们标书退掉,别急,总不能让我岳父岳母赔钱,你说是不是?”
他还有心情开玩笑。
其实这话说得该有多苦涩。
靳浮白以前说过,她爸妈会中标书是个意外,他还说,当时想念她,看见“向”字就亲切,随便选的。
那时候有多漫不经心?现在却要“找机会把他们标书退掉”。
向芋很聪明,即使她不懂集团企业里的那些利益纷争,也清楚地意识到,从靳浮白的外祖母去世后,他家里在集团内部的话语权,日益下降。
在那之后,向芋以为靳浮白会频繁飞往国外,甚至托唐予池的好友买了不少营养品,想要靳浮白带上。
结果靳浮白居然突然闲下来,向芋上班后的每个周末,他都带着她出去,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
3月初春,他们去南方玩跳伞,跳伞前一晚,她忽然紧张,拉着靳浮白陪她。
靳浮白像是早有准备,从行李箱里摸出一盒光盘:“看《泰坦尼克号》吗?这片子3个多小时,分分心你就不紧张了。”
17年前的电影,拍得真是太美太美了,人们评价《泰坦尼克号》里面的爱情,说是世界上最美的爱情。
可向芋把这电影当成灾难片来看,几次都哭得不能自己。
靳浮白哄人哄到最后,好笑地点着她的肿眼泡说:“我不在时,可别哭,怕别人哄不好你。”
这波紧张算是被安慰过去,跳伞当天,她又开始紧张。
其实还是有点恐高的,向芋在网上搜了不少跳伞视频,甚至有人在降落过程晕过去,张着嘴,被气流吹得鼻孔巨大,嘴也巨大,露出一排牙床。
她这儿看着,胆战心惊。
靳浮白倒好,靠在她身后,瞧了两眼,还逗她:“我也给你订了航拍,到时候你也能看见自己什么样。”
他边说,还边冲着她手机屏幕的方向扬下巴,示意她的后果。
向芋正好满腹紧张无处发泄,扑过去要他的肩膀:“你别说话你别说话!把那个跟拍退掉!快去!”
真的坐在直升机上,她反而不紧张了。
在螺旋桨的轰鸣声里,直升机升到4000米高空,带她飞行的教练用英语同她交流,问向芋,是否准备好了。
向芋呼出一口气:“准备好了。”
靳浮白对跳伞没什么兴趣,单纯陪向芋。
在下面时,看着向芋紧张得手抖,他甚至一步一步跟着向芋穿好了全套的跳伞装备,连伞包都背上了。
临开机舱前,靳浮白从背后揉她的头发:“下面见。”
向芋回眸,在螺旋桨轰鸣里大喊:“说什么不吉利的话!什么下面见!”
她的下颌被他轻轻捏住,吻过来。
机舱门打开,巨大气流鼓动发丝,向芋和身后的教练老师一同从机舱里下坠。
向芋睁着眼睛,心脏忽悠一下。
她忽然清晰地感觉到,跳伞这件事,就像她爱上靳浮白。
她总以为自己足够聪明,也总以为自己能在爱情里足够理智,可以及时脱身,免受伤心。
其实不是的,她在爱里,如同此刻,只能清醒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下坠。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唇边还残留刚才接吻的触感,她几乎笑起来,坠就坠吧,她不怕。
外国教练看她一声不吭,以为她晕了,喊着她的名字问:“芋!芋!你感觉怎么样?”
向芋气运丹田,刚准备在强气流里吼着回答,余光看见飞机上一抹熟悉的身影迅速坠落。
是靳浮白跳了下来。
估计那一刻,她的脸都吓到苍白,喊得嗓子破音:“教练!!!!!”
教练理解为她害怕,有条不紊地安慰:“没事,没事。”
下面是厚厚的云层,向芋跌进去,如同进入棉花糖的世界,她却没有心情四顾,死命喊着:“他!!!不会!!!啊!!!”
靳浮白他说自己不会跳伞啊!别摔死了!
终于落地,教练很是兴奋地想要同被“吓得”吱哇乱叫的向芋击掌,她却在脱掉装备的瞬间猛然仰头,看见靳浮白悠哉悠哉地控制着降落伞,落到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他大步走来,对上向芋的目光,嘴角含笑:“怕你下来哭,急着哄你,就也下来了。”
向芋扑过去,一口咬上他的侧脸,满是哭腔:“你吓死我了!”
说着眼泪就开始哗啦哗啦往下流。
靳浮白脸上顶着个牙印子,也顾不得周围人哄笑,把人往怀里一按,边擦眼泪边熟练地哄着:“别哭别哭,哭了不美了,一会儿拍照呢,周围都是人,笑话你怎么办。”
这姑娘非常凶,埋在他胸前喊:“他们敢!”
纪念照上她倒是没有不美,只是靳浮白的牙印还挺明显。
这照片是要挂在跳伞俱乐部展览的,搅得向芋不好意思地嘟囔说,谁叫你一个大男人肉皮那么嫩的,这能不能p掉啊?
最要命的是跟拍录像,记录了向芋是怎么杀猪般地嚎叫,生怕靳浮白死掉。
顶着巨大气流,她面部狰狞得没眼看。
向芋看完,脸彻底黑了,还以为靳浮白会调侃她,等了半天,没等来身后人的半句话。
她满是纳闷地扭头,撞进他深情的眸光里。
他说:“小傻子,这么怕我死啊?”
那阵子他们真的是一直在玩,只要有空,天南海北哪里都去。
这种疯狂享乐,其实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像是减肥前的最后一餐暴饮暴食,像是开学前的最后一晚通宵打游戏。
怎么说呢,像是最后的狂欢。
邻近5月,靳浮白带着向芋去洛城看牡丹。
那天天气很好,向芋穿了件短款露脐短袖,和靳浮白一起走在牡丹园里,满枝头的牡丹盛放,碗口大的花开得又美又艳。
靳浮白把手覆在向芋腰上,笑着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向芋感受着腰上的触感逐渐下移到臀上,她咬咬牙,回头瞪他:“你做人已经够风流了,做鬼还是安生些,免得阎王瞧不上你,不准你投胎。”
靳浮白在她臀上揉一把,要多不正经有多不正经:“那要看阎王,是男是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