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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柚白这几天又收到了来自徐宁桁的好多封信。
秘书说有她的明信片和信件的时候,她还觉得有些奇怪,公司业务的来往合同一般都是通过快递邮寄文件,她已经很久没收到信了。
打开一看,是徐宁桁送来的。
依旧是打印出来的信件,信的末尾是一个新的印章,这一次多了他的姓氏,简简单单一个“徐”字。
他说:“柚柚,见字如面。你今天很忙吧,我看到了你们公司出品的那个广告了,很优秀,我今天身上没那么疼了,我从医院的窗户往外面看,看到了冬天的阴雨,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了你,记得你和小惊蛰送我的伞吗?我一直都保存得很好,想跟你一起在雨中漫步。”
闻柚白承认,她的心脏被小小地击中了,像是灵魂被诱惑了。
这是来自成年后的徐笔友的第一封信,她看完的时候,嘴角忍不住轻轻地扬起,她没给徐宁桁回信,隔天,她又收到了徐宁桁的第二封信,没什么特殊的内容,都是他在分享生活,问她在做什么,她依旧没回信。
第三封,第四封,一直到了第七封。
徐宁桁终于忍不住在信里可怜兮兮地问:“柚柚,你有收到我的信吗,不对,你应该收到了,但是不知道你有没有打开看,我想收到你的回信,因为你再不回信,我就要出院回家了。”
那时,闻柚白正在处理法务部人员调整的事情,有一些浑水摸鱼的员工已经在法务部工作多年了,所以态度比较嚣张,而且贸然开除他们容易被他们起诉,引上官司,说不定还要让公司赔上一大笔钱,所以,她就把这些刺头调去了另一个新部门,有严格的业务审核KPI,管理人也特别严肃,业务却很边缘,还有所降薪,她做出了决定后,就不再见这些人了,让秘书帮她拒绝掉约见。
她想,反正这些人都想摸鱼,那就去这个部门摸鱼吧,受不了的人自然会主动离职的,这样公司也不用多付出钱。
她以前做打工人的时候最痛恨公司这样的擦边球做法,现在却有了小资本家可恶的模样。
她回到办公室,发现桌面上有一封新的信件,她笑着看完后,找了一张信纸出来,握着签字笔,她开始回信。
她不知道怎么描述那一瞬间的感受,当第一个字的笔触落下之时,她好像看到了当年小小的闻柚白,搬了张小凳子,孤独地坐在昏暗的灯光下,抿着小嘴,既期待又别扭地给她的笔友写信。
她想过他的样子,知道他是城里的有钱人,他的生活好像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但她只能通过和他的文字通信,才能幻想出来一些,她想到了许茵,她很想知道许茵是不是就生活在那个笔友所描述的世界里。
他放假的时候会去骑马、滑雪、游泳、冲浪,他还有脸问她放假在干嘛。
小闻柚白气得半死,笔都快把纸划破了:“我也去游泳。”我们村的河里。
“我也会骑。”骑我们村的猪猪大王。
“滑雪不就是在山上吗?”哪里没有山,我们村的山头好多好多啊,她想爬哪个就爬哪个。
她还收到过徐笔友从国外寄的明信片,上面盖了好多个国家的邮戳,明信片背后的图片都是世界的风景,他说:“你好,笔友,我跟同学们寒假去游学,我不知道要寄给谁,只有你可以寄了,跟你一起看风景。”
小闻柚白不是不羡慕的,她孤独,她也想去很多个地方看看,她甚至都不知道游学是什么意思,还有外国有哪几个国家,她连县城都很少去。
多年后,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的闻柚白在信纸上写道:“徐笔友,收到你的信了,这几天很忙,等你出院的时候,会去接你。”
她没有落款,只是依照习惯,画了一个可爱的柚子图案,但她没有画画天赋,倒像是一个柠檬,她轻轻地笑了。
闻柚白下班后,把信往医院的地址填写了,她回到家里翻找了很久,终于在一个装着她从小学到大学材料的文件袋里找到了那几张明信片。
她深呼吸,她都忘了这些明信片上面是有字迹的,是徐宁桁手写的,但是小时候的字迹和现在差距很大,看着并不像,让她去认,也是根本认不出来的。
小惊蛰进来闻柚白的房间,她眨眨眼:“妈妈,你在看什么?”
她坐在闻柚白的身旁,靠着她。
闻柚白把明信片给她看。
明信片上的各个国家城市的地标,小惊蛰都认识,只是她也没游历过很多国家,那时候闻柚白忙着工作学习,而且温元厚不许他们离开那个地方。
“这是谁写给你的呀,妈妈?”
“徐宁桁。”
小惊蛰瞳眸漆黑,眼睛亮亮的:“徐粑粑去过好多地方,他还给妈妈写信。”
“是啊。”
“我以后去玩,也要给周洛写信。”
闻柚白侧过脸看她:“周洛是谁?”
“周洛目前是我的男朋友。”小惊蛰一脸坦荡,“我现在喜欢他,所以我会给他写信,等我不喜欢他了,我出去玩就不给他写信啦,而且我认识的字也很少啦,妈妈,我写不来。”
闻柚白轻笑,眼里的光悠长:“所以,喜欢才会写信吗?”
可是,这只是一个志愿者活动啊,唯一能证明的只有徐宁桁的善良。
徐宁桁出院那天,闻柚白去接他了,谢延舟还没出院,其实他早就可以回谢家了,谢家有专业的医疗团队,但他不知道在等待什么,亦或是期待着什么,只是希望那个人会真心想来看他。
但一次都没有,他每次都空落落地看着推门进来的人,永远都不是她。
而这次,她又来了医院,却是来接徐宁桁。
谢延舟站在病房的窗户口,温暖的冬日阳光洒了进来,笼罩在他身上,但他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如坠冰窟,从外冷到了内心深处,就连骨头缝都是疼的。
他静静地看着闻柚白带着小惊蛰接走了徐宁桁,他们三个人笑得很温暖,就像是真正的一家三口,而徐家的父母也来,他们有些惊讶,但不像谢延舟的父母那样,当场不礼貌地冷脸,还是笑得得体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