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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峥容一笑:“谁说要转投汉王了。”
王聪愣住了,没明白袁峥容这话是什么意思。
现如今京里能争一争储位的,就只有汉王和秦王了,其他的亲王都是摆设,热闹看的欢快,绊子使得也顺手,但是说起争夺储位,就跟汉王和秦王不是同一个分量的了。
舍弃了秦王,不就只剩下了汉王吗?
虽说袁峥容是三品刺史,算得上是一员高官了,但朝中有人好做官,总要有个依仗,才好更进一步,他日新帝登基,才能富贵永昌,不至于被一朝天子一朝臣给一撸到底。
袁峥容轻轻拍了拍王聪的肩头,平静道:“这件事情,原本我是打算过几日再告诉你的,但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今日跟你说了吧,我在兵部给你谋了个兵部司郎中的职务,调令明后日就能到了,虽然这官职与你现在的职级一样,又是武将变文官,但好歹是个京官,又是在郑彬手下,他会照应你的,你的升迁之路也会好走许多,再者,你在京里做耳目,我在河西打天下,咱们兄弟也算有个自保之力了。”
王聪对袁峥容的话是有着天然的信服的,对他的决定也从来都不反驳,他说做什么就做什么,他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王聪对在哪里做官,做个什么样的官,是做个武将还是做个文官,他都不在意,只要能帮上袁峥容,他就愿意去做,他深深点头:“行,阿聪听哥哥的。”
袁峥容对王聪这种言听计从的态度十分满意,他的仕途也并非一帆风顺,在做到三品刺史前,也曾沉浮跌宕,历尽凶险,而今风波再起,凶险又生,他必要竭尽全力稳住局面。
他笑了笑道:“阿聪去了京里,就要有个做京官的样子,京里的一切我都打点好了,你住的宅子我也都买好了,你带着妻儿,过了年就启程。”
王聪点头称是。
袁峥容想了想,从怀中取出一物,交到他的手中,满脸凝重的交代王聪:“阿聪,这个东西你一定要贴身收好,不可示人不可丢失,这是保命的东西。”
王聪愣了一下,极快的摇头:“不不,哥,这么要紧的东西,得你拿着。”
袁峥容摇头,很利落的穿好绳子,把牌子挂在他的脖颈上,继续附耳道:“这个东西乃是怀章太子的遗物,也是号令群雄的信物,你一定要收好。”
王聪的神色一凛,仔细看了看手里的东西,是一块莹白透亮的牌子,牌子中间有雕花,若姚杳在此地,一定会大吃一惊,这块牌子与她手里的那块,一模一样,只是在个头上稍大了一点点。
他凝重道:“哥,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是怎么得到的。”
袁峥容没有理会王聪的疑惑,换了个话题,附耳低语几句:“阿聪,你进京之后,去找这个地方,找这个人,他有些事情会安排你去做,但是,你自己要有分辨,有些事情可以做,有些事情不能做,以后哥哥离你远了,许多事情,你就要自己拿主意了。”
王聪凝重点头:“哥,你放心,我会好好做的。”
袁峥容道:“有不明白的,就给哥写信,过几个月哥就会进京述职,到时咱们兄弟还可以再见面。”
看着在他的羽翼护佑下生活了近三十年的王聪,袁峥容也有些不舍,他吁了口气:“阿聪,哥也舍不得让你去京里受罪,但是哥信得过的只有你,这件事情只有你能办。”
王聪信誓旦旦道:“哥,我一定不会让哥失望的。”
袁峥容点头:“好了,这几日你就开始收拾东西吧,过了初八,你就带着他们启程。”
王聪应声称是,说起今日的事情来:“哥,今天的事儿,有蹊跷。”
袁峥容自然知道事有蹊跷,他重重拍了一下食案:“是我小看了姓韩的,让他钻了空子。”
王聪沉声道:“那,以后怎么办。”
袁峥容冷笑一声:“别院里里外外都是咱们的人,就那三十名禁军,还不够我看的,有了今日之事提醒我,日后姓韩的想再翻出什么浪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王聪有点心疼八小姐,斟酌问道:“哥,那八丫头怎么办。”
袁峥容闭了下双眼,他原本是想借着这个事情退了与郑家的婚,虽然算计韩长暮不成,但是退婚是一定的了,他望着王聪,沉声道:“把八丫头的事情传到郑家去,你进京的时候,带上庚帖,把婚退了。”
王聪叹了口气:“哥,那八丫头以后怎么办。”
袁峥容晃了下手腕:“办这件事之前,我就已经都安排好了,半个月后,府里就该传出八丫头不堪受辱,上吊自尽的消息,再过些时日,我就送她离开敦煌,去高昌国换个身份。”
王聪点头,这是最万无一失的打算了。
厅堂中,袁峥容和王聪在商量着以后的事情,别院里,韩长暮等人也没闲着。
冷风一阵阵卷进厅堂里,呜呜咽咽的声音在廊下回荡着。
厅堂里很静,众人按次序分列两侧坐着,都没有说话。
那三十名禁军都在厅堂外头守着,窗户下,门外,廊下,连房顶上都蹲了禁军,无人能够靠近。
坐在上首的谢孟夏没有了半点戏谑笑意,满脸都是凝重之色。
他不傻,只是装傻,装傻装的极好的人,素来心智都十分深沉且坚毅。
他自然明白今日闹这样一出是为什么,这一出也给他敲响了重重一记警钟。
刺史府里并不安全,那袁峥容也是一只成了精的笑面虎。
他轻轻咳了一声,做出一脸凝重严肃,但张口却是不正经的玩笑话:“久朝,那八小姐也怪漂亮的,又温柔的很,她坏了名声以后难嫁,要不你就......”
话未完,韩长暮就一记眼刀飞过去,截断了谢孟夏没说完的话,轻嗤了一声:“殿下若是看上了,就带回去,反正殿下府邸宽敞,住得下。”
谢孟夏惊吓的连连摆手:“快拉倒吧,她爹太凶,我怕死。”
说笑了几句,韩长暮朝着冷临江使了个眼色,冷临江会意的略一颔首,朝着谢孟夏道:“殿下,我那有些好东西,要不要去看看。”
谢孟夏早看到韩长暮和冷临江之间的眼神交汇了,嘁了一声:“久朝他们有话说,要背着我,怕我嘴快传出去了就直说嘛,还什么好东西,哼。”
冷临江讪讪笑了笑。
谢孟夏继续撇嘴,很有些委屈的意思:“我倒要看看你那有什么好东西。”
厅堂里安静下来,风声也比方才更响了些。
孟岁隔躬身回禀:“大人,王显朱能和小六子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明后日就到。”
韩长暮点点头:“东西找到了吗?”
孟岁隔道:“找到了。”说着,他把一直贴身藏着的钥匙捧给了韩长暮:“偷袭我们的死士也都抓住了,审出了些事情。”他又把供词交给韩长暮:“大人请看。”
韩长暮并没有细看钥匙,只是先收了起来,仔细看了一遍供词,脸色就变了变,惊诧不已道:“这些人跟四圣宗毫无关系,竟然是刺史府派出来的人。”
孟岁隔点头道:“是,属下和顾辰仔细审过了,也动了刑,他们都是刺史府私蓄的府兵。”
韩长暮怒极反笑,重重一砸食案,逾制私蓄府兵,等同于谋反,这袁峥容,果然是活腻了,别的事情暂且不提,就私蓄府兵这么一条,就够满门抄斩八回的了。
但是韩长暮没有擅动,单单只有这一份口供,没有抓到袁峥容私蓄的那些府兵,并不足以定他的罪,搞不好还会被他反咬一口。
韩长暮捏着那供词,目光闪了闪,望着顾辰问道:“王聪的行踪如何。”
顾辰平静道:“王聪好色,每日除了回家,就是去万亨府上寻欢作乐。”
韩长暮凝神想了片刻,袁峥容心思深重,很难抓到把柄漏洞,可王聪不同,他恨不得张扬的满身都是把柄了,遂点了点头:“继续盯着,离开敦煌之前,将他暗自拿下,带回京城。”
顾辰应声称是。
韩长暮揉了揉突突直跳的额角,昨夜存了引蛇出洞的心,饮酒过多,头到现在还是疼的,当时那厢房里香气一起,姑娘往他身边一躺,他当真有几分把持不住了。
幸而孟岁隔和姚杳来得及时,把那惹事的祸害带了出去。
他一边揉着额角一边思忖,袁峥容不好对付,王聪却好下手,沐春那里也有了松动,昨夜初来乍到,今日时机正好,正适合见面详谈。
他朝顾辰道:“去给婆娑送信,说我子时过去见沐春。”
顾辰心中一凛,知道这是来敦煌最要紧的事情之一了,便片刻不敢耽误的出去了。
韩长暮环顾四周,见姚杳还没有回来,不禁诧异问道:“阿杳呢,怎么还没回来。”
孟岁隔低声笑道:“大人放心吧,阿杳的轻功着实了得,偷听不会被人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