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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问把手机抢过来, “郗高原脑子有问题,不用理他。”他一边说着话,一边侧头, 把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拽开。
郗高原和旁边的赵濒临互相交换眼色。两人摆出看戏的姿态, 挤眉弄眼地比来划去, 心照不宣。
挂掉电话以后,江问脸上维持着没有任何表情的状态。
郗高原轻嗤, 继续激怒他:“你怂不怂?”
江问缄默。
“你以为我们看不出来你喜欢逢宁?就那次喝酒, 她喝多了,唉哟, 你慌的跟什么似的。”郗高原夸张地啧啧两声, “刚刚又急着抢手机干啥, 怕被人拒绝?”
他无动于衷,依旧只字片语:“你们别操心我的事。”
“咋了,不让我们管,你就眼巴巴候着, 等别人爱上你呗?是男人就该主动出击, 磨磨唧唧像什么话?”
“就是, 就是。”赵濒临跟着瞎凑热闹, “我们问哥,英俊有钱还年轻,时间长了, 哪个妹子能顶住。”
江问额头一胀,“有完没完。”
“算了算了,不说了, 说多了你还生气。”
郗高原悠闲:“你么,实在追不到人家, 就学习一下如何当一个合格的高校校草,别在一棵树上吊死了,丢脸。”
无视他们的调侃,江问又低头查看手机。
没收到新的消息。
点开聊天界面,最后一条回复是他发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又看了几秒,还是没等到消息。江问关掉微信,把手机扣到桌上。
*
运动会这两天,天气出奇的好。第二天下午,逢宁跑完一百米的半决赛,气喘吁吁回到位置上坐下。正在系鞋带,耳边传来一道着急的声音:“宁宁!”
逢宁侧头看,是双瑶。她莫名其妙,“怎么了?”
“你得罪谁了?”双瑶眼神古怪,递给她一个东西。
几张A4白纸上,印着一首藏头诗:
逢彼之怒,宁赴湘流。
小住京华,三月七日。
“这哪来的?”逢宁愣了愣,翻过面看看,上面还有点未干透的胶水。
“我去上厕所的时候发现的。”双瑶压低了声音,“你这是得罪谁了,为啥被内涵成小三?”
逢宁作思考状:“哪个厕所?”
“南2栋一楼的。”
“就贴了这几张?”
“嗯。”
逢宁还是一副平心静气的模样,“行,没事了。改天跟你解释,你先回班吧。”
有厕所被贴了,那么肯定不止一个。
逢宁去操场临近的教学楼找。一楼二楼三楼四楼,绕来绕去,她挨个撕下来,抓了满手的废纸。转悠到实验楼那边,发现走廊也被人贴了好几张。
女厕所也有。
逢宁思索着这事儿的始作俑者,刚刚想到目标,背后的门嗑哒一声响。
回头看去,一道人影一闪而过,门被人关上了。
逢宁走过去拉门,扭了半天,拉也拉不开,推也推不动。不知道是从外面反锁了,还是有东西抵住了。
这两天高一高二都在搞运动会,很少有人来。逢宁摇摇头,都快气笑了。看看时间,差不多还有一个小时,1500米的项目就要开跑。
这群傻逼,不知道手机能打电话吗?
幸好这儿信号还不错。逢宁给双瑶打电话,指挥她过来开门。
结果双瑶听她指挥,摸了半天还是找不到具体位置。最后逢宁骂骂咧咧给她开了个微信共享位置。
双瑶用剪刀使劲撬着外面缠绕住门把的铁丝,急吼,“逢宁你没事吧!?”
“我能有啥事!”逢宁在里面中气十足地回喊。
双瑶放了点心,满头大汗捣鼓半天,终于把门弄开,“这也太吓人了,谁这么恶毒啊。”
逢宁拍了拍巴掌:“你这次还挺机灵的,带了把剪刀,智商又上了一层楼啊。”
“还有心思开玩笑!”
逢宁板起脸:“我知道是谁。”
“谁?”
逢宁抓着她的手,快步往前走,“江问前女友。”
双瑶有气无力被拖着:“就说要你别招惹别人吧,你还嘚嘚瑟瑟,现在被人家女朋友制裁了吧。”
“他妈的。”逢宁骂了一声,“这群女的真是猪脑子,流星花园看多了给她们的灵感吧。”
双瑶追着她:“诶诶诶,你去哪啊?”
“算、账。”
疾步走到体育馆,逢宁计算了一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检录。她随手抓了一个路过的人,“问一下,你知道程嘉嘉几班的吗?”
程嘉嘉在年级里还算是有名,没问两个就有人给她指路。
逢宁径直走到12班的地盘。
程嘉嘉打着太阳伞,正在用手机和朋友聊微信。眼前突然出现一双白色运动鞋,头顶的伞被人敲了两下。
“你就是程嘉嘉?”逢宁笑眯眯地弯下腰。
她人不算特别高,穿着宽松的运动短裤,腿又长又直。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美的杀气腾腾。
坐在旁边十二班的人纷纷朝这边行注目礼,有窸窣的议论声响起。
程嘉嘉有些紧张,不动声色地问,“我是啊,怎么了?”
“你认识我吗?”
程嘉嘉侧身避开了一点,没说话。
逢宁从容道:“整我的人是你?”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麻烦你不要像个泼妇一样。”程嘉嘉不喜欢这种大庭广众被别人看笑话的感觉,她起身想走,却被人按住。
逢宁凑近她耳边低语:“听不懂?”她把手里的一大堆废纸塞到程嘉嘉怀里,“冤有头债有主,咋的,分手了不敢找江问麻烦,柿子挑软的捏啊?”
下一刻,旁边的女生终于忍不住了,“还有脸提江问,抢别人男朋友,你要不要脸。”
逢宁阴着脸望向她,“你又是谁?”
那女生梗着脖子,一脸不屑加厌恶:“你管我是谁,倒是你,想攀高枝儿的心真是藏都藏不住。什么年代了还在做灰姑娘的梦呢,不嫌丢人。”
启德的富家子弟遍地都是,但江家在南城的豪门地位有目共睹。江问和程嘉嘉在一起,不少人等着看笑话。他们光速分手后,八卦就传开了。说什么的都有,不少边角料还提到了逢宁,程嘉嘉和身边朋友早就不满。
“这位同学,我认为做灰姑娘的梦一点都不丢人,相反嘲笑别人梦想比较丢人哦。”
逢宁盯着她看,九分严肃里带着一分鄙视:“淫者见淫。我看你年纪不小,阶级观念还挺严重。既然你觉得和江问在一起就是攀高枝,那你无形之中就暴露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你把自己放在了下等人的位置,你就是个loser。”
被她一通冷嘲热讽,女生气急:“你才是下等人!你才是loser!”
逢宁懒得和她费口舌,看回程嘉嘉,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一个字地:“把怒火撒在不相干的人身上,这种做法愚蠢且无用。尤其是你这种低级的手段,根本不能伤害到我丝毫,除了幼稚我想不出第二个词来评价。”
她表情有点狠:“这次我不跟你计较,下一次你再惹我,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逢宁对程嘉嘉温柔地笑了下,走了。
*
吵完架,逢宁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去1500米的检录处领衣服。她穿好之后,长长呼了一口气,左右扭扭腰,开始给自己热身,压腿。
双瑶在旁边帮她拿外套,真是佩服她的好心态,“我这辈子都碰不到比你心理素质还强大的人,上一秒还被人关小黑屋,中途去吵了个架,下一秒就若无其事来跑步,我真是服了你。”
“如果我能被这种小把戏就吓唬到,我还是你偶像吗?”她脸上又露出骄傲自负的表情。
“是是是,你是我一辈子的偶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年级报名参加1500的人很少,每个班勉强有一个。学校只安排了一个场次,半决赛和决赛一次性跑完。这是今天的最后一个项目,场边上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人。
枪响之后,有个男生跟在旁边陪一个女生跑,起哄的很厉害。
一共接近四圈,逢宁不断调整着呼吸,放松面部表情。第二圈之后,跑的很累,脚底下步伐越来越重。她抹了一把汗,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班长组织了“医疗小分队”等在终点处,准备给跑完长跑的逢宁服务。赵濒临把江问也强行拉了过来。
“靠,逢宁真的好强啊。”
郗高原五体投地,“这姐们,喝的了白兰地,跑的了1500,我真是respect(尊敬)。”
第三圈,汗水不停地滴落,渐渐模糊了视线。
就算再累,再苦,她也一定,一定能坚持到最后。她就是这样的人。
逢宁转过弯,在心底倒数:三、二、一。
班长激动地跳起来,“我靠,逢宁居然开始提速了!”
她像刮过的一阵风。这阵风带着血性,刮过九班在的看台,引起一片欢呼。
还有一百米。
逢宁拼命冲刺,就这么一个接一个,超过前面的女生。最后和第一名齐头并进。
风声在耳边呼啸,踏过终点线的瞬间,逢宁控制不住往前冲了十几米才慢慢停住。
双手撑在膝盖上,控制不住地喘。
有人踉跄了两步到她眼前。
逢宁稍微抬眼,瞟了一下,是江问。
他显然是被好事者推过来的,那几个男生满脸的八卦,笑的像朵花。江问整个人都不太自在,别扭了两秒,把矿泉水递给她,“班长给你的。”
孟桃雨太惊讶了,又开心又激动,也想跟过去,被赵濒临一把拉住,“诶诶诶,你去凑什么热闹?没点儿眼力见!”
*
长跑之后不能坐下来,需要慢走,等待身体慢慢恢复。1500米跑完,今天的比赛项目基本已经完成。散场了,各班都收拾着东西,陆陆续续往体育馆出口那儿走。
应了班长的强烈要求,医疗小分队成员江问,被迫去陪女英雄逢宁绕操场走圈。
很久都说不出话,喉咙和破风琴似的。逢宁默默喝水,再开口的时候,声音还是有点沙:“江问,你是不是跟程嘉嘉分手了?”
他回神,有点茫然:“什么。”
她打量着他,问的很直接:“因为我?”
江问:“......不是。”
江问走在左边,头发剪短了一点,脖子很白。他穿着牛仔外套,把暗橘色的夕阳光挡住。
逢宁还有点虚脱:“那你们谈了多久?”
“不知道。”
“一个星期有没有?”
江问表情淡淡的:“没有。”
“你不喜欢她?”
“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是她喜欢你,你知道吗?”
江问皱着眉看她:“她喜欢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你为什么要跟她在一起?”
江问无言以对。
“你答应和她在一起,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你和她分手,这也是你们两个人的事。”
逢宁又渣又拽,表情险恶:“人都有阴暗面,都有恶趣味。所以我的观点是,玩弄别人感情可以,但是首先要保证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不会波及到别人。”
他反应的很快:“程嘉嘉找你麻烦了?”
她露出招牌的张狂表情:“这个我已经解决了,你不用管,你管好你自己。”
江问站住了:“我什么?”
逢宁高深莫测地微笑:“我希望你不要谈个恋爱都谈不明白。”
“......”
江问看着她。
“你这是什么表情?”逢宁和颜悦色地问。
江问面无表情,自嘲地说:“我玩弄了她感情,我会跟她道歉。”他把玩弄这两个字咬的很重,“那你呢?”
“我什么?”
江问没意识到自己讲话都走音了:“我也是你的恶趣味吗?”
话刚说完,广播台突然响起播音员清晰温柔的声音:今天最后一首歌,由匿名人士点播的,送给高一九班江某某同学——
接着,整个操场全方位环绕着:
叫我怎么能不难过,你劝我灭了心中的火。
...
每一次神情眼光的背后,谁知道会有多少愁。
...
旁边经过两个人,一人问:“这是什么歌?”
一人回答:“好像是,《爱要怎么说出口》?”
她们走远了,最后一句话却随着风飘过来:好搞笑哦,江某某同学爱谁说不出口啊?
逢宁呛了一口水。
江问全身的血都冲到了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