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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辙突然的折返,使得许唐成彻底忘了短信的事情。再想起要回复于桉时已经是临睡前,他躺在床上想了想,索性任性一次,不礼貌地作罢。而于桉则在第二天找到许唐成,没有具体地说什么,只含糊地解释说自己昨晚是喝多了。
“我只是有点担心你……”于桉叹口气,像是很无可奈何,“算了,你自己有数就行。”
许唐成正在打水,闻言,抬头勉强笑了笑。
也算是天公作美,易辙今年的生日很赶巧,往年都要磨蹭到寒假结束、开了学才到的日子,今年由于年比较晚,刚刚好扒到了许唐成寒假的边。
这天起床后许唐成先陪周慧去了趟超市,回来时候好在家门口碰上易辙,周慧走在前面,看见易辙,立刻笑着问:“这是去买东西了啊?”
许唐成偏了偏头,视线从周慧的身侧越过,看到易辙手里也拎着个超市的袋子,只不过和他们的不是一家。
“嗯。”易辙点点头,“买了点东西。”
他说话间,许唐成已经和他擦身,两人对视一眼,都没作声。
“什么时候开学啊?”
易辙老老实实答了个日期,在周慧再开口之前,又连忙补充:“不过我想早点走。”
本科生的寒假长,可他肯定是要跟着许唐成的时间走的。
把家里的门打开,许唐成像往常一样,扶着门,等周慧先进去。而一旁,一把钥匙磨磨蹭蹭了半天,也没将门打开。
周慧又简单问候了几句,才挥挥手,转身进了屋。许唐成控制着脸上的表情,尽量保持平静,跟上她。
可还没跨进家门,背后的衣服下摆忽然被人拽住。一个不大的力道,很快又被撤掉。
他回头,易辙朝他无声地动了动嘴巴,又将手里的袋子提高,给他看。
一系列鬼鬼祟祟的动作使得许唐成瞬间挑起了嘴角,他很小幅度地朝易辙点了点头,又把一只手提到腰侧,摆了两下,示意他先回家去。
“唐成?”
许岳良见门开了有一阵,许唐成都没进来,奇怪地看着门口的方向,叫了他一声。
“啊!”许唐成匆忙回头,应完一声,低头,用鞋尖踢了踢门口的脚垫,“门口这地毯怎么老歪。”
身后一声响,那扇被开了半天的房门终于一开一合,掩住了一个焦急等待的人。
给易辙过生日的事情许唐成并没有告诉家里人。其实,按照周慧和许岳良的性子,若是他有意无意提一句易辙要十八岁了,他们起码一定会提议把易辙叫家里来,给他做顿好吃的。许唐成相信周慧一定会竭尽所能,给易辙一个尽量温暖丰盛的生日宴,而这对于易辙来说,大概也会成为珍贵难得的回忆。
但许唐成没有这样做。他很清楚将来周慧和许岳良若是知道了他们的事情会有多抵触、多反对,而如果他现在利用了他们的善良,到了那个时候,这些曾经的善良、好意,都会变成他和易辙对他们的欺骗,催化愤怒。那样的话,情况大概会更糟。
所以,在帮周慧安排好一堆东西、给家里的饮水机换了一桶水之后,许唐成只是找了个借口,说自己要出去吃饭,便拎起衣服离开了家。
他刚关上门,对面的门立刻就开了,不待易辙露出脸,许唐成迅速从那条门缝里挤进了屋,又反手把门轻轻带上。
刚刚松了口气,就被易辙抵在门上亲。手里拿着的外套还没来得及穿上,许唐成索性一甩,扔到一旁的柜子上,然后伸手抱住了身前的人。
门口光线晦暗,再被易辙一挡,像是独独僻出了时间停滞的一角。
“看你们买那么多东西,我还以为你们家又要来什么客人……”
易辙亲够了,还把下巴抵在许唐成的肩上,抱着他不撒手。从过年开始许唐成就一直很忙,一会儿去这个亲戚家,一会儿带着那个亲戚家的孩子去看电影。每次坐在空空的房间里,拿着手机给他发短信的时候,易辙都觉得挺憋屈,自己一个寒假都没跟他看过电影,那个叫橙橙的小孩儿竟然跟他看了三场。
许唐成也知道自己这个假期的时间安排确实有点对不起易辙,他拍拍易辙的后背,告诉他:“今天的话,就算来客人我也会过来的。”
易辙正蹭着他的脖颈,闻言,稍愣一下,迅速抬头,又在他嘴上狠狠补了一口,手也开始不老实地往他腰上摸。许唐成难得任由他胡作非为,甚至将环着他身体的手收紧了一些,鼓励一般。
其实,谁不想谁呢。
“让你买的东西都买了吗?”
胡闹过后,许唐成洗了个手,开始检查易辙买的食材。
“买了啊,我专门记了单子,一条一条照着买的。”
许唐成想给易辙把这个生日过得有意义些,所以在和易辙商量之后,决定自己下厨。但家里有周慧在,许唐成算是从来没下厨房做过饭的。第一次尝试,他不敢挑战别的,加上易辙对吃的要求也不高,就决定做个很简单的西红柿鸡蛋面,应个景就好了。
他收拾的功夫,易辙已经拿出了新买的摄像机。听见“嘀”的一声,许唐成头也没回地说:“做饭就别拍啦。”
“不行,你第一次下厨呢,必须得记录。”
易辙说着,走到了他的身边。
许唐成这次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反问:“记录我是怎么失败的吗?”
“你放心,不会失败的。”易辙保证,“你做成什么样,我都能吃完。”
这话逗得许唐成轻笑,他拽过易辙买的那一大袋面条,撩开袋子给他看:“你先看看你买了多少。”
“多少我也能吃,”易辙说完,伸头看了看,又奇怪,“这很多吗?”
没下过厨的人,对于没煮的面条到底有多少,多半没有概念。
“不知道,好像不少吧。”许唐成摇摇头,警告他,“话别说得太满,可能到时候你就不是你了。”
毕竟,他查西红柿鸡蛋卤的做法时,看到了许多惨不忍睹的反馈。
要不怎么说年轻人就是冲动呢,易辙见许唐成不信,立即把镜头对准了自己。
“我对着镜头发誓,不管许唐成把面条做成什么样,最后他吃多少他随意,我干了,如果我没做到,我……”
易辙说到这卡了个壳,“我”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可用来发誓的、除了“许唐成”之外的珍贵东西,所以最后只好把誓言等级降低,说:“我就一辈子给许唐成做饭,一辈子不用他下厨房。”
这话惊得许唐成迅速抬头,看他。
易辙迎上他的目光,坦坦荡荡。
少年挺敢说的。
他这么敢说,许唐成也得对得起他。面条做出来没什么大问题,最大的缺点就是——寡淡无味,且无味至极。
严格来说,这是许唐成的策略。毕竟,盐放少了的话还能补救,放多了,总不能把卤兑点水吧。
他从厨房拿了盐,往卤里洒了一点,让易辙尝尝。易辙拿筷子尖蘸了点鸡蛋的碎末,放到舌尖上。
“行了吗?”许唐成仔细盯着他的表情看,“要不要再加点?”
“好像差不多了,有咸味了。”
准备好开饭,易辙起身,把电视打开,随便拨了一个台。
许唐成看了一眼,一部青春偶像剧。
“你喜欢看这个?”他不太相信,问易辙。
“没有,”易辙重新坐回来,拿起筷子,“就是想有个电视声。”
以前看电视剧,最让易辙好奇的就是现在这种场景。在餐桌上和家人吃饭,一旁的电视里演着谁都没在关注的内容。易辙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看到电视里的一家人在这样吃饭,就有了一个很鲜明的定义,这就是家的感觉。
生日餐简陋,按照易辙的意愿,连个蛋糕都没买。面条还味道不佳,使得许唐成边吃边愧疚,一直琢磨着要不要带易辙再出去吃点好的。易辙却胃口很好,三下两下清干净那一大碗。见他碗里的没怎么动,易辙便说:“你能吃多少吃多少,剩下的我吃。我吃着真的挺好吃的。”
许唐成没说话,低头快速把自己的那一小碗吃完了。
一锅面条,易辙吃了一大半,许唐成吃了一小半。歇了一会儿,许唐成站起来刚要收拾碗筷,却立即被易辙拽住了手。
“先放着吧,晚点再弄。”
晚点再弄。
晚点再弄,现在要干什么,自然是心知肚明。
卧室应该是被特意收拾过,有着和往日不同的整洁。而更为特别的,是光线——房间里多了两盏落地灯,光线的主调是黄色,但其中,竟还夹杂着微弱的红光。
“你……”
许唐成不由地停在门口,一半惊吓,一半无言,一时间只剩下对着这个被特别布置过的房间笑。
“你是从哪学来的这些?”
话没说完,已经被人从后面抱住。脖子处一个吻,温温柔柔地盖下来,推开一阵酥麻,后劲极大。
“电影里。”
易辙吻起来便有些克制不住,许唐成穿了一件圆领卫衣,他能明显地感觉到一侧的领子被拉得很开,布料磨蹭到了肩头,暗流汹涌,藏着兴奋。
昏着头就被半推半抱地弄进了屋,易辙说了句什么,许唐成没听清,刚要问,腰带就被解开。
直到一只手顺着腰往下,触摸到更加隐秘的皮肤时,许唐成骤然清醒了过来。他想都没想,一把抓住了易辙的手腕。
“等一下!”
刚刚被一串的吻砸晕,许唐成呼吸仍乱,却还是匆忙挤出了这样一句。
忽然被打断,易辙有点懵。他将另一只手勒紧了一些,使得许唐成更加贴近自己,才用略哑的嗓音问:“怎么了?”
像是难以开口,又不得不组织语言,嘴巴开开合合,反复几次,许唐成才说:“这里不行。”
说罢,亲了易辙一下。
忽然感到不好意思,他用额头轻轻抵住易辙的肩头,将脸埋了下去。说出接下来的话时,自己都在无语地笑:“我受不了别人摸我屁股……”
易辙刚才还不大明白,许唐成这样一解释,他才理解了到底是哪里不行。可随之而来的,又是更加严重的懵。
不能摸屁股……
这是道什么题?
“为,为什么?”他问完,忽然很警惕地想到一件事,“等等,谁摸过?”
许唐成保持着埋头的姿势,轻轻笑了一声:“就……医生。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不让打针?我输液、胳膊打针都没事,但是我从小就发现,光是护士给我屁股消毒,我都受不了,浑身又麻又僵,特别难受。”
生理上抗拒。
“上次在医院是我动不了,没法反抗,不然那一针肯定打不进去。”
易辙听完,懂了。但懂了不代表知道该怎么做,天知道他之前查了那么多资料,真的没有一条是告诉他:对象不让碰屁股怎么办。
“那……”带着很明显的不知所措,他对着充满情调的灯光眨眨眼,小声嘟囔,“那这难度有点大啊。”
肩头,许唐成又开始笑。
这笑声连个转都没打就进了易辙的耳朵,简直就像是战争前激荡人心的战鼓,一声声都在质问,你还在等什么?怎么还不上?
易辙的手动了动,挣开许唐成,回归那截露出的腰。他歪了歪头,去亲许唐成的耳朵。
耳朵被亲吻是非常刺激的事,因为这好像是唯一个部位,能将亲吻的声音转换成整个世界的隆隆巨响。许唐成不禁缩了缩脖子,却听见易辙在他的耳边叫:“唐成哥……”
又撒娇。
许唐成向后闪头,躲了躲,却被易辙紧紧追上来。
“要不你来?”
易辙在亲吻的同时分神思考,只想出这么一个对策。
许唐成拉回思想,考虑了一下自己那没事就疼一会儿的腰,心想还是算了吧。
他不出声,易辙就又在他的耳边轻轻唤他,持续不断,声音轻柔,像是要一直叫到他答应为止。
许唐成也焦躁的很,单是亲吻早已不够。他深吸一口气,忽然撇开头,强行将两人的唇分开。
“其实,有个办法。”
不知是不是因为红光的晕染,易辙看着他的眼睛,发现他眼角泛红,而眼底的模样,似乎和刚刚,不大一样。
不一样,但似曾相识。
“我受不了别人碰,但……”
易辙一面听着,一面被拉不住的思维牵着跑。而穿过星光斑斓的一片空间,他终于想起,他到底在哪里见过这样的一双眼睛。
就是在他醉酒的那个晚上。
不止温柔,还带了一点狡黠的勾引。
“但我自己可以碰。我只是受不了有不受我控制的东西碰。”
在易辙尚未完全理解这句话的时候,许唐成已经抬起一只手,扯着他的胳膊,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身上拉开。
轻轻地,他覆上了他的手背。然后,带着他,引着他,摸上了从不让人摸的那处。
有人恃宠而“娇”,有人未醉行“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