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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双的第一感觉就是程青出事了。
到达公安局时,那外面有很多人,情绪都很激动,有哭有咆哮的。
夏双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她说明来意后被人带着进去,直接带到一个办公室,坐到一台投影面前,里面突然出现的人,让她心里一跳。
那不是……
画面就在这时停住,旁边有人声响起:“认识他吧?”
问她话的是这里的副局长冯凌。
既然特别找到她,肯定是知道夏双当时在场。
夏双眨巴了下眼,迟疑地点了下头:“见过。”
“什么地方见过?”
“外面的小吃摊。”
“知道他的脸是怎么回事吗?”
夏双的嗓子有些涩,艰难地开口:“知道。”
“说一说。”
顿了数秒,夏双终于开口:“是被烫的……”
“具体说说。”
此时画面上闭着眼的小年青,正是昨晚傅弈用刚出锅的馄饨泼了他整个脸的人。
夏双将整个事情经过叙述了一番,然后看着冯局长:“其实是他们先动得手,那个人的碗差点砸到我的脸……”
冯局长在夏双脸上看了看,平淡道:“我看你的脸挺好的。你知道这个人现在怎么了吗?”
夏双吞着嗓子看着屏幕上仍然闭着眼的男孩子,联想到打电话叫她过来时,那人说,出人命了……
“他现在怎么样了?”
冯凌压下眉,声音有些沉:“死了。”
夏双只感觉嗓子干得让她难以吞咽,更说不出话来。
气氛有些沉,没有任何声音,过了许久,夏双还是开口说出心中的疑惑:“他只是脸被烫伤,也及时送了医院,怎么就……”
“他是在送医院的过程中被人杀害的。”
冯凌说完看着她,问:“我们怀疑最大的嫌疑人是驰越的老板傅弈。”
“他当时跟我在一起,我可以证明。”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夏双就脱口而出。
冯凌睨着她,却笑了,这笑有些瘆:“我调查过你们,你们的关系有些复杂,不能保证你会不会帮他说话。我想问的是,你们一直在一起吗?”
夏双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又说:“没有在一起吧。监控录像看得清楚,你跟他发生了不愉快,他将你送回到住处后就离开了。”
顿了顿,他指着屏幕上那个男孩继续往下说:“他叫李元,在送医院的途中被人劫走,死亡时间是昨天晚上11点30分。经过我们反复核对,对他施暴的人,身影跟傅弈很吻合。”
“可也不能代表就是他干的。”夏双的声音稍微有些大,她盯着冯凌。
冯凌也睨着她,说:“这就是我们找到你的原因。你对她很了解,他是混混出身,曾经有身体上的隐疾,还有暴力倾向。我们是顺着监控录像一路追寻到他的,难道有误?”
这么说来,是证据确凿?
夏双皱着眉,终是问道:“既然都这样了,那还找我来是做什么,你们可以直接抓人了。”
“他逃逸了。”
冯凌平静地说,一双深眸凝着夏双,不错过她脸上任何的表情。
逃逸?
夏双有些吃惊。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这种结果表明,事情就是傅弈做的,而他逃跑了。
虽然表面上是这样,可夏双总感觉有些奇怪,傅弈冲动杀人,是有这个可能,可是,他不是逃跑的人。
但是,这事也只是她的猜测,具体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有傅弈自己知道。
然而,夏双还是不相信傅弈会情绪激动到去杀了李元。
虽然昨晚他将她送回去后,他看起来情绪是不太好,仿佛也是很冲动地离开的。
冯凌突然挑了挑眉,意有所指:“你总会明白的。你跟她关系匪浅,如果他来找你,希望你及时联系我们。”
可能是为了打消她的顾虑,他又补充道:“不过你放心,我们警C办案向来讲究证据,如果不是他做的,我们当然不会为难他。”
这话恐怕也只能哄哄小孩子了。
夏双从局里出来后,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她一会儿觉得傅弈不会那么冲动做这种事,可联想到他当时的情况,又觉得做这种事很有可能。
直至头疼得不能思考,夏双才停止这一切想法。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将车开回到公司的。
程青还是没有来,她更加烦躁。
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勉强开完早会后,所有人进入了正常的工作状态,夏双也终于找回了一些理智。
她打电话给傅弈,发现是关机的,无论打几个都是关机。
此时又有不好的想法闪入脑海。
在她准备打电话给顾朔的时候,程青的电话打进来了,她心里一喜,连忙接听,却不是他的声音:“请问是夏双吗?”
“我是,请问你是……”
“你的朋友程青正在第一人民医院抢救,请尽快赶过来。”
挂了电话后,那人还将程青昏迷的照片和医院里的照片发过来,以证明事情的真实性。
夏双第一时间赶到医院,程青已经在手术室里准备做手术了。
“你好医生,我就是夏双。”
夏双到的时候,已经有人在那等着:“他心脏被人扎了一刀……先去把手续办了,我们开始做手术。”
“我马上去办,能不能先帮他做?”夏双感觉整个人都要站不稳了。
那人犹豫了两秒,点了点头,让她快点儿。
匆忙慌张地将一切办好后,夏双来到手术室前,灯还亮着,她坐在长椅上盯着门。
也不知道程青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这么严重。
又拨了一次傅弈的电话,还是关机,于是给他发了一条让他回电话的短信。
冯凌说他会安抚好家属的情绪,这件事情暂时不对外宣布。
其实他是怕惊动了傅弈,夏双清楚。
她又给顾朔打了一个电话,好在他的电话打通了:“傅弈在吗?”
电话一接通,夏双就直接问,顾朔顿了两秒,回道:“他今天没来公司,打电话也是关机,好像家里也没人。”
又顿了两秒,他问:“你知不知道他在哪里?”
“我要知道还会问你吗?”
也不知道顾朔知不知道傅弈的事,又说:“你看到他了,让他给我打个电话。”
“好。”
顾朔收起手机时,眉心拧着,他总感觉傅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从来不会关手机,因为他说过,万一夏双找他怎么办?
现在夏双找他了,他却关机,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他想赶紧将公司的事处理好,还是要去外面找一下,他心里有些不能平静。
出门的时候,天黑了,是乌云笼罩着上空,明明是个大晴天,怎么突然想要下雨?
这个想法才刚刚闪过脑子,大雨即刻就下起来了,他又折回去拿伞。
医院里的夏双还在那等着,程青跟傅弈的事轮流攻击着她的大脑,让她不堪负重,在钱立楠发信息给她,说想带她去吃午饭时,她都不想动。
但最后还是给他回了个信息:“我知道你是想说订婚的事,但今天中午我有事,晚点再说吧。”
看到这样的回复,钱立楠将手机砸了。
但不一会儿,躺在地毯上的手机又响了,来电显示是精神病院那边,他弯腰拾起手机,声音沉冷:“发生什么事了?”
他早有交待,除非特别重要的事,否则不要给他打电话。
那边的人声音也是低沉,道:“傅弈来了,要将罗丝丝带走。”
沉默了数秒,钱立楠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不可以让他将人带走。我马上就过去。”
那边稍作犹豫,应道:“好,知道了。”
精神病院的办公室里,气氛僵持不下,傅弈脸色明显不悦,他站起来,手指敲击着桌上的那张白纸黑字的纸,冷声道:“连你们院长的指令都敢违抗,到底是谁在你们背后当后盾,嗯?”
小秘书是个男孩子,看着不过刚毕业不久,他不过就是挡枪的,上司交待了,不管傅弈带什么来,都不能接收。
可傅弈气势逼人,男孩吓得站在那话都说不出来。
“傅,傅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我们院长之前说了,除非他亲自放人,否则……”
“白纸黑字写在这,还不叫亲自,那叫什么?”傅弈真是火大。
昨晚的火好不容易消下去,这会儿,又被人轻易点起。
“哟哟,是谁惹得我们傅先生生这般大的气?小赵,你怎么干事的!”
突然出现的声音是属于这位名叫小赵的小秘书的上司,叫晋扬,是这里的主任。
听到声音,小赵像看到救命稻草,脸上的神情轻松了一大半,而傅弈则扭头看过去,没好气地说:“你瞎嚷嚷什么呢?惹我生气的人是你吧?他一个小秘书有这么大的权力?”
一听,晋扬心里沉了,面上还带着笑:“哟,那我跟您道个歉,晋某不才,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您啊?”
一边说着,他一边往办公那边走,傅弈此时就在他大板椅跟前,也不给他让位,他就只好站在了傅弈的面前。
中间隔着一张办公桌。
那小赵,自然是被晋扬一个眼神给弄下去了。
傅弈一阵冷笑,这老狐狸可不是一般的狡猾。
但他面上还是收了刚才的不悦,将桌上的文件推了推:“晋主任,看看吧,你手下的人不相信啊。”
晋扬往那上面瞄了一眼,伸手拿起来看了看,又看了看右下方的属名钢印,确实是出自院长之手。
而且落款日期还就是今天。
他记得今天是院长去外地考察的日子,怎么……
“晋主任,有疑问?”
见晋扬看着那文件发愣,傅弈让他回了个神。
“哦。”晋扬恍然道,“傅先生别误会嘛。”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朝外面喊道:“小赵,泡杯上好的绿茶!”
回头就笑:“小赵太不懂事了,到现在连杯茶都不泡。”
“行了晋主任,别打花了,文件你也看了,赶紧让我把人领走吧,我的时间宝贵得很。”
傅弈知道他是在拖延时间,他也不想再跟他纠缠,越是纠缠,越是麻烦。
“哟,实在使不得啊。”晋主任一脸为难,“您不知道,很早之前院长就跟我们特别交待,关于罗丝丝的事,必须是他亲自过来当面交待。”
他看着这文件,眉头皱着:“是不是他今天早上着急出门,一时间忘了这个事了?”
“啪!”
是傅弈拍响了桌子,上面的钢笔都跟着跳了一下,晋扬心里直冒冷汗。
这个傅弈,他是知道的,洗白过来的,可骨子里还是野的呀。
“所以,这人我今天是带不走了?”
晋扬嘴里咕哝了半天,一个字也没弄出来,忽然听到外面小赵有些为难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办公室的大门就被人强行推开,傅弈抬眼看去,来人竟是钱立楠。
他微不可见地看了眼晋扬,他脸上倒是放松了。
傅弈扬唇:“晋主任,你这手下是不是该换了,茶到现在还没上呢。”
晋扬一个激灵,小赵则被这声音又给吓得自行退了出去。
“是是是。”晋扬连忙点头,“马上马上。”
他刚抬头想要招呼钱立楠,只听钱立楠说:“不好意思了晋主任,我想跟单独跟这位傅先生聊聊。”
晋扬看了眼傅弈,只见他满脸的嘲讽,倒也没有说别的,晋扬自然就退出去。
门关上后,办公室的气氛显得更加紧张,也更怪异。这是这两个男人第一次正式对峙。
“钱先生?”傅弈率先开口,“看来你是有备而来。”
钱立楠冷嗤:“傅先生好雅兴,身边女人不断,还对我的未婚妻来了兴致。”
未婚妻?
那不过是从前的事罢了,钱立楠现在拿出来说,绝不简单。
“难道还没退婚?”
傅弈竟也不否认他的话,笑着问他。
钱立楠拿起桌上的那份文件,却是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动我的未婚妻,合适?”
钱立楠比傅弈年长,在气势上,他更有优势,也更自信,眼睛睨着傅弈,想知道他会拿什么话来回他。
“我对你的未婚妻不感兴趣。”傅弈微笑面对他,“不过呢,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受谁之托?”
钱立楠好奇,谁还会对罗丝丝感兴趣?
傅弈笑了一声:“当然是重要之人。”
两个男人眯眼相视。
两秒后,傅弈道:“如果她现在依然是你的未婚妻,就麻烦你将证据拿出来,或者说让她本人出来证明,否则的话,我今天就将人带走。”
他的手指敲了敲了桌上的文件。
“当然没问题。”钱立楠的回答显得过于轻松,让傅弈不禁多留意了他一眼。
不多时,罗丝丝便被人带到这间办公室。
看状态,似乎不太好。
虽然上次来看到她,她情绪有些激动,但状态还是正常的。为何今日看着,她的眼神却是没什么神采?
傅弈直觉不对。
罗丝丝看到面前的两个人,眼神有些涣散,最终盯在钱立楠的脸上,两分钟后,她才喃喃道:“立楠?”
钱立楠温柔地朝她笑起,上前握住她的手:“对,是我,你还记得我吗?”
是钱立楠!
罗丝丝顿时红了眼眶,整个人也来了精神,一下扑到他怀里,哽咽起来:“怎么办,我们的孩子没了,他没了,他死得好惨啊!”
“那是意外。”钱立楠安抚着她,“孩子还会有的。”
“真的吗?”
“当然。”
钱立楠的眼神看向傅弈,挑了挑。傅弈的眸色却是沉的,大喊了一声:“罗丝丝!”
罗丝丝对自己的名字十分敏感,她回过头看向傅弈,问道:“你这么大声做什么傅先生?”
她认识他,那证明她的脑了还是清醒的。
傅弈上前一步,问道:“钱立楠是你的未婚夫?”
罗丝丝点头:“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若我今天带你出去,你是否愿意?”傅弈又问。
罗丝丝怔愣了两秒,反问道:“去哪里?这里很好啊。”
傅弈嗤笑:“这里是精神病院。”
“我知道啊。”罗丝丝的表情一点也不奇怪,“因为我的状态还不太稳定,待在这里比较安全,过段时间立楠就会接我出去。”
她现在说话,看起来又非常正常。
傅弈有些看不懂。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见罗丝丝抬头望向钱立楠,轻声问道:“我说得对吗立楠,过段时间你就会接我出去,是不是?”
“当然。”钱立楠的大手抚向她的发顶,“还得委屈你一段时间。”
他的话音刚落,罗丝丝就打了个哈欠,她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累了,想去休息了。”
“我送你。”钱立楠说。
罗丝丝笑道:“不用了,你在这谈事情吧。”
她走后,办公室里的气氛又回到先前的怪异状态,尤其是傅弈觉得罗丝丝的状态有点不可思议。
“怎么样,你还怀疑吗?”钱立楠看着傅弈问。
傅弈笑:“带她出去是迟早的事。”
顿了顿,他继续道:“我倒要看看,你会隐藏得多深。”
钱立楠只笑不语。
从精神病院离开后,傅弈就回去了东院,这才将手机冲上了电并开机。
其实他早就知道手机没电,可他还没有消化掉昨晚夏双对他的态度。
所以在看到夏双跟顾朔的信息后,他选择先给顾朔打了电话。
“你怎么回事,去哪儿了也不说一声?”顾朔是真着急了,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
傅弈并没觉得什么:“一点事情耽误了,有什么事吗?”
“夏双找你,好像挺急的。”
傅弈倒是在想,她怎么会找他,还挺急?
“有说是什么事吗?”
“那倒没有。”顾朔问,“你没给她打电话?”
傅弈靠在沙发上:“还没,我等下问问她吧。”
电话刚挂,傅弈的手机又响了,是夏双打来的,他一挑眉,薄唇扬了扬,故意停了十几秒才接,夏双的声音就传来:“你在哪?”
“在家啊,怎么了?”
他语气漠漠的,听起来还在为昨晚的事耿耿于怀。
夏双也没有多说别的,只道:“你哪里都别去,我马上过去找你。”
她来找他,他还是高兴的,扬唇道:“好。”
在夏双来之前,傅弈特别去洗了个澡,刚从浴室出来,夏双就敲门了。
“如果你有钥匙就不用这么麻烦了。”他故意这样说。
夏双见他只裹着个浴巾,微微皱眉,刚张嘴,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就听到警笛的声音,紧接着,好几辆警C围了过来。
傅弈将夏双揽过去,凑近她耳边:“怎么,这是你带给我的礼物?”
外面的大雨哗哗,天色暗沉,显得傅弈的声音格外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