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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当空。
一支流民队伍埋着头往北方走,他们本是上河村人,家中有屋又有田,虽不富裕,也不算清贫,知足常乐在乱世中求存,奈何前段时间起义军来到村中抢了粮食,逼迫他们提前收了青麦又毁坏了农田,无处可去的他们只好举家迁徙想去府城某一条生路。
府城兵强马壮,又有太守坐镇,无论如何也比要在泾阳县等死的好。
原本这流民的队伍只有几十个人,每经过一处地方就会有新的流民加入,也有坚持不下去饿死的流民,乱世之中,死亡是最常见的一件事。
今天的身旁的人是一个,明天也许就会换一个,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走不下去,会饿死,渴死,晒死,又或是被追上来的起义军开膛破肚。
活在饥饿,困乏,恐惧当中艰难求生。
忽然。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震得整个地面都开始震动起来,那群死气沉沉的流民们就犹如惊恐之鸟,慌乱的朝一旁的树林里去逃去。
可人又怎么能跑得过马呢?
还没钻进树林里就被一群身穿银色铠甲骑着高头大马的骑兵围堵到了一起无处可逃,队伍中不知道谁先跪了下来,其余的人也跟着齐刷刷的跪在了泥土地上,溅起阵阵尘埃。
双手合十拜着眼前威风凛凛的骑兵们,哀求道:“军爷,军爷,你们行行好吧,我,我们真的没有粮食了,放过我们吧。”
“是啊,军爷,求你们发发善心,放过我们吧。”
哀求声,啜泣声混杂在一起,此起彼伏,那一张张饱经风霜,沟壑纵横的脸上除了绝望之外,在看不出来其他的神色。
队伍中的妇人抱紧了怀里的小女孩儿,用膝盖一点一点的挪到人群里,捂着女儿的嘴巴,低着头,和埋进土里的鸵鸟一样,希望这样就没有任何人能发现她们。
“肃静!”
为首的汉子大喝一声。
他手牵着缰绳,握着一杆银枪,面容硬朗坚毅,却因横穿半张脸的长疤变得凶狠了几分,他垂着眉眼,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哆哆嗦嗦跟个鹌鹑似的流民们,大声问:“你们从那个地方来的?”
为首的流民闻言跪在地上露出讨好谄媚的笑:“回,回军爷的话,我们是泾阳县下上河村的村民,还有一些不知道,都是半路加进来的。”
韩峥皱眉道:“都站起来,没要你们跪你们跪什么。”
他虽是这么说了,但那群跪习惯了的村民却不敢站起来,再汉子第二次怒喝的时候,才如梦方醒般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来,弯着身子,也不敢站直,以一种极为卑微,讨好的姿势面对着眼前的银杀卫。
韩峥问:“你们愿不愿意跟我走,去骏阳府城,管你们吃饱穿暖,但你们得干活。”
流民头子瞪大眼睛,抬手使劲儿掏了掏耳朵,怕自己听错了,又小心翼翼的问了一遍:“您,您说要我们跟您走就能给我吃的住的地方?”
韩峥点头,又再次强调了一遍:“要干活。”
流民头子忙点头:“干的,干的,只要给口吃的,我们什么都干的。”
韩峥牵着缰绳,驾着马往回走:“跟我们走吧。”
索性这里离骏阳府城不远,走上大半日,天黑前就能到,银杀卫骑着犬绒马在前面领路,流民们扛着浑身的家当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女人已经断粮了整整三天,家中的那点粮食全部都进了丈夫公婆和儿子的嘴里,而她不过是被买回来生孩子的物件儿,而物件儿生出来的物件儿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可她格外疼惜自己可怜的被虐待的女儿。
“盼睇儿,睡吧,娘抱着你,等醒了,就有粮吃了,就有水喝了,就不会生病了。”女人背着背篓,怀中抱着小脸殷红双眼紧闭的小姑娘,艰难的跟在队伍的最后面。
她粗糙的长满老茧的手贴着小姑娘的额头,滚烫一片,连呼出来的气都像是烧开的水蒸气般,烫的吓人。
婆婆嫌她走得慢,厌恶的看了一眼发着高烧的小姑娘:“看样子也活不了了,扔了吧,还有那么家当要拿,难不成全靠我儿子一个人拿?娶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自己的男人不知道心疼。”
女人是她花三两银子买回来的,跟娘家那边断了亲,打死,累死,也没人敢来说半个字,由他们一家说的算,从女人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不算是个人了,只是个能干活,能生孩子的物件儿。
女人充耳不闻,将怀里的孩子抱紧了些,背着快有她身形那么大的背篓埋着头往前走,儿子,婆婆,公公,丈夫,没有一个心疼她和闺女的,只是冷眼旁观,希望她能把这生了高热的累赘扔了,继续像任劳任怨的老黄牛一样扛更多的东西。
“你没听见我说话啊?!”婆婆见她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就来气,吊着三角眼显得更加的刻薄薄情,她上手去掐她的胳膊,只用指甲盖掐,一掐就出水,像是要把那块肉都掐掉。
女人忍着痛,闷哼了一声,非但没松开手,反而将闺女抱得更紧。
紧些。
在紧些。
就没人能把她的孩子抢走了。
婆婆见她三杆子打不出个屁来,不吭声不松手跟个闷葫芦一样就气不打一处来,骂了一声贱皮子,上手去抢,拽着小姑娘的头发往外撕扯:“松手!”
她下手用了死劲儿,两边一拉扯,差点把头皮扯下来,小姑娘痛的直哭,可她没力气叫出声来,就发着抖呜呜咽咽的往娘怀里钻。
一直沉默的女人突然就爆发了,突然就像是疯了一样,一口咬在了老妇干瘪长满老人斑的手臂上,她也是下了死口的,像是要把这么多年的怨全都发泄出来,要咬掉一块肉来才算解气。
“哎哟!”婆婆吃痛的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声,转手去撕扯女人的头发:“丧尽天良的王八羔子,不孝的的贱种,连我都敢咬,哎哟,快松口,松口,痛死我了!”
一旁的儿子见了,总算不在隔岸观火,他凶神恶煞的走过来,一脚踹在女人肚子上,女人被踹翻在地,头皮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冲劲儿被扯下了一大块,秃的那一块一颗一颗的往外冒血珠子。
女人狼狈的坐在地上,不喊疼也不叫唤,就那么用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婆婆,丈夫,无言的诉说着自己的恨意。
“妈的,臭娘们,翻天了!你那是什么眼神儿,还敢瞪我!看老子不打死你!”男人抽出扁担,狠狠地朝她身上抽去,他打过很多遍了,自然也有了经验,只朝腿和胳膊上抽。
他要是把这头老黄牛打死了,以后谁来干活儿?谁来伺候公婆?谁来生孩子?
女人蜷缩在地上,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小女孩儿,咬着嘴唇,默不作声的承受着暴行。
后面的声音自然也引起了韩峥的主意,他骑着马过来查看的时候正好撞到这一幕,眉头一皱,登时从马上跳下来,一脚踹到了男人后腰上。
男人哎哟一声,被踹了个狗吃屎,趴在地上半天都起不来。
老妇吓了一跳,她是典型的窝里横,只敢打骂儿媳妇儿和那可怜的如草芥般的孙女儿,这一看见军爷,顿时就萎了,慌张的道:“军,军爷,不是故意耽误的,我们现在就走,现在就走。”
韩峥冷冷的撇了老太婆一眼,翻身从马上跳下来,走到伤痕累累蜷缩在地上的女人面前,弯下腰,沉声问:“还能走吗?”
女人从臂弯中露出一只眼睛,怯怯的看着他,她忽然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抱着孩子猛地坐起身,不顾伤痛,猛地开始给韩峥磕头,声泪俱下的哀求:“军爷,军爷,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她高热两天了,求求军爷救救她,贱妇愿意给军爷当牛做马偿还恩情,贱妇给您磕头了。”
韩峥的剑眉拧的更紧了,用结实的手臂扶住女人,紧接着开始查看她怀中的女娃娃,一摸额头,都烫手的厉害,这样高烧了两天,没被烧死也算是命大。
他二话不说,将女人连同她怀中的娃娃拦腰抱起,扶着她们坐上自己的那匹犬绒马,随即翻身上马将娘俩圈在怀里,对一旁的兵士道:“我先送他们回去,剩下的人你们看好了,有殴打女性者虐待儿童者记录下来。”
“是!”
韩峥又是冷冷的扫了一眼那老太婆和丈夫一眼,牵好缰绳,一夹马肚子骑马而去。
女人浑身僵直的坐在马背上,身后就是韩峥如铁般的胸膛,她甚至能闻到男人身上淡淡的汗味混合着皂角辛辣的味道,她一动都不敢动。
“靠着我。”韩峥低头看了一眼僵硬的女人,淡淡的道:“别怕,到了府城,没人敢伤害你,我们的君主会保护你的。”
在府城中,那个名为郁臻的美丽女人,她是君主,是所有女人的保护神。
韩峥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希望聊天能使女人稍稍放松一些。
女人小心翼翼的回答:“回军爷的话,贱妇钱安氏。”
韩峥:“这不算名字,你姓安,名儿呢?”
女人的脸忽然就赤红了起来,强忍着羞意,声若蚊蝇的道:“安贱女。”
安贱女。
多么让人恶心的名字。
“我,我出生的时候上面有好几个姐姐,算命的说我娘生我的这一胎肯定是个男孩儿,我爹一直很高兴很期待,结果我生出来个女孩儿,他就给我起名叫贱女了。”女人埋着头,非常不想回忆以前。
韩峥道:“这个名字不好。”
女人将头埋得更低了,卑微像是要将她的脊骨压断。
韩峥想了想,道:“你是个很坚强的女人,君主说,紫丁香的花语是坚韧不拔,以后你叫丁香吧,如果不喜欢你的姓,以后就跟我姓,我姓韩,叫韩峥,怎么样?”
无人回答。
韩峥低下头去看她,见她正捂着脸,肩膀耸动,在无声的哭,他心头浮起一丝怜惜之情,无关男女情爱,只是单纯的,没有一丝欲望的疼惜。
“别哭。”
君主说,一个拥有健全品格的男人,一定要有宽大的胸襟,仁爱的思想,要学会尊重每一个人,每一个生命,要学会包容,理解,并且为之付出行动。
女人从未想过有一天也会被温柔以待,他就像是一位英雄,出现在她如枯井般的生命中,他没有嘲笑自己的名字,为她取了新的名字,甚至还给她了新的姓氏。
这样的好,这样的温柔,她连做梦都不敢如此奢侈的想象。
她破涕而笑:“谢谢军爷,丁香,以后我就叫丁香了,贱妇很喜欢。”
“叫我韩峥就行,也不要自称为贱妇,你很好,不要轻贱自己。”
所有女生,都是值得被爱的。
当然,男人也是一样。
只是因为这个时代女子比之男子更加凄惨,所以更需要被保护。
骑马行了一个时辰左右,远远地便能看到高高的城墙,城门楼上挂着骏阳两个大字。
骏阳府城到了。
在骏阳城外搭建了一处小型的医疗站,每个人进城前都要去医疗站检查身体防止混入携带病毒的感染体。
韩峥将马停到医疗站门口,下马将丁香母女俩扶下马,随即抱过丁香怀里的小姑娘冲向了医疗站。
丁香紧张的紧随其后。
医疗站里有两个老大夫带着四个实习生,其中两个是女孩儿,起初老大夫是不愿意教授女学生的,可谁让郁臻这般的强势,他想不教都不行。
后来发现这四个学徒里面的一个叫陈燕的女孩儿对中医十分有天赋,开始感叹为何不生为男子,到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也就接受了。
“燕子!”韩峥急匆匆的冲进医疗站:“这里有个女娃高烧不退,已经烧了两天昏迷了。”
“啥?!烧了两天了?!”正在药柜前配药的少女闻言连忙将手中的药材放下,急匆匆的绕过药柜快步走到了韩峥面前,手贴在小姑娘额头上试了下温度,神色顿时严峻起来:“四十度,竟然挺了两天,要赶紧打个吊针退烧。”
医疗站有后世的医疗用品,而这群大夫也跟着郁臻研究学习过如何打针输液。
但西医终究是救急的,想要真正调理身体还是要看中医。
所以一般只有在急救的情况下才会用到西医。
比如说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