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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柳走后,郁臻全身心的时间投入到事业当中去,她先把这两天抓回来的小姐少爷的罪行看了一遍,抛去草芥人命的不管后,将剩下只犯了点小错的记录下来,随即让何耀文写了帖子宴请他们来太守府吃个饭。
为的自然是想要谋取些钱财和富户世家的支持。
当然了,也不光请犯错的,也有老实本分的,分成两波,两场,她亲自接见。
何耀文和纳兰玄序作陪。
这次她一共邀请了六家,在中午的拿着请帖赴宴上门了,有的是脸上挂着小心翼翼的讨好,有的是一张脸拉的老长,不愿意与郁臻为伍,但为了家中孩子不情不愿的赴宴。
郁臻热情的招呼众人落座,笑道:“朕前几日公务缠身,倒是没时间与几位见一见,正好今日朕有时间,也幸的诸位赏脸。”
有一商贾连忙道:“您是一国之君,自然是日理万机的,我等不知道君主何时有空,也不敢擅自上门叨扰。”
身边的人也跟着附和点头。
“哈哈,朕就是喜欢齐州城,个个都是人才,说话也好听。”郁臻哈哈大笑,她道:“朕呢,也是第一次做皇帝,做君主,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有建议都尽管提,朕也并非是那蛮不讲理的暴君,若是不信,便大可到时候去骏阳打听打听,便是那群书生夫子们蹲在门口骂了朕半年,朕也不曾恼过。”
“朕啪一下就是十腚银子,包了茶水摊让他们免费喝凉茶润润嗓子!”
“听懂掌声!”
纳兰玄序带头鼓掌。
何耀文先是反应了好几秒才跟着拍巴掌,至于客人里面除了那两个书香世家外,也纷纷为了讨好郁臻卖力鼓掌。
“谢谢大家的热烈鼓掌。”郁臻抓了抓手,示意众人收一收,霎时间,房间内又安静了下来,郁臻满意的笑道:“俗话说得好,一朝天子一朝臣,各位既然在齐州城下,便也算是朕的子民了,各位的小姐少爷被抓,朕心中甚痛,可无奈呀,国律上明确写着若触碰国律者,定不饶恕。”
“但各位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朕也不想与各位交恶,只要交了罚款,立马带回家。”本身也没犯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就和后世一样交个罚款就能把人领走。
有人小心翼翼的问:“那,君主认为这个罚款,多少合适呢?”
“这得看你呀,贾老板,俗话说得好,心诚则灵嘛。”郁臻眯着眼睛笑,宛如一只狡黠的狐狸与笑面虎的合体。
心诚则灵。
众人的心都凉了半截,这话他们懂了。
恐怕至少得交出半副身家出去了。
说话间,明月和彩蝶端着饭菜走进来,饭菜很普通,都是一些常见的家常菜,郁臻招呼着众人别客气多夹菜,说完自己率先夹了一筷子,又帮坐着轮椅够菜不太方便的纳兰玄序夹了一些他爱吃的。
“这天下无论是谁的,诸位都没有损失,只要不犯法,该有钱的还是有钱,就算没有卖身契,只要钱给够了,便还是之前拥后簇的日子。”郁臻笑道:“况且,商人便也是能够科举的。”
靖国的商贾之家不允许科考,而商人的地位又排在最末尾,在文人雅士,书香门第面前就是个小老弟,是很令他们不屑的,不知道有多少商人能希望族中子弟科考改换门庭。
其实郁臻觉得十分矛盾。
士农工商,农排在第二,应算是极高的地位,却活的不如商人。
所以郁臻说的这句话按理是非常有诱惑性的,可谁叫她是个反贼呢?以后什么情况还不明朗,谁敢主动示好?岂不是不要命了?
若郁臻被俘,他们尚且可以说是被逼无奈,若是主动支持,捐钱捐粮,那等着他们的就只有株连九族了。
见众人沉默,一个个不知道如何搭腔,郁臻也不再这个话题上多纠结,而是道:“朕也不指望你们做什么,只要不要挡着朕的路,不触犯国律,以前怎么生活,以后还怎么生活。”
她眯着眼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慢悠悠的道:“可谁要是敢拦住朕的路,那可就别怪朕心狠手辣了。”
“接下来改革事项会逐步进行,还得多多仰仗各位带个头了。”
明晃晃的威胁。
大家勉强的挤出笑来恭维,什么好听说什么,郁臻就喜欢齐州城,富户多,说话又好听。
接完这一波,郁臻又开始马不停蹄接下一波,但相比起上一桌的富户世家,对待第二桌的时候郁臻明显温和了许多,但话中又不乏各种敲打。
送走客人,郁臻坐在书桌前伏案书写计划书,她实在有太多事情要做了,让人无比庆幸的是,郁臻拥有永恒的生命,她可以活的很久很久,久到她有足够的时间来统一整个神州,来解放人民的思想。
既然做。
她就要做到最好。
也不白来一趟。
“咚咚咚。”
门外响起敲门声。
“进。”郁臻捏着钢笔,行云流水般在册上写上关于嫁娶问题的改革方法。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紧接着一阵咕噜声响起,青年转着轮椅咕噜来到郁臻面前,恭敬的喊了一声:“君主。”
“嗯。”
郁臻并未抬起头,依旧埋首奋笔疾书,她早知纳兰玄序会来找她。
她一直在等。
纳兰玄序垂眸望着册子上风骨自成的瘦金体,抿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斟酌开口道:“君主,我有事要与您说。”
郁臻这才抬起头,放下笔,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水,笑容温和:“说吧,朕听着。”
“我……”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了,纳兰玄序实在不敢去看郁臻那双眼睛,别这头,吞吞吐吐的。
郁臻见他实在说不出口来,便自顾自的把纳兰玄序后面的话说了出来:“你的那位朋友,是皇子,与你同样身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找你诉苦,你又什么都做不了,就只能把希望放在朕身上,收留他,庇护他,是这样对吧?”
纳兰玄序苦笑:“君主大才,臣甘拜下风,君主既然知道,又为何要答应?”
郁臻点了根烟,抽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隔着那绕绕白烟对他对视:“朕为何不答应?正好,朕对瞬息万变的京城看不明郎,找个人问问也好。”
其实也无所谓,不用担心对方会打听到机密,她也没有什么机密可言,也不过是粮食多罢了。
有了粮食,自然就有了民心。
所以对郁臻来说,对方是不是皇子啥的,真的不重要。
纳兰玄序见她豁达,只觉得愧疚更重,鸦睫颤动,垂眸道:“赫连羽与我幼年相识,他母亲是婢女,我母亲是妓女,皆在家中不受宠饱受摧残,我与他相识便是在一场赏花宴上,因身世相同而惺惺相惜成了至交好友,现如今夺嫡之战水深火热,逼着他做选择,为了不引火烧身,无奈之下,他便想着来投奔我。”
他又补充一句:“君主不必担心,我们谋反之事,我并未告知与他。”
说实话,一开始他是想告诉郁臻的,可又怕郁臻不同意,后来虽然得了首肯,也迟迟并未写信过去,如今说开了,他就不用顾忌那么多了。
纳兰玄序现在和郁臻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该怎么做他是知道的,为了复仇,他甘愿倾其所有助郁臻得天下。
“等来了再说吧,玄序,你不必担心朕会怪你。”郁臻掐灭了烟,重新拿起钢笔埋头书写:“不管是谁都无所谓,朕只在乎他会不会挡朕的路,你只需要明白这个便可。”
正好人来了她还想了解一下京城的局势,包括那个突然不傻了还一身医术的王妃。
啧。
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小说女主。
应该是被天道投放到这个世界的吧……
在郁柳走的这段时间内,郁臻除了代替他在军营里训练兵士外,还时不时的去看望那群从孙宅带回来的女孩儿给她们做心理辅导。
有能想得开的,重拾希望对生活乐观的。
也有万念俱灰想不开要自杀,多数都被救了回来慢慢尝试着与自己和解,但还是有一个小姑娘死了。
小姑娘叫双喜,今年十六,她的精神在长期的压迫下已经脱离了正常人的范围,是无论如何,不管嘴皮子磨破了怎么说就是想不开。
最后一次郁臻没有在救她,她问她:“你想好了吗?真的要死吗?你要是真的活不下去了,我就不会在救你了,给你想要死亡的权利。”
双喜哭着说她活不了了,怎么都活不了,在孙宅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噩梦一样挥之不去,她是真的想死,若是今天不死,她以后还是会想办法寻死,让郁臻不要再管她。
郁臻看着那一双灰蒙蒙的,破败的眼睛同意了,她没有再阻拦她,还给她死亡的权利。
十六岁的花季少女在夜深人静的夜晚,吊死在了房梁上,推开门,寒风吹进来,小姑娘孱弱的身躯就随着风摇摆,像一根随时都要飞走的蒲公英。
她自由了,解脱了。
这种滋味让郁臻很无力,她是神,她可以做很多很多事情,唯独救不了一个想要寻死的姑娘的心。
也更加下定决心要改变这个世道。
谁敢阻挡她的脚步。
谁就要死。
ps:温柔的小郁同志和阿柳同志生出来的女儿却是个无法与人共情,极度漠视生命的怪物,这大概就是因果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