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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还是一天一天的过,不以人的意愿改变一点点时间流速的快慢。
监室里的日子也是一天一天的重复,没有新的冲监的下来,没有人离开,陈安平的发型在没有田泽亮的打理下变成了一把鸡窝,终于自己忍不住找值班干部借来了电剪让吴建国给他推了一个监室里人一样的球头。龙波涛带进来的冠希哥的劲爆照片事件也失去了热度,毕竟再精彩也只是耳听为虚,而眼见为实的也仅仅只有龙波涛这一个事件的描述者。
《昌哥骂姐夫》的话剧上演了两次,观众反应平平,据我分析有一部分原因在于牛峰身高比易九高这个角色的前扮演者田泽亮高了很多,形象差别太大,所以他竭力的代入角色并且积极配合吴大导演的要求,最终也没能像以往一样看得大家每次结束都意犹未尽那样的感觉。就跟一部很精彩的电视剧在第一部取得大的成功后再拍第二部的时候换掉了男主演或者女主演,虽然后来的演员对剧本的演绎可能超越了前一部的主演,但是在观众心里已经把那个角色和扮演者绑在一起了,你再怎么完美发挥总让人有一种看到后比较别扭的感觉。七监里能看得津津有味的也就是后面冲监下来的龙波涛和张李了,其他人都提不起太大的兴趣来。是不是很像翻拍了无数遍的金庸先生的那些经典,想起来一个人物总会有那么一个演员和他挂上钩而不容易想起还有别人也曾扮演过这个角色。
张李是主动把他的事也给大家说出来的,他说他这几天看了监室里的法律读物以后有点搞不清自己的事到底是聚众赌博罪还是开设赌场罪,想说出来让大家帮他参考参考。
“我考,你还是个搞大事的啊?搞多大的场子啊?开设赌场听起来比聚众赌博高档很多哦!”这是王勇飞听到张李要说自己的事让大家帮他参考后的第一反应。
“你个白痴,脑子里想的问题怎么就和别人那么的不同呢?还高档?越高档判得越久!你那个事也高档呢,都搞到保险柜上面去了。”许老板对于王勇飞的脑回路已经不止一次的想不通了。
监室里的人也都被他给逗乐了,让沉闷的气氛有了一丝的轻松点的势头。
张李是传统的二流子,爷爷、父母都是教师的他一点没继承到家族半点书香门第的基因,初中因为各种花式打架转了他自己都记不清多少次学,他自己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拿到初中毕业证,好像毕业考试应该参加过。
初中读完的张李就成了一个那时候人们口中说的二流子,他们在当地是大姓大族,差不多年纪的同家族男孩子一大批,在那个时候张李从学校走入社会的短短几个月,凭借着不俗的胆气以及同样不俗的家族凝聚力,张李将他的威名打出了本乡,在社会上结交了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
在社会上闯荡了两年,混出莫大名头的他在录像厅看到《赌神》后对发哥扮演的高进惊为天人,在不知道是《故事会》还是什么别的书的插页广告中看到了牌技培训的广告后,找母亲要到一笔钱以后只身一人去到离赌神不远的广州进行深造。
这次广州之旅让张李认识到自己以往真的是浪费太多的光阴了,在随后的两年时间内,张李跟随着在广州认识的老乡见识到了别人是怎么混社会的,用他自己的话说那两年他就像一块在太阳底下暴晒了几天的海绵掉到了水缸里一样,拼了命似的吸收着他从没接触过的五花八门的旁门左道的知识。在觉得自己学得不少以后,不愿甘当小弟的张李决定回家乡开创属于自己的宏伟江湖。
刚刚回到家乡的张李选择用技术来积累自己的原始资本。
“我跟你们说,电影电视里拍的那些打牌的技巧有好多都是真的,打麻将码活子,洗扑克牌给自己洗出一副好牌也很简单,换牌手法好你就是站旁边都不一定能发现哦!”这是张李给我们说他的经历时说的。
带着一身屠龙技的张李在随后的时间内几乎是横扫了他们县各个乡镇的麻将馆和他能参与到的所有的牌局,以至于到后来只要看到他的到来,认识他的人都选择不白白给他送钱了,这时候他的资本积累也差不多达到了自己初期预想的目标。
下一步,要把自己的场子开起来。张李把第一站放在自己最熟悉的家乡,他们乡的主要经济来源是烟草种植和茶叶,上半年,张李会让人在几个大的茶叶加工厂去拉人去他的场子里玩牌,拉人对象就是刚刚来卖了茶叶鲜叶的茶农。下半年茶叶下季以后他就让人在烟草站那里去拉刚刚卖了烟叶的烟农去他的场子上试下手气。张李采用的模式是他自己本人不参与,只负责组织人过来,然后按时间“抽水”。输了手上没钱可以找他借,借三千抽一百给你两千九打下三千的借条,不用利息,最迟一个星期还。没还?不好意思,我张家兄弟多,你住哪个村我都知道,去你家吃饭去就行了。
当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去,毕竟大部分农民都不会舍得拿自己辛辛苦苦血汗钱去牌桌上试运气的。但是常言说的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还是没错的,总会有那么些人会经不住诱惑的去到他的场子上试试运气。渐渐地,张李的场子慢慢的出名了,集镇上做生意的也慢慢的有人去到他的场子上试手气去了。
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农村、乡镇的法治还是很落后的,张李仗着自己的家族的庞大,加上和派出所少得可怜的民警认识并且他打点得很到位,他的场子开到了疯狂的程度。
“你们想不到的,九八年有一个司机一晚上在我那里输了多少钱?他把自己刚刚买回来的货车四万块钱抵给了我又在我手上借了三万输得一干二净了,加上他自己手上的现金,那一场他输了快八万块钱了。你们要想一下那是九八年啊,我们那里还算经济收入不错了,那都是一个家庭几年的收入了。那天到后来他还要找我借,我都不敢借给他了。后来去找他收账的时候他瞒着他老婆在几个姐姐手上借钱还给我了,幸亏他三个姐姐都是做生意的,但是那么大的事怎么可能瞒得住嘛?两口子干了那么多年提的新车一趟货都没拉就没见了怎么瞒得住老婆,最后又是他老婆和几个姐姐给做担保把车开了回去,分两年还清给我的。说实在的我还真挺佩服他老婆的!”
张李在场子开了几年后,收获已经不能用可观来形容了。他在用极低的价格拿到了他们当地一个磷矿老板的部分股权后选择了暂停了他的场子,转战磷矿战场,华丽的完成从一个二流子到一位企业家的转身。
张李的发展是野蛮的,他给他们县最大的一家磷肥厂供应矿石的时候给了他们最大的便利——可以拖欠很大一部分货款,只要结到的账能够支出矿山的开支和矿车的运费,他就敢只要你需要我就给你送货,不像别的矿老板三天五天的去到磷肥厂找人结账。如此几年下来又以极低的价格拿到了磷肥厂旗下的一样资产——位于省道上的厂办加油站。
在磷肥厂经营不善引进外地投资进来的时候,张李凭借几年不间断的供货单再一次完成了从供货商到股东的身份转变。一系列操作让那个在他场子上输掉半个矿的老板惊为天人。
随后当张李要接手他们当地刚刚兴起的茶楼的时候,那个当年他场子上的赌徒如今是他的搭档的矿老板在没太多考虑的情况下就同意了他们的下一步商业操作。当时他们的茶楼主要是供应茶水、餐点,场地里基本上是一个个用屏风隔开的小卡座里装上一台电脑,相当于一个环境更加雅致的网吧似的。在最开始出现的时候确实火爆了一段时间,后来慢慢的发现其实也就那么回事所以生意很惨淡到老板要转手脱身。
张李接受茶楼后对内部做出了大刀阔斧的改变:一楼卡座保留少许,其他的卡座改成包房,二楼卡座全部撤掉换成包房,包房里的基本配置是自动麻将机。厨房不再仅仅只供应点心之类的小吃,找一个中餐大师傅,当地家常菜特色菜都要有。茶楼招牌改成人文茶楼,提供服务项目加上棋牌室的字样。
准备妥当后试营业期间张李让他的搭档找一些生意上的朋友过来玩,包房免费提供各种牌具,打牌按时收费,茶水定价和接手前没做什么改变,正餐时间提供跟档次偏上的饭店的菜谱,包房内有不小的茶几,饭菜送进包房,服务员时刻过来保证茶水充足。
他们的试营业可以是一炮而红,生意一下子就达到了稳定的状态了。
这时候,张李知道,自己又可以重操旧业了,可以把我的场子从山沟沟里开到县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