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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
春雨绵绵,伴着阵阵雷鸣。
不是雨露无情,去留不定,而是术士们的活动范围实在太广,数百里的距离,足以使得两处之地,气候不一了。
千瘴林之所以被称之为千瘴林,是因为这里常年雾气蒙蒙,潮湿多雨。
尤其到了雨季雨季以后,地上几乎没有不积水的地方。
远处的轰隆轰隆响声不决,离远了听,好似雷声,但走近听,却又不似雷声。
春雷不是惊雷,不会如此连绵成片,而且雷在天上响,又怎么会降落到地面上?莫非是雷神显灵,劈杀恶徒吗?可地上的这些妖魔鬼怪人,纵然有些个手段,又有几人是雷神对手?又有几人能扛住雷神如此多下的攻击?
纵然是真仙,也无法地方住如此多下的轰击吧?
果然,这并不是春雷,而是数位大剑士,与大术士们合力,在进攻一个屏障。
往前看,哪里似乎什么也没有的样子,雾蒙蒙的一片,但每次剑气划破长空,斩向那蒙蒙雾气的时候,都会被一股玄奥莫测的力量弹开。
一个屁股很大、很圆的姑娘,正在指挥着众人,攻向那片被迷雾遮掩的地带。
“快,给我出剑,斩,一起上!”
“吕卿那小子就在里面。楚国的老狗们给了他一万金,来换取什么狗屁解药,你们谁杀了他,金子就归谁。不仅如此,我大齐国还要再奖赏他一万金。”
……
“如何?还不快给我努力!”
陈圆圆大马长刀的指挥着,年纪虽不大,但嗓音却好似个中年的泼妇。
几个不知何门何派,身形如搜猴子般的术士,手掐灵符、或玉剑,极有规律的轰向那雾圈。就手法上而言,那的确是破阵之道,但只可惜这玉盘所刻印的阵法,乃是楚国的阵法大师,为楚国王子芈熊所准备的,材料都是上好的材料,主盘更是通灵美玉,阵旗也是由乌蚕丝编织而成,纹理深奥,灵气通达,纵然是圣人级强者进攻,也能抵挡很久,就别说他们这些连半圣边都没摸到的人了。
规律、节奏、关键点位、力量等等,都是影响着破阵的因素,单单靠掌握规律是不行的。
利用共振术,从理论上还说,即便是一个蚂蚁的力量,也是可以掀翻一座大楼的。
可理论就是理论,又谁见过一只蚂蚁掀翻大楼了?
“进攻、给我进攻!杀死吕卿,大齐国奖励你们一万金,加上他手里的一万金也归你们,这可是两万金的酬劳啊!你们不想要吗?”陈圆圆扯着泼妇的嗓子吼道。
这时,一个神秘的光头男子,突然自一棵大树上越下,出现在了陈圆圆的近前,问道:“不知你口中的那位吕卿,和你们大齐国有什么仇怨,值得你们出一万金来杀他?既然你们如此恨他,又肯出如此多的财富,为什么不顾用一点厉害的角色呢?”
“厉害的角色?你是谁?”陈圆圆不经意间,向后退了两步,只见对面那人腰间挎剑,背后又背着一柄长剑,就差头发上没有插剑。
主要是这位也没头发,而且脸色也有些发黑,看起来有些狰狞。
“你什么意思?莫非是说我等没有实力吗?”陈鹤走上前去,以剑点指着那人喝道。
光头男子撇了撇嘴,“在我面前用剑,你还不配。”
“狂妄!”陈鹤低喝一声,凝神于剑,顿时一圈一圈的剑气涟漪荡漾开来,挥剑画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向前劈杀,剑气纵横间,颇有一股无敌的威严。
“剑如狂风——邪月斩!”此招正是很多年前,在齐秦大战之时,力劈过多名大术士的邪月斩,此为第一重,乘风破浪。
齐人吃过这一剑道的苦头,所以两国停战以后,好多剑修都开始苦练这一招。
邪月斩确实是不错的剑招,出剑猛、蓄势快,切合剑道的真意,快、准、狠……
陈鹤作为陈氏子弟中的小天才,资源之丰厚,在大齐国、乃至是整个天下,都罕有可与之相比拟的。这一招邪月斩,他更是没少在上面下功夫,因此一剑袭来,绵绵剑意更是滔滔不绝。
剑气未到,杀气已先撕裂了光头男子衣裳的一角。
只是,撕开衣角后,漏出来的却是一柄明晃晃的小刀……
不,是小刀,而是一柄三寸来长的小剑。
下一秒,寒光突起,剑气纵横。明明不过巴掌大的小剑,一个盘旋,剑气带起千百道之多,最终却又如泥流入海,消失的无影无踪,全部隐藏在小剑之内,一剑横击万古愁。
剑出风云动,剑落雪粘身。
优雅而霸气的邪月斩,剑气村村崩断,巨剑在三寸长的小剑面前,不堪一击,连同着剑柄一起被震碎。
“啊~”陈鹤惨叫着,踉跄着后退,再一看,掌心龟裂,鲜血淋漓……
他不是没吃过苦,只是在长辈们的关爱下,从未吃过亏而已。
陈鹤此前所有的对手,除了那些长辈们再指点他的时候,尝受过败绩以外,同阶斗狠,还从没有败过。
今日刚一动手,就被被人震碎了长剑,顺带着将持剑的手也给震伤,除了掌心的剧痛叫他难以忍受之外,更令他愤怒的,是那种不堪一击的耻辱感。
“你、你敢震碎我的宝剑。我、我杀……”
陈鹤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一柄小剑顶住了他的咽喉,如果再敢多说一个字,那么他会死。
面对死亡,他的身体忍不住哆嗦起来,嘴唇颤抖,眼泪哗哗的,无法控制的流了起来,就连同为陈家子孙、同样很不堪的陈圆圆,都觉得脸上一阵的炙热,吼道:“你怕什么?不就是一死吗?”
反正被剑指着的人又不是她。
陈鹤不是陈半壁的直系,因此在家族中地位比不上陈圆圆,但也因此比陈圆圆更加吃苦,更加努力,但成就也仅此而已了。
对比的对象不同,压力也就不同。
要饭的和拾荒的相比,觉得自己还是比他强的,因此也就懈怠了。掏.厕所的看见了要饭的,觉得自己还是比他强,于是就没有了更高的梦想。
这就是视角的不同,所觉得的所决定的高度也就不同的原因了。
陈鹤面对着陈圆圆的话,很想发火,但看了看四周,尤其是当目光落在光头男子的身上时,他怂了,不敢开口。
陈圆圆总是能勾搭到一些特殊的男人,有些烂的像一滩屎、一泡尿,有些怪的简直不把齐帝放在眼里。
圆圆择偶,不论长相,不问家世,只要能给我快乐就行。
所以她身边的人,有些很特殊。
他不知道那个光头的男人,是不是她的姘.头,但凡事总是小心为妙。
虽然光头男人看起来很高傲,但真实情况如何,谁又能看的清楚?自古以来,人族当中就从不缺少那种道貌岸然之辈,陈圆圆身边的这种人尤为多。
“在我面前用剑,你们也配用剑?”光头男子开口了。
“你看你看,这些王八.犊子,连开场白都是如此的相似。”陈鹤心中暗骂道。
“我大秦对于剑道的钻研,比你们齐国领先了八百年,你们想以剑道击败我们,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
这秃子非是旁人,正是秦国公子赢。
是的,就是那个钻进岩浆里面,去捞火种源的人。
“你是……秦国的人?”在场的人一听公子赢自报家门,顿时为之一静。若问剑士哪家强,西北望秦川,大漠有孤狼。
大漠飞铁剑,西北斩穹天。说的就是大漠飞剑,与秦国的剑修,双方在原野上驰骋纵横,一道道剑气,仿佛连天都被砍的支离破碎……
“一个吕卿的脑袋,就值两万金,呵呵!你们大齐国还真是有钱啊!为何不到西北旺上,与胡人决斗?”公子赢收剑入袖子,虎视四方,“不过两万金,这个数目确实不小,即便是我,也有些动心啊!”
“哥哥,你怎么可以为了钱滥杀无辜呢?你可是王子啊!”这时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带着斗篷、看不清容貌的孩子,缓步走来。
“素素,我不是和你说了吗?咱们做事要低调,我又没说一定要为了钱杀人。不过,两万金,数目确实不小,够我们秦国造福一方百姓了,我又怎么能不心动呢?何况他们想要杀的人,又不是我们大秦的子民。”公子赢说道,或有意、或无意的向着斗篷少年望了一眼。
少年自储物袋里,缓缓取出一把无鞘长剑、剑柄上裹着青布,只能看出这是一柄不错的剑,剑身上铭刻着许多花纹,其实都是暗含天地法则秩序的符文,看制式,有点像楚国人的剑。
少年紧握被青布裹着的剑柄,缓缓开口,声音沙哑,道:“依我看,各位想要诛杀之人,只怕也没那么容易被杀死吧?”
“哦?呵呵!”公子赢嗤笑一声,有些轻浮的打量着少年,又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那吕卿,不过是个只会躲在洞穴中的缩头乌龟罢了!哪里不好杀了?”陈圆圆斥道。
自从这两个一出现,那少女就不时的瞥向那少年,如苹果般的脸上堆满了好奇与惊愕。
“呵呵!”少年人轻蔑一笑,有种气压当代,睥睨群雄的霸气与威严。
透过他那大大的斗篷,人们只能看到他的下半张脸,人样子还不错,只是稚嫩了点,可每次开口说话时,都显得老气横秋,有种饱经世事沧桑的感觉。
他时而像个说干就干的冲动少年,时而像个老成持重的阴谋家,寒声道:“你们说,他不堪一击,为什么他的脑袋这么难取?如果你们说他好杀,为什么还要赏金两万?说,为什么?”
“你……是谁?”陈圆圆只觉得对方的话,犹如千斤重担,每一个字都压的自己喘不过气来,“他好杀不好杀,关你什么事?”
“我要拿赏金,我要拿金子。”少年一字一顿的道。
“好啊!那你就去杀他吧,杀了他,我就再给你一万金。另外,我还可以告诉你,他的手上有自楚人那里夺来的一万金,你只要杀了他,那些金子就都是你的了。”陈圆圆说道。
“金子呢?”少年人向着陈圆圆一伸手,露出一只沾满了泥浆的手,看起来有些粗犷。
“等你有本事杀了他,再来我这里拿金子吧!”陈圆圆不悦的撅起了嘴。
“是吗?”少年长剑一扬,以剑尖点着陈圆圆,“有人让我取你的向上人头,赏金百万,封东帝,取齐宣而代之,你可否借我人头一用?”
“你、你胡说八道!”陈圆圆吓得不轻,这位小哥哪儿冒出来的?赏金百万?那得是什么样的土豪啊?一百万两黄金,都快赶上大齐国一年的收入了,而且还说什么取东帝齐宣而代之,那不是胡扯吗?就用自己的一颗头,就能换来这些?这要是真的,陈圆圆怕是连自己的爷爷都会心动。
不过,这一听就是胡说八道的话,倒也没人会真的相信。
“呵呵,怎么?你们都不信吗?”少年人喝问道,“我也不信。你说那位名叫吕卿的人身上我金子,他就有了?你还说他不难杀,那你们为什么杀不死?我杀了他,他手上万一没金子,你又逃走了,那我不是白杀了吗?”
“那你……你想怎样?”陈圆圆娇喝道。
“先拿金子,我再去杀人。”少年道。
“不成,我爷爷是大齐陈半壁,说话算话,你只要杀了人,来我这里拿金子就好了。”陈圆圆斩钉截铁的道。
“就是因为你爷爷是陈半壁,我就更要先拿金子再办事,否则我杀了人,你躲在你爷爷那里不出来见我,我到哪里去要金子?”少年人喝道。
“我说了给你金子,就会给你金子,谁提了吕卿的人头,就可以在我这里领取一万金,我不管他是谁。难不成我堂堂的大齐国,还会失信于人吗?再说了,你看看,这么多人都想杀吕卿,我把金子给谁是?万一你没本事杀吕卿,我给出去的金子,还要的回来吗?”陈圆圆说的倒也在理,金子易发不易收,送出去的时候容易,想再拿回来可就难了。
“金子拿来吧,我这就去取他的头颅。”少年人说的轻描淡写,好似杀吕卿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拿吕卿的头来换!”陈圆圆有些不耐烦的道。
“不就是区区一术士吗?”少年走至雾障前,横剑一击,刷的切开了一道缝隙,原本在陈鹤等人面前,坚不可摧的阵法屏障,在那少年人手里竟脆弱如纸。
有人想从那个缝隙钻进去,只是当凝望到少年那冷淡的神情时,顿时又打消了这一念头。
说实话,这一剑看起来平淡无奇,但就是莫名的劈开了阵法屏障,令人费解。
唯一的解释,或许就是此人的剑术极高,已经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因此众人才看不出来。
然而越是看不出来,就越是显的神秘、高端。
少年缓缓转过身来,对陈圆圆道:“这回可以先交黄金了吗?还是说,你根本就拿不出黄金来?”
到目前为止,此人看起来是最有机会杀死吕卿的人,包括秦国王子在内,唯有此人能一剑斩开阵法屏障。
陈圆圆犹豫起来,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有一人忽然占了出来,此人年岁以过半百,很显老,虽然是个成年人,但个子不高,驼背严重,看起来就像一个上了年岁的孩子。
此人来到少年的面前,仔细打量着,想看个仔细,但少年突然提剑,剑指那老头儿,道:“你在找死吗?”
老者是七杀门的杀手,摸爬滚打无数年,可被这少年一看,却觉得脊背发寒,犹如被下山猛虎盯上了一般,遂不敢再多打量,连忙道:“小老儿有一事不明,为何你一定要先拿金子,再杀人呢?”
“七杀门难道不是先收定金,再杀人的吗?”少年反问道。
“如此说来,你是信不着陈大小姐喽?我跟你说,陈大小姐,可是大齐剑宗半铁臂的孙女,她的话可是算数的很啊!”小老头妄图说服少年,先杀吕卿,再来拿钱。
“呵呵!我不管她是谁的孙女,没钱,我不干活。”少年道。
“好吧!”小老头儿心里郁闷,便道:“公子可能信的过我?”
“信不过。”少年冷冷的道:“如果那不出金子,就别指望我出手。不过,你们既然想诓骗我去杀人,扬言说那人的手上有一万金,其实我倒想与那人商量商量,看看他愿不愿意出一万金,来杀你们。若他愿意的话,呵呵,杀了你们,你们身上或许也有一万金,这样一来,就还是两万金。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谁更有诚意。”
少年说着,挥剑便要冲入法阵。而他要做的,却不是去杀吕卿,而是要问问那个叫吕卿的人,愿不愿意出银子,来杀他们。这叫人如何不惊?
“你先等等,”小老头连忙阻止道:“我看不如这样,公子觉得,你若击杀吕卿,可需几剑?”
“一剑足矣!”少年人冷傲的道。
“错,依我之见,公子至少需要两剑、至少……”小老头得意的盘算道,“公子要杀吕卿,首先要先出一剑,展开这法阵屏障,绕后冲进去找到吕卿,再出一剑,这还是顺利的情况下。”
小老头儿一走三颤,道:“我听闻吕卿善用棋门之法,对于逃跑之术,颇有一套,而且他的手下还圈养着数只大妖,一旦拼命反抗起来,公子至少还有多出两剑。”
“就算如此,又能如何?若那吕卿肯出万金,来买陈圆圆的头,我觉得我一样只需出两剑,同样的两万金,同样的两剑,我为什么一定要杀那个也不是杀这个呢?”少年道。
小老头儿摇头道:“非也非也,陈小姐乃是大齐半铁臂的孙女,身上护身的手段多不胜数,公子莫说是两剑,就是砍上她千八百剑,也未见得能碰到大小姐分毫。”
“是吗?如此厉害,那她为什么不自己动手?还能省去一大笔黄金呢!”少年道。
“非也非也,”小老头儿道:“此中隐情,不足为外人道也。你只需知道,杀吕卿容易,想杀大小姐,却是万万不可想的。”
“哼!”少年冷笑道:“你如何知道,你们口中所说的吕卿,就没有别的手段?我又如何信你?”
小老头儿道:“我有一策,可叫你稳赚不赔。”
“说。”少年有些不耐烦的道。
“公子只需挥一剑,在阵法屏障上斩开一个缺口,小老儿进去,将那吕卿的脑袋带出来,万两黄金,分你一半,如何?”小老头儿道。
“五千两?”少年问道。
“不错,就五千两。”小老头儿道。
“是不是太少了点儿?不是说他那里还有一万两吗?”少年道。
小老头儿道:“那一万两有没有还很难说,就如公子说的那样,万一没有,小老儿又能该如何?且公子只需出一剑,一剑,就可以获得五千两黄金,难道这还不够吗?剑圣出一剑,才多少钱?”
他若是知道,那阵法屏障,是连剑圣都无法一剑将其斩开的,就不会这么说了。
“好吧!”少年点了点头,朝着老者一伸手,“金子。”
“这个……还需等等,待小老儿杀了吕卿,得了赏金,再与公子分账如何?”小老头儿道。
“你一个杀手,还不如那个女人可信呢!而且依我看,你与那什么叫吕卿的,大概也就在伯仲之间,他是一剑死,你也是一剑死的货,你俩五五开,万一你死在里面,杀不了吕卿,那我要找谁要钱去?”少年道。
“呵呵,”小老头儿尴尬的笑了笑,“公子放心,我自有除他的手段,公子只需劈开一条缝隙,放小老头儿进去,我必提着吕卿的头颅来见你。陈大小姐就在这里等着,我们当面分钱,如何?可敢信我?”
那小老头儿见少年如此聪慧谨慎,知道欺骗不得,唯一的缺点就是傲慢,恰可使激将之法,激他一激。
老者自信无匹,只要放他进去,便如虎入狼群,什么吕卿棋门、什么狗头大妖庄非子……不过是一合之敌,只需片刻钟,便可全部灭杀。
届时一万五千两黄金到手,他便可远走他乡,颐养天年了。
说实话,这江湖上的恩恩怨怨,打打杀杀的日子,他早就过够了。苦于没有资源,为了修炼,为了长生,他才走上的这条路。
现在他老了,进阶无望,只需捞上他一笔钱,安安静静的度过余生。
有人曾经问过他想怎么死,当时他没有答,因为那注定是个死人,他没有回答死人的必要。
现在他老了,只想体验红尘,如果现在有人再问他想怎么死,他或许回答:“在女人堆里快活死!”
他的手上亡魂无数,上至贪官污吏,下至贫民百姓,有修士、有凡人,一心只为钱办事,为了抢修炼资源,他曾亲手灭杀过一个村子,妇孺老幼,一个不留。
他的身后,是一条血染的长河,手上的剑早已沾满了鲜血。
他是恶魔,现在只想走出深渊,安享晚年,通往天堂……
不排除这世上,有很多像他这样的人,虽然修行路上无所成就,但却快活一生。
而今,他也到了这个年纪,也想要快活着走完剩下的旅途。
少年终还是没忍住,他只能相信,一剑斩开了阵法屏障,老者迈步而入,豁口迅速闭合。
不久后,里面传出了怒喝声,叮叮当当,武器的交击声,法术玄通爆发开来的声音。
战……
时间很漫长,但也很快,转瞬间,一个血葫芦般的脑袋被扔了出来。
却不是吕卿的,而是老者的。
仔细看,他的头不是圆的,而是扁的,他的头曾被人一脚踏碎。
少年不悦的走了过去,蹲下身子,看着老者的脑袋,淡淡说道:“我的五千金呢!”
老者在这群人中的境界不算低,是个剑术双修的人,一半走的是剑士的路,一半走的是术士的路。
剑术上,堪比剑师,法术上堪比登堂入室,但就这样死掉了。
有很多为金子而来的人,都傻了眼。他们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学习老者的办法,进入其中,斩杀吕卿,获得赏金,然而却被老者抢先了一步,送了人头。
原本有些人不以为意,还想着等老者输了,他们再上,但现在看到老者的人头,却都莫名的没了勇气。
除去秦国的那对兄妹外,无不感到震惊。只有他们,怔怔的望着那个少年,眼神里充满了怪异。
尤其是哥哥,他的眼神越发的叫人不可捉摸。
“哥,那个小弟弟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他好有趣啊!”秦素好奇的眨巴着大眼睛说道。
公子赢却没有说话,并向妹妹示意,叫她先不要乱讲。
少年站起身,朝着公子赢笑了笑,道:“真是无趣啊!白白出了一剑,金子却没拿到。你们不会再求我出手了吧?”
“等等,让我来,规矩不变。”人群中,有一人站了出来,正是那先前被震碎了长剑的陈鹤。
他很憋屈,自己莫名的被秦人教训了一顿,现在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他被秦人暴揍,却不思如何从秦人那里讨回面子,而是想着要拿吕卿出气。
但少年却不理睬他,只是淡淡的看着迷雾深处。
“劈开!”陈鹤作为陈家人,身上自不可能只有一柄宝剑。他又取出了一柄宝剑,看样子,竟是一柄半圣兵。
少年还是没有理睬他。
“我叫你劈开!”陈鹤怒吼道。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和我吼?”少年冷森森的说道。
“我和你做交易!”陈鹤道。
“先拿金子再办事。”少年机器般,毫无感情的说道。
“我现在身上没有那么多金子。”陈鹤道。
“没有就滚!”少年道。
“好!好,别以为只有你行。”陈鹤一扬手,打出一枚玉符,里面封印着三道剑气,是他师父剑祖级强者,为他留下护身保命的玉符,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陈鹤是不会动用玉符的力量的。
原本他要进去挑战,击杀吕卿,所要凭借的,就是符中的剑气。
陈鹤咬破中指,将鲜血滴在玉符之上,并向其中注入真气,将其激活,面露狰狞的道:“我要让你知道,没有你,我陈鹤照样能攻破这屏障,照样能击杀那吕卿。呵呵,到时候你什么也得不到,什么也得不到,哈哈哈哈!”
发疯起来的陈鹤,好似一只疯狗,张狂的点指着公子赢道:“还有你,你方才敢羞辱我,瞧不起我们大齐剑宗是不是?我会让你知道厉害!”
公子赢只是平静的看着他,嘴角擎着一抹笑意,淡淡的笑意,有些冷,像是在看着一场大笑话。
这其实本来就是一场大笑话。
连他齐国陈家的一个庶子,身上都有如此厉害的护身符,公子赢作为昔日最强战国大秦的公子,身上的手段又怎能少得了?
昔日秦国虽败,但气势犹在,底蕴犹在,又怎能是齐国一个望族庶子可与之相比的?
方才那抵在陈鹤脖子上的一剑,虽然无法将陈鹤彻底杀死,但如果拼命下去,死的一定是陈鹤,所有人都上也不好使。
列国贵族的晚辈们,哪个身上没两个保命的宝贝?之前吕卿战胜芈熊,也不够是侥幸而已。诸多替死符都有一个弱点,那就是替死替不了伤,一旦持符之人重伤而未死,那符纹便不会奏效。
只有当持符者受到致命伤害,灵魂溃散,将要离体的时候,替死符才会发挥出效果来。
但这已是当下的修行界里,最强的保命手段了。有再多的手段,如果舍不得用、或者不屑于用,也是徒劳的。就像楚国的王子芈熊,他如果肯动用师长赐予他的剑意,那么即便吕卿再怎么超常发挥,也难以战胜他。
可芈熊却偏偏动用了星辰之力,与吕卿火拼,结果惨败。
其实包括秦国王子赢在内,所有的贵族子弟,只要是出来历练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谁也不愿动用长辈们赐予的手段。不为别的,动用长辈所赐手段,这在贵族圈中,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因此有时宁可吃点小亏,也不愿动用长辈们给留的手段。
哪怕是吕卿,如果父亲冢虎给他留点什么东西,也是不愿意动用的,尤其是消耗品。
别说是法器了,就是冢虎给他留的钱,他都不愿意花掉。
由此就可以看出,那些自认为是精英层的孩子,不使用长辈给留下的手段,就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了。
当然,像陈圆圆这种距离精英层很远的人,是不会有这种洁癖的。长辈们留的手段越多越好,有了就用,用没了,哪管再去要,也懒得修行变强。
“你看着、你们看着……”今日陈鹤被逼到疯魔,动用了师长为他封存的剑气,自然要被同龄人轻视,尤其是公子赢,更加的不屑。
师父才是剑祖级,哪里会入得了剑王级弟子的法眼。
不出所料,剑祖级别的第一剑,成功的斩在了阵法屏障上,嘭的一声被弹飞,第二剑再出,紧跟着一声巨响,宛如平地惊雷,轰的一声。
众人都以为是阵法屏障被攻破,却不想竟是剑气被崩散。零碎的剑气溅射开来,横扫了周边,无数的古树被劈断,烟尘滚滚,将雨幕都险些冲散。其中的一道,更是轰在了陈鹤的剑符上,剑符碎裂,里面所封印着的剑气顿时激荡开来,无序的向外喷薄着,最先遭殃的,自然就是手持玉符的陈鹤了。
伴随着一声惨叫,陈鹤的身体被剑气卷上了高天,如绞肉机一般,将陈鹤绞了个粉碎,最后洒落下大片的血雨。
周围的人也都跟着遭了殃,其中几人差点死掉。就连那可以劈开阵法屏障的少年,也避了避,不过他躲避的十分巧妙,很难被人看出什么。
因为那少年一个箭步,冲到了少女秦素的身旁,单手举剑,一副毫不要脸的装起了英雄……
打着举着英雄救美的牌子,躲到了公子赢的背后,看着公子赢祭出一面蓝色的小盾,将混乱中袭来的剑气一一当下,然后轻浮的笑了笑。
待混乱的风暴过去,公子赢再看向少年的时候,脸上写满了“无语”二字。
经受了刚才混乱的剑气风暴,众人都或多或少的有些狼狈,只有少年与他身边的秦素,气定神闲,毫无疲态。
那还不,苦活累活都让公子赢干了,他们两个躲在后头,自然无事。
“唉!”少年也不知为什么,叹息了一声,迈步似要离开。
与此同时,血雨重聚,天空中如打了一道闪电,一道符纹破碎,替死符生效,陈鹤重生归来,只不过神色萎靡,一张驴脸拉的贼长,看起来简直比死了亲人还难受。
因为他不仅失去了师父为他留下的三缕剑气,还失去了替死符。
替死符,也分三六九等,并非所有的替死符,效果都一样。
有些替死符可替死数次,而有些替死符却只能替死一次。
在吕卿见过的替死符当中,最厉害的还数林萍的替死符,因为她的那张替死符,已经替死了数次,至今还能使用。
而吕卿从芈熊脖子上摘下来的替死符,是可以替死三次的替死符,在替死符当中算不得极品,但也算得上是上品了。陈家再怎么势大,也无法与楚国相比,而且别忘了,陈鹤不是直系,而且还是庶出,能有一块替死符,就已经不错了,而且是一次性的,替死一次,也就没了,能不伤心?能不难过?
可惜,他看了看少年,又看了看公子赢,只能是暗气暗憋,从空中飘落下来,如行尸走肉般远去。
“鹤哥……陈鹤!”陈圆圆一连叫了数声,都未受到答复。她知道陈鹤此时的心情一定不好受,但她可是嫡系,她的话竟然都敢不回应,能不生气?
此时不是和陈鹤清算的时候,她把这股怨气,一股脑儿的撒在了吕卿的头上,心道:“要不是那小子如此讨厌,陈鹤怎会如此?怎会连我的面子都不给?要不是那臭小子,阿刚也不会死!我一定、一定要杀了他,将他挫骨扬灰。”
这时,她看见那可以劈开阵法屏障的少年要走,便急冲冲的迎了上去,问道:“你真能杀得了吕卿?”
“没有这阵法屏障,一剑。”少年道。
“那如果有这屏障呢?”陈圆圆问道。
“两剑。”少年道。
“嘿嘿!”秦素露出一个特滑稽的表情,笑道:“什么嘛?明明有屏障也是一剑的事儿,根本没人能阻止他杀死吕卿。”
陈圆圆怒视了秦素一眼,道:“这里是齐国。”
“曾经是秦国。”公子赢针锋相对的道。
的确,秦国曾经攻下过这里。
但陈圆圆道:“现在是齐国,手下败将,就不要多话。”
“秦从未在剑术上战败过,更为败给过你们大齐剑宗。”公子赢沉下了脸。
陈圆圆也沉下了脸,“败了就是败了,何必找借口?”
“我没有找借口,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公子赢道。
“好了好了,”少年摆了摆手,道:“我不想听你们讨论过去,有什么事,就尽管说吧!”
“你帮我杀吕卿,我给你金子。”陈圆圆道。
“呵呵呵!”秦素素忍不住娇笑起来。
陈圆圆没好脸的望过去,秦素素不再看她,只是忍着笑。
虽然这些人也都怀疑少年是何境界,为何连剑祖亚圣级别的剑气,都斩不开的屏障,他却可以轻松破开。
当然,有些略通阵法的人知道,有时候破阵是不需要蛮力的。
“先付账!”少年道。
“先付一半如何?”陈圆圆道。
“不成,我一定能够杀死吕卿,要全额,要不我不干。”少年道。
“好,但你斩杀之后,必须把他的头给我提来。”陈圆圆咬牙切齿的道。
“没问题,你不妨再加大一点价码。”少年贪婪的说道。
“怎么加?”陈圆圆问道。
“是你说的,那吕卿的手里有一万金,杀了他,你给我一万金,加上他身上的一万金,是两万金。如果他身上不到一万金,你再给我补一万金如何?”少年有些得寸进尺。
不过陈圆圆杀吕心切,再多花上一万金,也是值得的,便道:“好,我答应你,不过他的那几个朋友,也得死。”
“没问题。”少年果断的答应下来,并在陈圆圆的手中接过了一包金子,大踏步向着阵法屏障走去,到了屏障的附近,却连剑都没有挥,屏障就自动的裂开一个口子,让出一条道路来。
这一刻,所有人都蒙掉了。
“怎么?这少年连剑都不用出了吗?”
“他会破阵?”
“不对,破阵,这也太轻松点了吧?”
……
少年取下斗篷上的帽子,露出了一张灿烂的脸,掂着手上的万两黄金,对公子赢道:“公子,莫不想取在下的向上人头了?”
“呵呵,”公子赢带着妹妹快步向前,紧跟在少年的身后,道:“怎么会?我还想借你的炉子用用呢!”
少女素素大笑起来,“你这个人,好有趣,为什么能和想杀你的人做朋友?还和她们讨价还价,卖自己的脑袋!”
“朋友?呵呵呵!”少年放声大笑起来。
这一幕,叫陈圆圆看傻了眼。
像、太像了……这不就是吕卿吗?他竟然接受了杀死自己的赏金!
“你这个大骗子!”陈圆圆几乎疯掉,自己该有多傻,竟会将钱给吕卿,叫他去杀死他自己……
现在,她终于知道那秦国的丫头,为什么要笑了。为什么那少女要说,隔着屏障也是一剑的事,没人能阻止他杀死吕卿。
因为他就是吕卿,吕卿要杀死自己,那还不是一剑的事儿吗?跟屏障有什么关系?谁能阻止一个人自杀?真心想死的人都死了,只有假装想自尽的人才能被救下来。
“诸位,想了取我的脑袋换金子?我不知诸位是想取我的脑袋,还是想要金子。若是想取我的脑袋,就要想好自己怎么死,吕某人的脑袋,可不是那么好摘的。不过相对于取吕某人的性命而言,倒是从这位陈大小姐的手上骗金子更容易一点,如何取舍,就看各位啦!恕不奉陪!”吕卿还假惺惺的朝着众人抱了抱拳,然后转身进入法阵的内部。
公子赢与少女素素,也一并进了法阵。
外面,陈圆圆咆哮着,不久便气的昏死了过去。
经过这一番折腾,众人哪里还有心情继续逗留下去,无论出于何种目的而来,杀吕卿,换黄金,今日都已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吕卿斗智斗勇,不仅平安归来,还从陈圆圆那里又骗来了一万金,虽然有点不地道,还挺欠揍的,但毕竟对方也不是什么善类。
她不嚷嚷着要用金子买自己的脑袋,自己又怎么可能骗她的金子?一来一回,也算是半斤八两。
就是不知道谁是半斤,谁是八两了……
“哈哈哈!”洞府内,一片欢声笑语,说起来这次的兵不血刃,一靠吕卿的演技,第二还是庄非子等人卖力苦战,将先前那七杀门的人斩杀了的结果。
要说起来,那七杀门的小老头儿还真挺厉害,与鸡妖、庄非子、狗头三人斗法,一开始竟不落下风,手段齐出。
最后鸡妖祭出河婆幡,从正面进攻,庄非子祭出百鬼幡,狗头披法袍猛攻,这才将其斩杀,并将头颅扔了出去。
说起来他们几个当时还挺慌的,法阵屏障完好无损,却莫名其妙的跑进一个敌人来。要不是后面瞧出吕卿再外面,他们都已经准备战术性撤退了。
好在过程虽然惊险无比,但结果却是好的,吕卿又弄了一万金回来,而且还带来了地心火,可以快速的熔炼那些黄金了。
吕卿祭出六卦炼心炉,原本还想拿楚人的黄金,与公子赢交换东西,把有记号的金子给他,坑他一把,但见他并没有见财起意,想要谋害自己,当下也就打消了坑他的心思,开始熔炼黄金。
不出吕卿所料,无论是楚人给的黄金,还是自陈圆圆那里得来的黄金,里面都有至强者所留的印记。
还好这些金子是被吕卿所得,如果是另一个人,哪怕他成功将吕卿斩杀,自陈圆圆那里领取了赏金,只怕也是有命取,没命花了。
陈半壁随便派遣两个人出去,将那人暗中截杀,黄金便又从新回到了他们大齐剑宗陈家。
一番熔炼之后,两万两黄金,被练成了一个个拳头大的金疙瘩,一块就是二三斤,对,论斤秤了。
吕卿按照约定,给庄非子分了一千两黄金,加上后面动手,又给他补了五百两,给狗头一千五百两,又给了鸡霸天五千两,之所以给他这么多,是因为他所经历的风险也最多,完成了最危险的取金任务。
此时吕卿的手里,就只剩下了一万两千两黄金,加上自芈熊那里拿来的八百两金,与五千多两银,共计是一万两千八百多两金。
为了感谢公子赢与妹妹秦素,在当时没有揭穿自己,吕卿又送给了他们八百两金。
虽然少了点,这点金子,对于公子赢与他的妹妹来说,简直不值一提,但吕卿也不是什么大量的人啊!给庄非子他们分,那是因为事先讲好了的。尤其是鸡霸天,那可是顶着掉脑袋的风险干的这一票,不分金子实在说不过去。
至于秦国的兄妹二人,其实也没帮什么忙,主要的作用还是公子赢事先出剑,威慑住了众人。但他那时出剑,实属为了自保,是那陈鹤率先看他不顺眼,先动的手,才有后来的被治。
后面吕卿欺骗陈圆圆,二人并未能帮上什么忙,而且妹妹秦素素还多次露出破绽来,好在陈圆圆杀吕卿心切,未能看出其中端倪,否则非露馅了不可。
秦氏兄妹,压根儿也不是冲着这点金子来的,不过吕卿却一定要给,感谢他们二人没有揭发自己。
少是少,不过兄妹二人倒也不曾嫌弃,根据实际情况而定,对于他们二人来说,吕卿的这点金子虽然不算少,但对于修士而言,也算不得是什么巨富。
吕卿想给小老鼠也分一些,但小老鼠是个很现实的小老鼠,之前在地里面挖过纯金出来,后来被抢了。
它还记得当初抢它金子的妖人当中,就有鸡霸天一份。因此它现在对金银不太感兴趣,只想要对修炼有帮助的丹药。
不过这次并没有收获丹药,只有金子,当然也就没得分了。
吕卿与这些人分完金子,便开始收拾起来,先撤掉聚灵用的阵旗、阵盘,再收拾可以遮蔽气息的阵盘,最后看看大阵的外面,还有不少人盯着,虽然不舍,但还是放弃了防守用的阵盘阵旗,不能再撤了,否则那些人打进来,就不好撤退了。
吕卿取出一个盒子,里面放上了半粒小药丸,随口代领着鸡霸天等,连夜撤离了洞府,就连外面的防御型阵盘,都没有收,趁着那些在外面监视的剑士不注意时,溜了出去。
“你准备往哪儿逃呢?”公子赢在路上对吕卿问道。
“反正是不能留在这儿了,逃的越远越好。”吕卿道。
“其实我想离开这个地方的,但是没办法,出口那边已经被楚人堵死了。走不了。”吕卿郁闷道。
“其实离开此处,你未必安全。”公子赢劝慰道:“外面是大齐国的天下,大齐陈半壁左右齐国大势,齐国不容你。你待在这异境里面,这里是楚国的天下,楚人虽亦不容你,然异境的出入口毕竟在齐国境界,两者关系并不牢靠,所以楚国在此处投入兵力有限,因此对你的围堵,还要差了些。但外面的齐国,却无所顾忌。”
“事儿是这个事儿,可我爹弄完龙鳞,也该从东海那边回来了。”吕卿道。
“那他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来找你呢?”公子赢问道。
“我也不知道。”吕卿忽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担心起父亲来,这一想,就更加迫切的想要去外面寻找父亲了,可偏偏、偏偏又出不去,犹如巨兽被困在了牢笼中。
“你的父亲是棋门冢虎吧?”公子赢突然问道。
“嗯,”吕卿点了点头,“怎么了?”
“你不必担心他,现在你们齐国能对他不利的,就只有齐帝。除了齐宣以外,还没人是他的对手,那个剑圣陈半壁就是用脚趾头想事情的渣渣,要是没有齐帝、没有冢虎和那些术士,你信不信,我大秦用不上三年,就夺回所有的土地?”公子赢信誓旦旦的说道。
“呵呵!”吕卿一笑置之,这样的话,他也没法接啊!不过听了他的话,吕卿倒是对父亲放心了不少。
又是炼金子,又是分金子,又是逃跑,很快这一夜就过去了。
到天亮,几人以奔出数百里,眼前是一座荒山,杂草丛生的地方。
几人坐在一片石砬子下休息调整,其中数着小老鼠最难熬了,好在鸡妖一路提着它飞翔,不然累死它也跑不了这么快。
狗头等虽然连御空,带奔跑,累是累了点儿,可是却并无大碍,只是伸着舌头,喘了几口粗气,也就没事了。
鸡霸天道:“自从咱们上次分开以后,还没见黄道仙他们呢?不是被抓了吧?”
鸡霸天口中的黄道仙,指的自然是矮小道人与狐狸。
吕卿点头道:“确实已经很久未见到了,你们都没他俩的消息吗?”
庄非子等摇头晃脑,一离开洞穴后,鸡霸天就和庄非子决斗去了,然后被叶不凡抓,再然后就与吕卿汇合了。
狗头更是很小心,一直在洞穴附近转圈圈,随时监视着附近,看看都有什么人在来了,是否对自己构成威胁,找找附近有没有谁遗忘的、或是用剩下的好东西,所以更未注意到他们。
“算了,各安天命吧!咱们能不能活着出去,还不好说呢!”吕卿叹息道,“或许他们离开了我,倒还安全些。”
“怎么着?”狗头问道。
“你想啊!我都成了什么人?楚人喊打,齐人喊杀,唉!家国不容啊!”吕卿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叹息着,眼前出现的,仿佛是一片山河破碎风飘絮的景象。
“呵呵!”公子赢笑道:“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和这些妖族搞到一起的?”
“没什么,就是刚离开我父亲那会儿,在山里面被各种毒虫追,被妖兽们争抢着要吃我。”吕卿回想起当时的场景,还有些搞笑。
那时他与鸡霸天意外相遇,先击败了一只大蜈蚣精,而后又击杀了一只大壁虎精,到了悬崖上面,又战败了一条魑龙,正在哪儿美滋滋的享用龙肉龙血呢,那边一群大妖围上来了,然后再一路逃跑,杀了一个长着翅膀的狼妖,最后被蛟龙阻击,掉进了寂灭大陆,遇见了胡灵与妖皇。
出来后,又遇楚人、魏人、巫蛊宗众弟子,再遇天蛛女,一路走来,有些敌人变成了朋友,有些敌人变成死敌,不死不休,更好笑的事,他这个蚂蚱般的人物,竟然还意外惹上了剑宗这头巨象,直叫他忍不住一声叹息,“陈圆圆的圆圆屁股,还真是摸不得。”
“呃!呵呵呵!这位小弟弟再叹息什么呢?”少女秦素素不知何时凑了过来,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问道。
“啊!这个~那个~”吕卿尴尬的抓了抓头发,打岔对公子赢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安全一点的地方?”
公子赢道:“我倒是觉得哪里都很安全。”
“哪里都很安全?为什么?”吕卿问道。
公子赢霸气侧漏的道:“谁敢来抓我?”
“哦!哦哦哦!”吕卿点了点头,“这位公子,你狠,当我没说。”
“呵呵!”公子赢笑道:“原本就是吗?无所谓安全与否,我之所以来这个地方,就是为了历练的,不经历危险与死亡的考验,如何才能成长?如何才能进步?与其贪图安乐,不如留在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进,像个女人一样,那样最安全。”
“听君一席话,胜读一个纪元书啊!”吕卿郁闷的恭维道:“你是有王宫的人,在下可就不行了。”
“为什么?你难道没有家吗?”少女素素问道。
“我没有家,从我记事开始,就一直四处流浪,这天下,或许就是我的家吧!”吕卿叹息着。
心里却在盘算,下一步该如何走,去哪里,“你们可知这是何处?”
几人全都不知。
吕卿道:“我觉得此处还是距离千瘴林太近了,他们有可能找得到我们的位置。像赢公子说的那样,我们……都是被迫陪着来陪着历练的,处处都有危险,哪里都不安全。为了解决后患,铲除危险,我决定,还是再跑远点,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这些贵族们玩够了,我再出来。你们都有什么想法,不妨也都说说。”
“这……”公子赢对于吕卿的讲话好一阵的无语,可谓是风回路转,酣畅淋漓,心里道:“玛德,说一千道一万,不还是要逃跑吗?”
“我没意见,我跟着你。”狗头第一个表态道。
“咦!”鸡霸天却犹豫起来,问道:“我记得咱们上次在飞天蚁的洞穴中,好像弄到一块铜板,说什么藏宝图来着,咱们去找宝藏吧!”
“咳咳,我觉得还是先找个地方躲一阵子,伺机而动的好。”庄非子虽然心里早就惦记着这个事儿呢,但眼下有秦国人在场,他倒不愿意多讲。
小老鼠没意见,跟着吕卿。
公子赢要铸剑,借用吕卿的炉子,短时间内自然也要跟着吕卿。
为了满足诸位的好奇心,也避免与两名秦人发生不必要的争执与矛盾,吕卿将那块所谓的藏宝图取了出来。
递给鸡妖他们观看,道:“看吧!这就是你们两个弄出来的铜板,你们两个抢的时候是不是没看呢?这画的是个毛线啊!废铜烂铁一块,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这地方嘛!”
“咦!确实没看,”庄非子接过铜板,反复观摩,最终皱起了眉头,道:“当时争抢的人太多,都说是藏宝图,也来不及细看啊!这上面的地图,确实看不出来是哪儿。”
鸡霸天与庄非子在这意境中所走过的地方,也差不了多少,比比划划的胡诌了一会儿,最后往地上一丢,也没了兴趣。
“就为了这块儿没用的破铜板,小爷连命都差点搭上,结果就是一块没用的废铜,唉!真是无趣。”鸡妖抱怨道。
公子赢道:“能否把铜板借我看看?”
“哎哎,看吧看吧!反正也是没用的东西。”鸡霸天满脸郁闷的道。
吕卿捡起铜板,递了过去,微笑道:“我将其拿出来,就是让大家看的,也没想掖着藏着,不然我就不拿出来了。”
公子赢感激的一笑,一翻手,也取出一块铜板,道:“既然吕小兄弟如此说了,我也就不隐瞒什么了,在下这里也有一块铜板。”
公子赢结果吕卿手中的铜板,将自己的那块递向了吕卿。吕卿接过一看,只见铜板的左上角上一片黑乎乎的,竟然是凝固了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