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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禾在地府的名气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虽功德未满还没能继承冥王之位，但大家都默认她为下任地府扛把子。
“哟，原来知道我是谁啊？”
程禾很满意南南这副乖巧的模样，果然棍棒之下无熊孩子。
“其实我真的很羡慕别人。”南南手抚上肚脐眼的位置。
这是母子间的纽带，是唯一能证明他曾是孙舒宛孩子的证据。
“我在地府轮回路上被告知会成为她的儿子时，我期待了一路。
路上幻想着她生下我后有多开心，多欢喜；我甚至还想象我以后犯错了，她又会怎么责罚我。
可我万万没想到她会不要我，第一次我只当她没有准备好。
所以我很有耐心地等了整整一年，可结果她还是不要我。
后来我看开了，可能她就是不喜欢孩子，但现实狠狠打了我的脸。
她要孩子并且很期待孩子的降生，只是唯独不期待我……”
南南拿起书桌上的全家福，抚摸相框内父母的脸庞。
“后来，我不等她了，我自己投胎去别人家。
这次我很幸运，他们很喜欢我，但是却总是在外不回家，工作填满他们的心，我又能占多少位置呢？
我想得到父母的爱，就这么难吗？”
南南颓废地坐在床沿边，血红的泪痕挂在脸上，这是他的怨念。
【小孩哥是你认知错误了，他们若是不爱你就不会总出差了。】
【留守儿童也是这个道理，出去打工赚钱纯属无奈之举。】
【其实父母完全可以带着孩子一起打工的，否则孩子长大后不亲就算了，还有可能怨恨你。】
程禾蹲在玻璃碎渣前，单手一挥使其破镜重圆。
她将水瓶内的凉白开倒在杯子内，递给南南。
他低头去瞧，杯内的水浮现出自己从未见过的片段。
孙舒宛第一次怀孕就兴高采烈地找吴畑宣布喜讯，但对方却以年龄为由劝说打胎，她不肯就被吴畑带一堆人上门洗脑，最后妥协。
第二次怀孕孙舒宛态度坚决，吴畑干脆坦白婚内出轨，她担心孩子出生没有父亲疼又会被人瞧不起，只好打胎。
而南南现在的父母在得知怀孕后，欣喜的同时却显得非常焦虑，因为事发突然，双方资金不足。
于是男方开卡车跑长途，女方开网店卖衣服，每日忙得茶饭不思，经常要出远门。
他们都在尽自己所能，给予南南最好的爱。
“他们的爱哪有那么容易说得出口，你得学会去看，去感受。”
程禾俯身擦去他的眼泪，从口袋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棒棒糖。
“就像我一样，我的爱就是给你吃个棒棒糖。”
南南撇嘴，一把接过撕开放入口中，“其实我更喜欢吃青苹果味的。”
“你这臭小子，还隔这挑上了？”
……
经过那天与程禾的谈心，南南明显对孙舒宛的攻击力下降许多。
最大的变化就是会在盛饭时，主动开口问她要吃多少。
“程师父，谢谢你。”
这是孙舒宛这些天与程禾说过最多的一句话。
“叮铃！”孙舒宛顺手接起电话。
“请问是南南家长吗？我是他的班主任，你孩子在学校和别人起了冲突，你方便的话就过来一趟吧。”
“好。”
孙舒宛解下围裙，火急火燎地手拿挎包，打车去南南的小学。
快到办公室门口，孙舒宛就能清晰听见里面的争吵声。
“子涵家长请冷静，咱们等南南家长来再说。”
“冷静什么啊！他偷我家孩子钱，就应该立刻送去少管所。”
南南脖子上的红领巾被子涵家长扯下，对面的推搡让他几次差点跌倒。
“你没有证据就别瞎说。”
孙舒宛拦在中央，死死护住身后的南南。
“好好好，我瞎说？”
子涵家长把桌上的电脑转至孙舒宛面前，点击空格键播放教室内的监控。
视频内，南南若无其事地从座位起身，带有目的地直奔子涵的课桌，在里面拿出五十块钱揣入口袋。
“我都说了很多遍了，是她让我自己拿的。”
一直沉闷着的南南突然开口，略带委屈的眼眸瞅着孙舒宛。
“呵呵，我家孩子为什么要给你钱？
之前就听别的家长说你性格孤僻，平时一点都不懂礼貌，你能是什么好人？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子涵也肯定不是主动愿意给你的，肯定是你威胁来的！”
孙舒宛关闭监控，信誓旦旦地看向班主任，“我相信我的孩子绝对不可能干出这事。”
“你相信有什么用？事实都已经摆在你面前了，我等会就去联系少管所！”
子涵躲在家长身后，小心翼翼观察南南的表情。
他攥紧垂在身侧的手，用力到指尖发白，眼中带有不符合他现有年龄的猩红狰狞。
“哇呜呜，妈妈他凶我！”
子涵哪见过恐怖到像能吃人的脸，当场被吓到崩溃大哭。
“你这死小子，吓我孩子是吧！”
子涵家长是个暴脾气，为了护犊子，她抬脚就要朝南南肚子方向踹去。
孙舒宛眼疾手快地转身抱紧南南，硬生生抗下这一猛踹。
在力量的驱使下，惯性导致她的额头狠狠地磕在桌角，立马流血红肿。
“这可不关我的事，是她碰瓷！”
子涵家长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无意之举，会让孙舒宛头破血流。
南南正要发怒，孙舒宛伸手阻拦，捂着额头上的伤缓缓起身。
“孩子的好坏要看多方面，既然你说是南南威胁他，南南却说是他自愿给钱，那我们就找别的孩子问问清楚。”
“问就问！”
子涵家长正准备回教室，但子涵却退缩了。
一个小孩的谎话漏洞百出，自是想到啥说啥。
孙舒宛也是看准这点才提出这一要求，她打包票认为是对方撒谎。
“子涵？”
“对不起妈妈，我也是怕你骂我，我之前一直让他给我买东西，那钱是给他的跑路费……”
子涵家长被气到两眼发黑，“我说你为什么钱花这么快，原来在学校当散财童子啊！”
“走走走，我们回家。”子涵家长嫌丢人，赶忙想拉着孩子走。
“不许走，”南南拽紧子涵家长的衣角，她想挣脱却敌不过他的力气，“我要你给我妈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