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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我好看吗?
-全世界你最好看。
01.“我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你。”
夏家。
夏觉晴一手撑在料理台上,指骨“咔嚓”响了一声。她把手机塞进睡衣口袋里,继续把水池里的葡萄清洗干净。
一口一个,用牙齿狠狠咬碎。
她端着果盘和一杯冰牛奶上了二楼,走到长廊末尾的房间,准备去影音室看一场电影。
陆城遇的话多少让她有些失措,这些年里,不论她如何百炼成钢,方木深就像一剂毒药,轻而易举地腐蚀掉她的盔甲。
光是名字,就能把她刺痛的人。
夏觉晴没有想到影音室会有人。等她开门进去,看见盘腿坐在地毯上写剧本的方木深时,她愣了一愣。
顿时进退两难。
她不知道方木深在家。
尽管内心再慌乱,外表还是强大到无懈可击。至少从夏觉晴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的起伏波动,仿佛视方木深为空气。
脚步一转,已经准备退回去。
“你不是准备来看电影吗?”声音从身后传来,暗含挑衅:“怎么,我在这里让你很不方便吗?”
夏觉晴重重地闭了一下眼睛,还是不甘示弱,重新走了回去。
她随便挑了一部老片子放,周围的灯光熄灭,她盯着大屏幕出神,注意力已不在女主角弹奏的那支圆舞曲上。
方木深专心敲打着键盘,十指匀速,仿佛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干扰。
他离她不过一米。
只是一个盘腿赖在地上,一个腰挺得笔直坐在沙发里。
冷气开得十足,房间里备下的唯一的一条线毯正搭在方木深膝盖上。
夏觉晴裸露在外的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扫视一圈,根本找不到空调遥控器,不知道被方木深藏哪儿了。嘴巴里的葡萄变得涩口,且格外的酸。
她搁在手边的马克杯突然被拿起来。
方木深回头,伸手轻轻松松就够到了。根本不等夏觉晴反应,他像小孩子之间抢东西一样,迅速地仰头把牛奶往嘴巴里倒,“咕噜咕噜”好几大口咽下去。
冷意一路从喉咙渗到空空的胃里,方木深打了个寒战,然后抱着线毯站了起来,自如地坐到了夏觉晴的旁边。
双腿全部缩到沙发上,依旧盘着腿,只是给自己裹上毯子的时候分出一半给了夏觉晴。
她只觉得皮肤上一暖,身体顿时变得无比僵硬。
两人却是谁也没有再说话。
方木深的剧本大概写完了,一声不吭把笔记本合上放在一边,认真和夏觉晴一起看起电影来。彼此靠得太近,稍微一动,就能碰触到对方的体温。
夏觉晴想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明明在一刻钟前,她返身进来时,以为今晚免不了又是一场唇枪舌战,
却没想到事情正在往诡异的方向发展。
这样显得有些温情脉脉的相处,这在以往,是从来没有过的。
夏觉晴发现她竟然不敢轻举妄动,舍不得打搅这一刻的安宁。
舍不得?
当夏觉晴意识到这三个字是从自己脑海里蹦出开的时候,觉得太过荒诞和不可思议。她怎么会滋生出这种可笑的情绪?
舍不得眼前这个方木深吗?
她心里没有答案。
十四年时光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溜走,初次见面的印象也已经模糊不清。只有那年冬天不断从天空飘落的大雪像鸽群一样盘旋在脑海中,依稀可寻。
那一年,夏家处于极度的悲伤之中。
因为小儿子方木深的病逝,仿佛带走了这个家庭的生机和希望。连夏觉晴也不敢相信,她宠着长大的那个奶声奶气叫她姐姐的娃娃会闭上眼睛永远也不再醒过来,从此变成墓碑上的一个名字。
以往朝夕相处的弟弟,她却再也见不到了。
这是夏觉晴第一次感觉到人世的残酷与无常。
尽管夏家家境优渥,能够请得起各种专家前来会诊,给弟弟用最先进的设备治疗,用最昂贵的药,但是依旧无法抵挡死亡的降临。
夏觉晴在这种巨大的悲伤中度过了将近一年,在冬季也接近尾声的时候,她有一天放学回来推开门,看见家中客厅里站着的那个孩子,几乎崩溃。
她的第一反应是尖叫,冲过去抱住他,因为太过高兴和兴奋,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和难以置信变得颤栗:“小深,小深,真的是你吗?”
但只是短短几秒,她就从清醒过来,松开了手,收回矜贵的怀抱。
怎么可能呢?
人怎么可能死而复生?
已经病逝的方木深,她的弟弟,怎么可能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于是她再看一眼面前这个陌生的男孩,发现,他其实长得跟方木深不像。在以后的岁月中,在夏觉晴心底,其实方木深始终是方木深,收养的这个孩子始终只是他本身而已。她没有拿他当过谁的替身。
所以她当初才会如此排斥他。
恶毒的话像刀子,无形之中轻易割伤人,却看不见伤口。
“你离我远一点。”
“在学校的时候不要装作认识我,不准叫我姐姐,你不是我弟弟。”
“我弟弟叫方木深,他已经死了,你再像他,也不是他。”
那时候的夏觉晴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她只知道这个男孩是被父母从人贩子手中买来的,因为受到惊吓后高烧一场,把以前的事情零零落落忘得差不多了。她没有想过,他才8岁,无依无靠,没有过去可寻,脱离了原来的家庭来到夏家生存,他该有多恐慌,多害怕。
他连哭都不敢。
因为夏家肯收养他,已经是他最好的归宿。至少他不用再担惊受怕被卖去黑市,被变成残疾人上街乞讨,不必遭受其他更惨痛的结局。
他曾因为夏觉晴一秒钟的拥抱而感觉到温暖,也承受着往后十四年里来自于她的冷漠与残忍。
所以每次当夏觉晴说你离我远一点的时候,他是非常懂事的,离她远一点。
他从来不叫她姐姐。从来不跟她搭同一辆车上学,宁愿自己挤公交。从来不向父母告状,抱怨她的恶行。从来不跟她抢任何一样东西,从餐桌上的早餐到节假日父母送给他们的礼物,只有她要,他会立即放手,任由她全部拿走……
“和我一起看电影这么无聊吗?你都走神了……”
方木深的声音把夏觉晴从回忆中拉了出来,她轻咳一声,视线重新投到前方的屏幕上。
才发现,原来的片子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切了,换成了另外一部电影——《迷宫》。
是方木深导演的作品。
夏觉晴曾经一个人去电影院看过。她坐在人满为患的大厅里,周围的男女在讨论剧情,而她看着荧屏上一闪而过的那个导演的名字久久不能回神。在她所触及不到的异国他乡,他已经开始崭露头角,渐渐强大起来。
“为什么……还要回来?”终于忍不住这样问。
夏家对方木深来说,绝不是一个值得留恋的存在。那么,既然出去了,已经强大到不必依附夏家,为什么还要回来?
刚来夏家时,他才八岁,容貌跟病逝的夏家小儿子容貌有九成相像,于是即便夏觉晴排斥他,还有思念儿子入骨的夏母处处维护他。因为这张脸,夏母俨然把他当作真正的方木深来对待。
但随着慢慢长大,人的容貌也会有所改变。
他的长相在时光的雕琢中蜕变得愈发漂亮,给人以苍白而孱弱的病态感,又因常年沉默寡言,浑身上下透露出阴鸷的气质。
并不是那么讨喜。
他身上和真正的方木深相似的东西在一点一点流逝,逐渐消耗殆尽。
而夏母仿佛从巨大的荒诞中清醒过来,也开始和夏觉晴抱怨:“如果小深真的还活着,怎么会是这幅样子,他以前那么阳光开朗又懂事,不像现在这个……是我太糊涂了,当时怎么会认为他就是小深呢,明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孩子啊……”
失去夏母的庇佑,他在夏家的处境更加举步维艰,被越来越多的人忽略和漠视。
再然后,是被送去了小河寺,上山学画。从不会有人来探望他,问及他过得好与不好,他如一叶浮萍被投掷于汪洋大海之中,始终漂泊没有依靠。在那里,除了陆城遇,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他沦为小河寺中最底层的食物链,承受着最血腥和暴力的东西,漫骂和欺凌,加之于身上,却没有过反抗。
无意义地坚持着。
在日复一日的钟鸣和缭绕的檀香中,他曾像一块朽木,慢慢枯萎死去。
直到后来出国,他离开夏家,在另一片天空下经历无数的挫折和磨砺重新活过来,如今他名利双收,却还要回到这个原本就不属于他的家。
可谓是,愚蠢至极。
夏觉晴甚至有点愤怒于他做这个决定,恨铁不成钢。
“你的人脉和圈子都在国外,好不容易站稳脚跟,突然想到要回国,太过于意气用事了……”夏觉晴三言两语,点评他的所作所为。
“不希望我回来吗?”
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夏觉晴给出的回答也很官方。她说:“我看你这几年在国外生活得也很好,既然很好,回不回来也就无所谓了。”
她没有感受到他身上的戾气和阴翳,眼眸深处酝酿了一场不为人知的宁静海啸,一旦爆发,足矣把她吞没。
“你没有亲眼看见,又怎么能笃定我生活得很好?”方木深轻笑一声,“你们夏家人都是这样自以为是吗?”
夏觉晴被他的话噎住,出乎本能地想要反驳:“不要忘了,你现在也是夏家的成员之一!”
“哈……”他似是被这一言点醒,恍然大悟过来,“你不说,我差点都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他的眼睛专注地望着夏觉晴,有一种用情至深的错觉,形状优美如樱花似的唇瓣一张一合,一字一顿,在她耳边轻声吐露:“你还在荣城,我怎么会舍得不回来……”
他们离得太近了。
他微微俯身靠近她,张开双手支撑在她身后的沙发边缘,轻而易举地把她困住,好像在给她最温柔最体贴的拥抱。此刻只有夏觉晴知道这种姿势有多危险。她僵硬得像块石头,全是麻木不得动弹,失去了所有的感观,只有他说话时冷冽的气息侵袭着她的耳朵,声音在心房回荡。
他说:“我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你,夏觉晴。”
02.你因为什么而道歉?因为没有早点遇见你。
夏天的日出格外早,凌晨五点多,天空微蒙,开始泛白,云层后透出稀疏的光芒。中途叶悄醒过一次,被渴醒的。
她抿了抿干燥的唇,睁开眼睛,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脑袋下面枕着一只胳膊,身后有来自于另外一个人的体温。叶悄脑海中闪过“同床共枕”的这个词,小心翼翼地侧过身,当她对上陆城遇这张轮廓俊美的脸,猝不及防,心跳还是微妙地急促起来。
半分钟的面红耳赤之后,她淡定下来。
“不过是相拥而眠,有什么好紧张的,大家是成年人了……”叶悄给自己做好十足的心理建设。
不得不承认,陆城遇是剂天然的催眠药,外加舒适抱枕。
她已经很久没有像最近这样睡得安稳了,要不是喉咙太干被唤醒,应该可以一觉睡到正午。
床头柜上的水杯一高一矮,挨着放在一起,看上去像是相互依偎。
很温暖美好的情景,这在叶悄以往二十多年的生活里显得遥不可及。她离开黎洲已经很久了,这也意味着她离开家很久了,亲情淡薄。谈过几场无疾而终的恋爱,没有真正地投入进去,分手也就分手,爱情寂寥。
她很少去设想以后和未来,随遇而安着,觉得能够过好当下的每一天就已经不错了。
所以陆城遇的出现时常让她觉得困惑,和一丝迷茫。
他给她带来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连多年的失眠都被他治愈,所有的缺失仿佛一瞬之间都被他填满。
叶悄安静地看着他,仍然觉得十分地不真实。这个人,陆城遇,旧海论坛上的陆三,骗子先生,竟然是同一个人。
并且,现在就在她眼前。
叶悄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她注意到陆城遇的睫毛很长,忍不住伸出手在他眼睑处比划了一下。
微痒的触感,让陷入睡眠中的男人皱了皱眉头。
她想要适可而止,却像受到了无名的诱惑。
刚喝过水的唇瓣湿润,低头,印上去,动作轻得不可思议。
叶悄发誓,她从没有如此小心地怀揣着虔诚之意,去吻一个人。
房间里安静如同深夜,只有空调发出些微的声音,加湿器里的白色水雾升腾,像丝丝缕缕的云烟一样在空气中漂浮,扩散,转瞬间消匿不见。
叶悄掀开薄被下床,推开阳台的玻璃门,独属于一天清晨的新鲜的气息扑面而来,木架上的兰花和水仙欣欣向荣。
她赤脚坐在地板上,仰头看着东边天空渐变的云层,突然想起以前读初二的时候,全校开始流行“45°角仰望天空”,走忧伤青春的路线。班上的同学争前恐后吵着要坐靠窗户的位置,他们班主任觉得有意思,自己也特意坐在一组三号的位置上体验了一把。将近五十岁的老头,靠着窗,手掌支撑着下巴,装模作样多愁善感地眺望起蔚蓝色的天际。
全班同学当场笑翻。
叶悄想着当时的情境,一个人笑了起来。
“一大早怎么就这么开心?想到什么了?”
声音从背后传来,陆城遇贴着门框站着,睡眼惺忪,几根漆黑如墨的头发不听话地翘起,偏生带着说不出的性感。
他像是意识并不清明,还没有醒透,条件反射似的把叶悄从地上拉起来,拖到花架旁边的木头小板凳上坐下。
手指握在一起,触感冰凉,陆城遇问叶悄:“昨晚睡觉着凉了?”
“没有啊,我不冷的。”叶悄说:“可能我体温偏低。”
陆城遇捏了捏她白皙的手背,点了点头,像是自言自语:“也对啊,有我在,你怎么会着凉……”
叶悄望天,这人还要脸么?
两张板凳并排放。
陆城遇蜷着身体一个劲地往旁边靠,脑袋歪着蹭在叶悄的肩窝上,温热的半边脸颊贴着她的颈脖,像一只大型的玩具浣熊。
看他这状态,明显是没有睡饱。
“我是不是把你吵醒了?”叶悄问,尽量把背挺直,让他靠得舒服一点。
“不是,”他闭着眼睛跟她说话,声音压低了一些,脸上隐隐有笑,“你还没告诉我刚刚想到了什么……”
“以前读书的时候。”
“嗯……”陆城遇无意识地摩挲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指,颇为感兴趣地问:“你以前读书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很乖,还是问题学生?”
叶悄想了想,说:“没有很乖,可能……稍微有一点嚣张,那时候比较叛逆吧,跟男生混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印象中好像还打过两次群架,星期一升国旗受到全校通报批评,被叫了家长……”
陆城遇的左眼撑开一条缝看她,笑意越来越深,“原来我们家悄悄以前这么厉害啊。”
叶悄听他调侃的语气,老脸一红,“那时候不懂事嘛,年少轻狂,年少轻狂……”说完自己虚笑了两声。
“现在还打架吗?”
“不打了。”
“那我就放心了。”
“……”
叶悄无语,陆城遇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我怕你动手伤到我。”
叶悄毫不留情地揭穿他:“我记得上次去你家的时候不小心看见了跆拳道服,我猜你段数应该也不低,你难道不该担心自己会伤到我吗?”
“不会,”陆城遇很有把握的语气,脑袋小弧度地摇了摇,头发在她皮肤上捣乱,“我比较温柔,从来不打群架。再说,我也舍不得跟你动手。”
“……”叶悄再次被哽住。
“有喜欢的男生吗?”陆城遇的问题越来越刁钻。
“嗯,”叶悄点点头说:“是个学长,模样都记不太清了,好像是戴眼镜,长得清清秀秀,挺斯文的。”
“有我好看吗?”陆城遇冷不丁问。
“当然没有!全世界你最好看。”
“嗯,是大实话。”
叶悄汗颜。
“那……家里边呢?”
循序渐近,从学校到家庭,慢慢触及核心。明明知晓家庭方面很有可能是她的死穴,还是想要多了解一点。
叶悄果然沉默了下来,陆城遇耐心地等着,也不催促。天色已经大亮,朝阳的光芒斜斜地打在旁边的木架上,青翠的花叶上,雪白的墙壁上,拖出长长的灰色影子。他们恰好坐在影子里,还是依偎的姿态。
陆城遇的瞌睡早已经完全醒了,他却怀疑叶悄快要睡着了,直到暗含压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家里边……很不好。”她用了这样直白的词汇来形容,眼睛里透出一丝迷惘,如同阴雨天里铺盖在天幕上的浓厚的乌云,“小尚走丢以后,我很害怕回家,我怕我妈望着我的眼神。每天下完晚自习从学校出来,我会在小区下面待一段时间,等我妈的卧室熄了灯才敢进门,然后赶在第二天他们起床之前出门……”
“起初因为这样,不敢睡死,后来慢慢发现,根本就睡不着了……”
“有一次心理医生问我,失眠是什么感觉,我告诉他,大概就像是一个人在黑暗里慢慢腐烂的感觉。”她眨着空洞的眼睛,不自觉地复述第二遍:“我常常觉得,自己在黑暗中慢慢腐烂。”
“我以前总想着解脱,以为离开家就可以解脱,但其实不是的,”她的身体一阵颤抖,声音却依旧保持着平稳,“小尚的事,我的确难逃其咎,尽管后来高中毕业以后来到荣城读大学,在荣城定居,我已经远远地躲开了我妈,但是那种绝望的心情还是会从心底冒出来,好像成了习惯一样……”
她曾耗尽几年时光,参透了佛理一般,几乎自虐地说:“我在日复一日的折磨里,才知道原来有的错误无论被时间如何冲刷,都无法得到原谅。”
陆城遇从她肩上抬头,两人变换了个姿势。他用了点力道揽住她,额头抵着额头,呼吸混为一体,“悄悄,对不起。”
“你因为什么而道歉?”
“因为没有早点遇见你。”
“我们早在七年前就已经遇见了,还不够早吗?”
“不够,我依然感觉到遗憾。”
他吻了吻她酸涩的眼睛,音色暗哑:“那时候遇见你,却没有抓紧你,萍水相逢,擦肩错过,所以现在回想起来才会觉得更加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