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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一起的第二年，在春风和煦的三月里，苦灵怀孕了。她的例假推迟了一个星期，在一个上班的清晨，苦灵洗漱的时候，突然感到一阵恶心。苦灵弯下腰扶着洗漱台干呕。
苦灵虽然没怀过孕，但是电视上也看过，苦灵本身也是大学毕业，这样的基本常识是有的。她应该是怀孕了。
苦灵安静地换上衣服，告诉福乐让他今天请假，陪她一起去趟医院。福乐问她哪里不舒服。
苦灵大眼直愣愣的看着他：“我可能怀孕了，想去确定一下。”
福乐套了一半的裤子堪堪卡住了，秀气的眉毛挤在一起，迟疑道：“怀孕？”
苦灵眼尾扫了一下他，从衣柜里挑出一件裙子。
“你自己戴没戴套你不清楚吗？”此时此刻偶像剧里的剧情不是应该男主角特别惊喜的抱起女主角并哈哈大笑的转起圈圈来吗？
可是生活不是偶像剧，福乐并没有如苦灵想象中的喜悦。也许他只是还未做好当父亲的准备。毕竟他还未向她求婚。
他们去了最近的县医院，在等待结果的时候，苦灵是紧张的，不安的，期待的，内心百感交集。她其实也没做好迎接新生命的准备。在苦灵的计划里，即使她和福乐的婚姻不被她的父母祝福，但至少也要有寻常人家的婚礼。然后才结婚生子。意外怀孕，让她和福乐措手不及。
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和福乐虽然如连体婴一样生活，但是并没有人提出要结婚。她的父母已经对她失望至极。福家双亲对她和福乐的婚事也不上心。
苦灵想应该是自己不讨喜。福家父母的想法是，既然苦灵自己愿意住着就住，嫁娶之事顺其自然吧。
二十分钟后，苦灵拿到了化验结果的单子，上面的阳性反应，肯定了她是真的怀孕了。虽然她有点不知所措，但内心更多的是惊喜。苦灵笑着谢过那位慈祥的中年医生。
“怀孕四周了，记得每个月来孕检。”
“好的。”
“前三个月不可以同房，知道吗？”慈祥的女医生月牙般的眼睛看了一下挺直身子站在一旁的福乐。
福乐白皙的脸色顿显红润，“知道了，医生。”福乐不好意思的扯着嘴角。
告别了医生，苦灵纤细的手腕挽着福乐肌肉硬朗的小臂。福乐放慢自己的步伐，好让苦灵跟上他的速度。
两个人面面相觑，彼此都有话要和对方说，但又怕对方想的与自己的相反。
客厅里，张婷磕着瓜子看电视，听到开门声，转过头看到苦灵和福乐一起回来。今天是上班的日子，平时他们都是晚上才回来的，现在是上午是十点多。
“咦！你俩今天去哪了？”张婷嘴比脑快。
“没事，去了一趟医院。”福乐轻声说道。
“怎么了？生病了？”张婷吐掉刚搁进去的瓜子皮，声音提高了两个度。
“没事。”福乐拉着苦灵进了房间关上门，他现在还不想说苦灵怀孕的事。
“有什么好神秘兮兮的。”张婷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不屑的嗤了一声。
“好了，现在我们该好好谈谈了。”福乐坐在苦灵的对面的梳妆椅子上，面对着床尾上坐着的苦灵。
“你想怎么谈？”苦灵心平气和道。
“你想把他生下来吗？小灵？”
“你不想吗？”
“我想，但是......”福乐握着苦灵的双手。不知道怎么说出后面的话，他怕她生气。
苦灵看着福乐清澈的眼睛，在那里苦灵找不到他的喜悦，对她怀孕这件事，福乐更多的是纠结和不安。
苦灵垂下眼眸，她知道了他的答案。这让她心生一股忧伤。
“福乐，不管你怎么说，你知道我是很喜欢小孩子的，也许他来的时间点不对，但这不能成为我们抛弃他的借口。”苦灵直视着福乐，坚定的眼神。
“好，小灵，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是你要知道生养一个小孩并非易事。我们现在的条件给不了他足够好的生活。”福乐扶着额头置身其外一样的像是说着别人的事。
苦灵咬着嘴唇，从医生宣布她怀孕了四周的那一刻起，她就觉得她和肚子里的他紧紧相连。从那一刻开始，她就有着保护着他的本能。
在福小妞住在苦灵肚子里的前三个月，苦灵备受折磨，孕吐反应太严重。苦灵不得不辞掉服装店的收银工作在家里休息。
除了青菜，苦灵什么都吃不下，每天恶心想吐，好不容易吃进去的东西，甚至还未经过消化，就吐了出来，吐的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福母赵兰看着都替她难受，但也做不了什么。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每天早出晚归的，苦灵并不清楚她忙的是什么。福父在糖厂上班，晚上下班才回来。福寿在酒店里，一星期才回来一天。福乐工作也越来越忙，这个家里常常除了她和张婷就没别人了。
张婷本就看苦灵不顺眼，每天按时按点的做着自己的饭自己吃。对苦灵爱搭不理。苦灵对张婷这样的做法无可厚非，只要张婷不挑刺，她也就互不打扰。
苦灵孕吐严重，虽然没有胃口吃东西。但是却不能不吃，即使吃完了又吐，但还是得吃，不然饿得头晕眼花。
中午苦灵不得不逼迫自己下厨煮点青菜白粥。她应该感谢以前明林要求她学会煮饭这向技能。
身体上的不舒服，吃不好，睡不好，心情自然也不好。苦灵没想过自己会落到这样的境地。孤独的无助感装满这间才不过十几平的房子。
她开始想念那段一个人来到平城的日子，一个人找工作找房子，那种有目标的累，是不同于现在的累的。那种累是，当你忙碌了一天躺在床上时，内心是满足的，舒畅的，期待着明天的到来的。
而现在的累，更多的是心累，夜晚躺在床上时，苦灵那颗心是空落落的。失眠的夜里，苦灵看着身旁打着呼噜的福乐，她的眼里没有了星星。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福乐升职了，他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工作上。他对苦灵怀孕后辞职在家本身就不赞同。
他说他公司有一位女同事，一直到生孩子的前一天还坚持在工作岗位上。他的妈妈赵兰告诉他，以前她怀他的时候，也是大着肚子挑着衣服去河边洗的。
种种的这些看来，无非就是苦灵太娇气，怀孕并没有这么的辛苦。
苦灵对他说的这些无法反驳，因为确有此事。但每个人的身体素质不一样。对苦灵而言怀孕真的很辛苦，特别是前三个月，她连睡都睡不好，精神状态极度不佳。
她需要的不是福乐的客观讲理，她需要的是他能感同身受的体会她的辛苦，如他曾经细致入微的关怀。
苦灵发觉她的脾气变的暴躁了。这个家里，好像除了她，并没有人对这个即将到来的新生命有所期待。就连孕检，有时候都是苦灵自己一个人去的。
这个时侯的苦灵，开始慢慢的感受到了真正的人情冷暖。她甚至跟福乐闹过争吵过。但收效甚微。福乐依然忙碌，陪她的时间越来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