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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关心的眼神,是责怪他不爱惜自己的眼神,是他曾经最最最想得到的眼神,现在……却只感到心痛。
他真的好下贱,明明说好了以后将心冰封,只做主人最听话最忠诚最得力的狗,若主人想要,他便随时献身,仅此而已,再无其他念想。
可他真的……没法控制自己的心不去因为主人而开心难过!
百里泠星用手绢将血渍擦干,又用另一张干净的手绢沾了桌上的酒轻轻擦拭,生怕弄痛了他,这才挖了一块药膏往恒毅手掌细细涂抹。
又拿过干净的手绢将恒毅的手掌包扎,将他双手抱住,轻轻哈气,将他的手捂热。
恒毅的头低得更厉害了,几乎贴到胸前,一颗泪在众人看不到的那侧悄无声息的滑落。
百里泠星偷偷将其拭去了,拇指摩挲着他的眼角。
“恒毅,孩子还小,她没见过你才会这样,等过几日,你们相熟了就不会这样了。”
“主人,恒毅明白。”
“啧,真羡慕!”
冷二哥装模作样的砸吧砸吧嘴,揉揉Amanda的脑袋,思绪却有些远了。
Amanda抬头,清清楚楚的看到她脸上调侃,慢慢恢复了深夜时分才会露出来的面无表情。
恒香窝在石启怀里,一直打量着恒毅,从他下跪开始,她就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为什么爹爹要叫妈妈主人?
又为什么要下跪?
她……不明白!
这个上药的插曲结束,众人热络的招呼着恒香,渡二和Amanda吃饭。
整个进食的过程,恒毅都食不知味,一边吃一边偷偷打量着恒香。
同时,恒香也在偷偷打量着他,视线相撞时,他总会不自主的露出微笑,恒香见了就赶紧埋头扒饭,却又总忍不住偷偷的瞄上一眼。
这两人的互动也让石启味同嚼蜡,心中愤愤,却又无从发作。
父女天性,血缘至亲,都是石启没法改变的。
“呐,香香最喜欢的鱼鱼!快吃吧!”
石启将挑出刺的鱼夹到恒香碗里,想用力揉一揉她的小脑袋。
最终仍是没忍心就收了手,只觉心头空了一块,禁不住在心暗骂一声。
小没良心的家伙,跟她妈一个德性!
百里泠星将石启的情绪看在眼里,偷偷的借着扒饭时勾起嘴角。
却被恒毅不小心看到了,心底一沉,默默扒饭,不敢再往恒香那里看去。
百里泠星依旧偷偷打量石启与恒香,偶尔会接收到冷二哥传来的挤眉弄眼,让她一阵莫名其妙。
她来这个世界这么久,日子安逸得都快忘了自己的使命是来实习渡这一职业的。
直到认出了石启,她才想起来,才确定石启是她要渡的对象。
可后来事情太多,她心头太乱,就这事搁在脑后了,直到见了冷二哥,她才想起来,她的使命还没有完成。
可现在,她好像找到完成任务的突破口了。
石启已经在慢慢改变了,但是这还不够,要来个致命一击,才能让他完成渡劫,炼狱心境,洗涤仙身,回归天界。
而她,那时候还会存在于这个世界吗?
还会有她存在过的痕迹吗?
那……恒毅呢?
可会记得她曾经来过?
百里泠星不确定的自问?
午饭过后,恒毅就回了自己的屋子,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石启与恒香。
石启与恒香正收拾着钓具,他们要去沧江钓鱼。
恒毅注意到,石启的左手几乎没怎么动,恒香很贴心的帮他分担东西。
两人欢快地出了门,出门前,恒香偷偷回头看了恒毅一眼。
恒毅一怔,眼神下意识地随着恒香追去,直到两人彻底消失在客栈门外。
恒毅失落地垂目,一手下意识的摸向胸口,想要摸上那枚铜板。
手却是一顿,苦笑着收回手。
忽然想起,那枚铜板已经断了。
断了啊……
“恒毅!”
百里泠星刚从轻驰和绿鹗那里脱身,回来就看到恒毅这样,忍不住唤了他一声。
“主人,有什么吩咐吗?”
恒毅回神,道。
“没,恒毅,铜板我接好了,还有……”
她顿了一下,牵过恒毅往屋里走,“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恒毅震惊的看着她,第一反应却是红了脸,紧跟着又变得苍白,急忙跪下。
主人是不是知道了他的那些龌龊的心思?
还会将他留在身边吗?
会死吗?
以前老主人百里帝跟他们说有礼物的时候,那人的死期就到了,那些所谓的礼物全是刑罚,是凌迟的刑罚。
可他现在不想死,他见到了小主人,他想好好护着小主人长大!
恒毅忽然想起了饭桌上时,百里泠星看着石启不悦的样子偷笑。
他……他之所以还活着,是主人为了让石启醋吗?
他不想这样想,可心思就是胡乱的猜疑着,让他脑子一片混乱,没法思考正确与否?
“主人,属下再不敢了,属下会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收起来,求您绕属下一命,让属下远远的看着小主人长大就好!”
百里泠星沉默了会儿,烟波流转间眉头稍挑,面上不动声色,内里去是算盘噼啪响。
在恒毅浑身紧绷忐忑不安到了极点事,她终于开了口,“不该有的心思?是什么心思?”
百里泠星也是忽然想起,她似乎从没听到过恒毅说爱她喜欢她之类的,一直都是被动的接受自己。
今日来了心思,想听他亲口告诉她。
恒毅诧异的抬头注视着她,又瞬间垂下头去。
主人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
还是主人早就将铜板这事忘却了?
是了,应该是忘却了,那时是主人遇上石启的时候,怎么可能还会记得随手送他的铜板呢?
连带着那两个小兔子馒头也一并忘了吧?
不管恒毅在天马行空些什么,百里泠星却是不想放过这么个机会,蹲下身来直逼他的视线。
她要亲耳听到他承认他爱她!
恒毅眼神闪躲,左顾右盼,就想着发现周围有什么异常,然后禀报主人,让主人转移注意力。
瞥见一群蚂蚁,他竟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主人小心!有蚂蚁!”
“呵……”
百里泠星轻笑,四年没见,她的恒毅还是那么可爱!
“额……蚂蚁要爬到主人身上了!”
恒毅说完,就想拍死自己,他刚刚在说什么?
恒毅头垂得更低了,涨红了一脸,眼睛不受控制的乱瞄,就是不敢看向百里泠星,不敢与她对视。
百里泠星伸手捏过恒毅的脸,强迫他与她对视。
“乖,告诉我,什么是不该有的心思?”
哄小孩似的轻声哄着他,脸上还挂着没收回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