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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俱乐部里,阳光和煦,偶有一丝风从脸上拂过,轻轻柔柔,黎筝在湖边晒太阳,整个人都说不出的慵懒。
配着那首《冬雪》。
一阵孩童的嬉笑声从环湖健步道传来。
黎筝循声望去,有个骑着平衡车戴头盔的小男孩朝她这边骑来,身后跟着育儿嫂和保镖,跑跑停停。
她认出来小男孩是谁,关上手机钢琴曲,迎过去。
宝宝停下来,他记得黎筝的名字,主动打招呼,“宝宝,你好。”
黎筝笑了,“你好呀。”几月不见,感觉眼前的小孩子长高不少,说话也口齿清晰。
她逗宝宝:“你磨牙饼干呢?还有吗?”
宝宝伸出两手摇摇,是要让黎筝看清楚他手里没有,“没有了。小姨夫吃了。”
小姨夫是负二。
育儿嫂见状,以为黎筝也爱吃那个饼干,她几步走过来,从母婴包里拿出一盒给黎筝。“我包里多呢,宝宝不怎么吃,家里还有好几箱。”
黎筝感谢,没要。
她就是逗孩子玩,不是真要吃。
育儿嫂还是塞给她,“刚才蒋总也拿了一盒。”
黎筝:“......”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宝宝家的磨牙饼干吃不完。
宝宝闲不住,接着骑他的平衡车,黎筝问工作人员要了一辆景观电瓶车,在园内打发时间,顺便看看冬天的景。
转悠到商务会所楼前,她停车,拆了那盒磨牙饼干。
“送我到停车场。”随声而来的还有一股酒气。
声音听上去陌生,又好像在哪听过。
黎筝抬头,不止是她,对方也是微微一愣。
向俊认出她,他还以为坐在驾驶座的是俱乐部工作人员,刚才走过来时就纳闷,怎么没穿工作服。
他对着黎筝点了下头,转身去找其他电瓶车。
黎筝多看了一眼向俊,穿着大红色衬衫,吊儿郎当。
看来跟二世祖说的一样,向俊比他还混。
黎筝咬了一根饼干,收回视线。
把车还给工作人员,去会所里等小叔。
蒋城聿遇到一位老友,聊到现在。
说起某个项目,一个多小时下来没打住。
一盒磨牙饼干马上吃完,黎筝朝楼上瞅瞅,小叔还没有要结束聊天的意思,她在考虑还要不要等他一起回家。
有脚步声靠近,黎筝转脸,来人是傅成凛。
会议室在楼上,中场休息,傅成凛出来接电话,不经意往大厅扫了眼,就看到休息区的黎筝。
这里会议期间外人进不来,应该是蒋城聿带她过来。
“怎么就你一人?”走近,傅成凛问她。
黎筝嘴里刚含了最后一根磨牙饼干,她指指楼上包间。
傅成凛意会,蒋城聿在楼上有事。
她坐的是单人沙发,一个人陷在里头悠闲自在,他在她跟前半蹲下来,两手自然搭在她身旁沙发扶手上。
他看着她:“饼干给我几根,晚上有饭局。”喝酒自然免不了。
黎筝捏了捏盒子,一根没有。
她最后那根还有半截没吃进嘴里,傅成凛抬手掰下来一段,放进自己嘴里。
黎筝:“......”
傅成凛喉结滚动几下,慢慢嚼着饼干。
手机震动,是曾助理找他,会议马上开始。
傅成凛按断电话,“你要不嫌无聊,在这等我,五点半这样会议能结束,我送你回市区。”
黎筝:“不用,我有车。”
她要回去给二世祖打包麻辣烫。
【小叔,你忙,我回去找江小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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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两公里外的一个拐弯处。
‘砰’一声巨响,紧跟着是刺耳的刹车声。
即便踩了刹车,骑行的人还是被汽车撞到路边,自行车甩出几米,人躺在那不动弹,昏迷过去。
向俊脸色煞白,头脑发懵。
他两手紧握方向盘,手心冰冷,后背额头一层冷汗。
衬衫贴在脊梁上,被汗湿透。
明明没风,他却感觉刺骨的冷。
喉咙像被人无形给扼住,喘不上气,也挣扎不了。
十年前那幕像梦魇,始终挥之不去。
与今天这个时候的每一分每一秒,重合上。
十年前不是梦,现在也不是。
下一秒,向俊赶紧关上车窗。
看着路边躺倒的人,他努力让自己镇定。
两腿发软,胳膊控制不住发抖。
向俊左右看看,还好,没车过来。
这边是新铺好的一条路,连红绿灯都没安装,通往一处垂钓中心,每到周末都有人过来钓鱼。
向俊颤抖着手摸出手机,在眼前晃了两下才解开锁,赶紧给还在俱乐部的父亲打电话,“爸,我又撞人了,你赶紧让司机过来。”
“你说什么!”
“我撞人了,”向俊咽了下口水,“爸,你赶紧让司机报警,那人应该活着,我车速不算太快。”
他看着车外的路标,把具体位置说给父亲。
电话那边的向董大脑空白好几秒,“你喝酒没?”
“喝了,一瓶红酒。”
向董眯了眯眼,来不及责骂儿子,赶紧叮嘱道:“你先别下车!没人看见是你开车吧?那个路口没监控吧?”
“没有,红绿灯还没装。”
“那你赶紧挪到副驾驶上,你喝了那么多酒,你怎么还敢开车!”
没时间再骂,向董赶紧掐了电话,吩咐司机再带一个保镖一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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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筝往停车场走,还没到越野车跟前,一辆黑色轿车如离弦的箭一般,‘噌’地窜出去。
车速太快,她往路边闪躲避让。
这是有多着急的事,在停车场都能快成这样,跟不要命似的。
司机到了事故路口时,有辆银色小轿车停在路边,车上下来一位五六十岁的男人。
辅警老郁喜欢钓鱼,只要休息就来这边。
钓了一天,正准备回家,谁知道路边躺着个人,旁边还横着一辆跑车,现场没见到撞人的车主。
不知道车主是不是在车里昏迷。
老郁下了车就报警,话音刚落,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
原来早有人打了急救电话,老郁松口气。
挂上电话,他一抬头,有个年轻的高个子男人往伤者这边来。
这个男人是向董的保镖。
而向俊那辆跑车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个中年男人站在那。
中年男人是向董的司机,赶过来替向俊顶包。
老郁以为司机就是事故车的车主,刚才没下来,可能是被吓得不轻。
司机深深看了一眼老郁。
对于这起车祸,老郁没多想。
在他眼里,这就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现场还有刹车痕迹,车主撞人后也没逃,还主动报了警。
没两分钟,交警和120都到了现场。
交警询问了基本情况,司机全都应答上来。
原本向俊是等着保镖的车过来,坐到保镖的车上,可老郁的车对准他这个方向,车上有行车记录仪,肯定会拍下来他换车这一幕,他干脆坐在副驾驶没动。
几分钟过去,他手心还是冷的。
十年,仿佛一个死循环,他怎么都挣脱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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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钟,黎筝到了麻辣烫店里,她给二世祖发消息,问他几点忙完,她给他打包麻辣烫带回家。
靳峯正在往医院赶,回黎筝:【可能没法吃了,一个朋友出车祸,还在抢救,我在去医院路上。不知道几点回家。】
黎筝关心道:【哪个朋友?严不严重?】
靳峯:【狐朋狗友。我要是海王,他就是海上皇。】
黎筝:“......”
靳峯心里有点闷,不知道朋友伤势如何,就只能靠跟黎筝闲扯转移注意力,【他比我大,比你小叔还大,人家儿子都跟徐畅家儿子差不多大。】
黎筝陪他闲聊:【都结婚了还海上皇?】
靳峯:【跟前妻早离了,结婚时还不懂事,联姻,两口子互不干涉,后来孩子大一点就离婚各过各的。现在已经收心了,遇到个喜欢的女人,谁知道又出这档子事儿。】
黎筝宽慰他几句,又跟他说:【我就在麻辣烫店里等你电话,反正何伯伯这边关门晚,我等着给你打包,今晚上怎么着也得让你吃上甜辣味麻辣烫。】
把拼爹富二代感动一把,以前他在她失恋时陪她夜游北京,陪她在二环兜风,现在得到了温暖的回报。
【你是公主,借你吉言,希望我今晚还有心情等你打包回来的麻辣烫。】
本来心情就差,还偏遇上堵车,堵得死死的,一动不动那种。
各个群里都炸开来,江东廷受伤在抢救。
有人问怎么被撞着了。
知情的人回:【去钓鱼,在路口被撞伤。】
靳峯到了医院,被人告知,江东廷在vip病房里,已经醒来。
他站在电梯外,做了两个深呼吸。
那就证明没大碍。
到了病房,江东廷稍显虚弱,还好命大运气好,没伤着要害处,养几个月就差不多。
他见到靳峯的第一句话:“鱼竿什么时候还给我?你留着也没用,赶紧给我。”
靳峯想说,现在鱼竿可有用了。
“你少说两句,病人不适合多说话。”
江东廷动了动身体,不由皱眉。
靳峯问道:“什么人撞的?拐弯还能开那么快?”
江东廷:“一小年轻,只看到个侧脸,穿大红色衬衫。”说话时心口牵着疼,他暗暗吁口气。
病房的家人插一句:“你记错了吧?不是说是个四十多的司机?”
江东廷脱口而出,“我脑子没伤着,拐弯过来时,跑车窗户开着,我看到驾驶座上的人,不可能是四十多岁。”
靳峯示意江东廷,“你少说两句,先养伤,反正走程序也得你好差不多,不着急。不管是谁撞了你,跑不了。”
今晚来看他的朋友不少,一波接着一波。
九点钟时,傅成凛到了病房,他从饭局上赶过来。
晚上喝了酒,身上有淡淡的红酒味。
他站在床尾,问江东廷怎么样。
江东廷开口就是:“你要是告诉我,你那晚到底有没有被泼红酒,是被谁泼的,我伤口可能会好一点。”
傅成凛无语凝结,都这副死样子了,还不忘幸灾乐祸。
靳峯知道谁泼的,他呵呵两声。
傅成凛侧目,给了他一记警告的眼神。
聊了会儿,江东廷催他们快回去,他看向靳峯,“你在这一晚上,饭都还没吃,我现在没事了。”
靳峯不着急,“有人给我打包皇家麻辣烫吃。”
傅成凛再次看了一眼靳峯,应该是黎筝给他打包带回去。
回到小区,黎筝的车还没回来,车位上空着。
傅成凛从车上下来,让司机先回去,他在路边等黎筝。
今天虽然没风,到了晚上气温低,外头也冻人。
傅成凛把风衣收拢,扣上扣子。
二十多分钟后,黎筝从马路拐进来,远远看到路旁那个熟悉的身影。
回家有人等着的感觉,难以言表。
汽车过来,傅成凛帮她看着停车线,“可以再往后来十公分。”
车停稳熄火,黎筝拎着打包餐下来。
傅成凛绕过车头,要帮她拎。
“不用,我戴了手套。”黎筝两个手指头勾着打包袋,两人一起往巷子里走,她转头看傅成凛,他正好也在看她。
“今晚在麻辣烫店,遇到了何熠的堂弟,何昊轩说,为了他们几个年轻人的研究心血,你费了不少周折帮他们,还打算跟他们合作。”
黎筝从来没听他提过这件事,“傅老板,谢谢。”
傅成凛一直看着她,余光看前面的路,“没什么。力所能及的忙而已。”
黎筝知道,那并不是简单的一句力所能及,更清楚,就算是力所能及,他也不会平白无故帮不认识的人。
路边的灯,把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
有时离得近了,两道影子模糊在一起。
寒夜里,打包盒也盖不住麻辣烫特有的勾人味儿。
说不出的香气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傅成凛看着她手里,问:“何熠家麻辣烫很好吃?”
黎筝用围巾挡着寒气,嘴巴也被围起来,她点点头。
傅成凛:“等你彻底不生我气,带我去尝尝。”昨晚他亲她,她用力咬他时,他知道她心里还在难过。
黎筝把围巾往上拉拉,没吭声。
靳峯还没回来,黎筝先把打包盒提回家,到了楼梯上,她把羽绒服帽子拿下来,理了理有点凌乱的头发。
傅成凛走在她身后,他从大衣口袋掏出一盒儿童小饼干。刚才在路边等她,他去便利超市转了一圈,没有婴儿磨牙饼干,他就拿了儿童饼干。
是她最喜欢的口味。
黎筝一步两个台阶,很快到了三楼。
傅成凛一直将她送到她出租屋门口,趁她不注意,他把那盒饼干丢在她羽绒服帽子里。饼干只有几十克重,放帽子里她感觉不出。
黎筝开门,跟他摆摆手,“晚安。”
“嗯,早点休息。”傅成凛知道她那个门难关,他从外面帮她拉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