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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宿舍门口,有同学认出黎筝,她们余光瞄了傅成凛几十遍不止,没认出来他是谁。
一开始远看以为是校草。
同学笑嘻嘻的,八卦:“你男朋友?”
学生时代的简单就在于此,想知道的直接当面问。
黎筝笑笑,含糊不清‘嗯’了声。
同学挥挥手,窃窃私语往宿舍楼走,进门后还不忘转脸看外面。
黎筝罩上羽绒服帽子,特意往下一拉,省得被熟人看到还要打招呼。
她踮脚,把傅成凛冲锋衣上的帽子给他戴上。
傅成凛半开玩笑:“怎么,我还见不得人?”
黎筝把拉链拉到最上头,只露出两只眼睛看他,“被人盯着看多难受。”她反手指身后,“我进去了。考完试见。”
傅成凛没接话,沉默,看着她。
黎筝迎着他若有所思的目光,“怎么了?”
“你要觉得在你同学那不好介绍我,我现在就当你男朋友,考察期继续,要是不满意了,你单方面分手,我再从头追。”
“不用那么麻烦,同学要问,我嗯两声就行,没什么不好介绍的。”
“......”
傅成凛别过脸看旁边草地,无语又无奈。
后来被气笑。
“博主,”傅成凛转头,眼神跟她的交汇,“你也主动亲我好几回了。”他点到为止。
黎筝认真点头,对于亲吻,“我还挺满意。”
她煞有介事说起关于试吻:“现在买橘子都能尝,找男朋友这么重大的事,更得慎重。不亲,怎么知道是不是想的那样悸动。”
傅成凛把她帽子拽下来,黎筝怕他把她抱起来亲,她一溜烟跑进宿舍,隔着玻璃门,冲他笑着,不停摆手。
傅成凛看着门内的人,他嘴角弯了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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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成凛回到公寓,母亲来看他。
叶瑾桦有些日子没看到儿子,最近忙,周末家庭聚餐他也没回。
她盯着儿子身上衣服看,笑了笑。
笑得意味深长。
“妈,您笑什么?”
“你年轻了,妈妈开心。”
傅成凛被怼得没接上话。
叶瑾桦把儿子外套挂起来,“你就得找黎筝这样性格的女孩,把你带活泼一些,挺好。”
“跟筝筝怎么样?什么时候带回家?”
她过来看儿子是借口,想知道儿子恋情是真。
傅成凛去厨房倒水,装没听见。
叶瑾桦跟着去厨房,靠在中岛台,等半晌不见儿子搭腔。
“问你话呢?你就把我当成黎新禾。”
傅成凛倒了一杯温水给母亲,“妈,我要是有身份了,我第一时间在群里发喜讯,肯定跟负二一样嘚瑟,您不用费心打听。”
叶瑾桦宽慰儿子,不要灰心,慢慢来。“当年你爸追我,鞋子都磨坏好几双,你真以为追媳妇那么容易?”
她喝几口水,甜甜的,竟然放了糖在里头。
“一个女人在你们男人心里多重要,不是由女人多喜欢你们,为你们付出多少决定,而往往是你们男人为这个女人做了什么。你在她身上花的精力时间和心思越多,她就越重要。我们过来人都懂,黎新禾更明白。”
叶瑾桦拍拍儿子肩膀,“继续努力吧,争取早点得到你岳母认可。”
傅成凛送母亲下楼,叶瑾桦聊起向舒。
向舒前两天给她打电话,聊了大半小时。
傅成凛蹙眉,“她找您聊什么?”
叶瑾桦:“说最近压力大,跟经纪人闹不愉快,经常失眠,拍戏不在状态,被导演当别人面训,心里崩溃,试过调整,没什么效果。她还说圈子里没真心实意的朋友,又不敢跟她妈妈说,怕家里头担心,就跟我诉诉苦。”
以前向舒从来不私下找她闲聊,只有过年过节会打电话礼貌性问候,这种倾诉还是头一回。
她作为长辈,安慰几句,给向舒宽心。
叶瑾桦道:“我还以为你忙,没空,让她来找我呢。”
傅成凛:“不是。”
他把前段时间南峯的舆论是谁一手捏造,告知母亲,“跟她的代言提前结束,她心里肯定怨我。”
叶瑾桦心中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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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周结束,这学期彻底解放。
黎筝收拾好宿舍东西,连同江小楠行李,一趟拖到出租屋。
离春节不到三周,江小楠要留在这边几天再回老家。
司马昭之心。
拼爹富二代明天不加班,找黎筝去钓鱼。
黎筝毫不犹豫拒绝,考试周期间严重缺觉,正打算明天关了闹铃,睡个昏天黑地。“你约旁人吧,那么冷天,钓什么鱼,你干嘛要自虐。”
她把猫罐头放在猫窝边。
靳峯从公司回来路过花坛,跟她提了钓鱼这事。
他左右看看,确保没人,“明天老郁也去钓鱼,不知道向董那边有没有人再去找他。”
顿了下。
“向董那边最近动静不小,不知道要干什么。我就好奇,到垂钓中心看看到底是谁找老郁。”
黎筝打开另一罐罐头,“行啊,几点?”
“五点。”
冬天的五点,天还没亮。
黎筝上次五点钟起床还是去试验场拍汽车广告那次,不过那时是夏天,五点钟天际已经泛白。
出了城,车灯笔直照亮前方,马路宽阔,车辆稀少。
黎筝支着头,哈欠连篇。
靳峯余光看她那个方向一眼,“昨晚没睡好?”
“嗯。”黎筝没精神,点一下头。
昨晚在想江东廷那个事故,后来想到何熠和他母亲,怎么睡也睡不着。
四点五十,靳峯给她打电话,喊她起床。
一夜没睡。
靳峯靠边停,从冰箱里拿一罐咖啡加热后给她。
他自己那罐没加热,冷咖啡更提神。
“江东廷安排人跟老郁儿子谈项目,结果他人出差,昨天才回。这巧的。”
靳峯发动车子。
黎筝两手捧着热咖啡,“向董料到江东廷会接近郁伯伯儿子,故意支开他?”
靳峯:“应该。”
现在他们对找到行车记录议视频不抱希望,只能从其他证据下手。
聊到案子就莫名压抑,车厢里温度也自动低了几度。
靳峯缓和气氛,聊了聊轻松的,“你跟傅成凛,什么时候分啊?”
黎筝看看窗外,太阳还没出来,“大清早,说点吉利话不行?”她说:“还没在一起。”
“真假的,那我还有机会。”
黎筝权当玩笑话,“赵秘书有新恋情了?”
“不知道,没问。”靳峯:“这哪跟哪,有关系?”
“还以为赵秘书有男朋友刺激到你了。”
“追你跟旁人无关,就是喜欢你,想追。”
“一看也是被刺激得不轻,看来赵秘书真有了新恋情。”
靳峯百口莫辩。
不过喜欢她这几个字,终于半真半假说了出来。
黎筝吹着热咖啡,没再跟他打哈哈,“这么多年过去,你要是追不到赵秘书,就彻底放下,好好开始一段感情,你玩也玩差不多,那种逢场作戏,不负责任的状态,你该收敛收敛。不然时间久了,你自己都不想再回归到正常状态,觉得感情和女人都累。”
靳峯笑,“那我追你。”
“你看跟你说正经话,你就开始不正经。”黎筝以为他这是逃避刚才那个话题,故意打岔。
无奈摇摇头,喝她的咖啡。
“公主,要不你别急着跟傅成凛在一块,你跟我试试,说不定我更合适你,我也正好趁跟你在一起,改改自己那些坏毛病,把我的心给收收,都收给你。”
说这话时,靳峯用力握了下方向盘。
他还不知道换过多少个女人,这一刻,搞得自己像纯情小男生。
鄙视了自己一番。
黎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她叹气,“我保证以后不劝你,你爱咋地咋地。”就让他收敛收敛,他直接把矛头对准她。
靳峯还想说什么,突然各种滋味。
他浪子回头那一刻,她被他带出来的浪冲到别人怀里去了。
不提爱,他说别的。
“有没有感觉我最近稳重了一点?”
黎筝调整坐姿,上下打量他,没变胖。这个二世祖永远最在乎的是他的脸和身材,哪能容忍自己变重。
她幽幽打趣,“可能是冬天穿衣服多,你重了一点,就稳当了一点。”
靳峯斜她,气到说不出话。
黎筝手机响,傅成凛电话。
来钓鱼之前,她给他消息留言,早上不用给她送玫瑰,她不在家。
“天这么冷,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去钓鱼?”傅成凛嗓音有着刚睡醒的沙哑,他还在床上,拿靠枕塞在背后。
黎筝:“郁伯伯也去钓鱼。”
傅成凛一听是跟案子有关,心提起来,“那你怎么不叫我?”
“我跟靳峯一块去,没事,你昨晚应酬那么晚,想让你多睡会儿。”
傅成凛揉着眉心,昨晚凌晨两点多才回,一共三个场子,喝了不少酒。
黎筝问:“才六点多,你怎么起这么早?”
傅成凛刚才是找水喝,顺便看手机,就看到她消息。“没起。”
不知怎么的,黎筝脑海里突然出现半年前春梦那个场景,他没穿上衣躺在她旁边...
她赶紧收回乱七八糟的想法。
“怎么了?”
傅成凛没听到声,问她。
黎筝:“没什么。那你再睡个回笼觉,我中午就回去。”
傅成凛还有话要问靳峯,他让黎筝开免提。
“南峯自动驾驶路试车,最近改测试路段了?”
靳峯提高声音:“嗯,改到垂钓中心这边,这段路车少,路试车来回转悠也不让人生疑。”
主要是想跟踪一辆车。
傅成凛再三叮嘱:“不管你想干什么,筝筝的安全第一位。”
“还用你说?”
靳峯伸手,直接摁断电话。
黎筝瞅着他,“你这人,我还没说完呢。他怎么得罪你了,你直接挂他电话?”
靳峯:“他活在这个地球上,呼吸这个地球的空气,就已经是得罪我了。
“......”
没见过不讲理到这么不要脸的。
黎筝没顾得上跟他拌嘴,问他自动驾驶路试车是什么情况。
“跟踪一个新手司机,女的,拿驾照不到三个月,经常到这边路上练车,看上去是练车,其实不是,向董的人私下跟她接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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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半,太阳还没露头。
天际亮了,视野开阔。
今天老郁休息,两周没来钓鱼,儿子陪他一块。
车里气氛格外沉默。
出城后,儿子主动找老郁聊天,“爸,您别担心,今天他们要再去,问清到底什么情况。”
这段时间父亲心思重,母亲还以为父亲在所里出了什么事。
他跟父亲保证:“我绝对没做有损公司利益的事儿,一件没有,顶多别人请客打点时,送烟送卡,加起来也没多少钱,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哪个行业哪个公司都一样。”
至于那天那人跟父亲说的那么严重,完全是吓唬父亲。
老郁深深吐出一口气,“我就怕他们栽赃报复你,他们什么事儿干不出来,狗急跳墙,还管你死活。”
他这几天总感觉有人跟着他,儿子出差在外,他不敢大意,担心儿子安全,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七点半,快到垂钓中心。
路上车辆不多,在他前面是辆路试车。
很快,他从旁边车道赶超。
老郁想了一路,“要不,你跳槽吧,我心里不踏实。”
儿子:“行啊,我先找好下家,等--”
“诶!赶紧...”
父子俩的说都只说一半,然后就是‘巨响’。
轮胎擦着沥青地面的尖锐刹车声,惊动了远处垂钓中心刚要上钩的鱼。
一哄而散。
三车相撞,被夹在中间的路试车最惨,好在是无人驾驶。
靳峯接到电话时,离这个路段只有几公里。
“那个女司机故意把油门当刹车,想撞老郁的车,被测试车从中拦了一下,老郁和他儿子轻微伤,被安全气囊给弹伤,没事儿,那个女的伤势应该也不严重。”
她只是拿钱办事,撞老郁的车,给他警告,并不是真想撞伤他。
靳峯彻底松口气,“你们报警,把后续事情处理好。”
他前面掉头,回市区。
黎筝抚着心口:“不去钓鱼了?”
“钓到了,收线回家。”
“?”
靳峯:“本来愁着没证据,向董弄巧成拙,留下女司机那个线索,她这一撞,证据链完整,深扒一下,什么都出来了。”
回城迎着光,刺眼。
靳峯拿墨镜戴上,“不过这也是老郁跟他儿子的功劳,肯定是他们不怎么配合,有想法,让向董心里不安,这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黎筝把前后理了一遍,这些天江东廷没少费心思。
远在病房的江东廷,今天心情格外好,早上吃了两大碗粥。
饭后,他给向董打去电话,开门见山:“向董,咱们法院见,新账旧账,一起算,再加上利息,你一分都少不了。”
向董差点攥碎了手机,始终没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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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水落石出。
原本一桩普通的交通事故,牵出了十年前的那起案子。
向董和向俊被传唤,事情瞒不住,向舒也知道了。
向舒跟剧组请假,一早飞回来。
她在傅成凛办公室哭得稀里哗啦,纸巾一张接一张,“你帮帮我,我不知道怎么办。”
她抱着胳膊,失声痛哭。
傅成凛在看电脑,面无表情:“怎么帮?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他扔了鼠标,“给你自己说说,我怎么帮?”
向舒摇头,脸上挂着泪,“我不知道。”
鼠标砸到了电脑边的玻璃杯,小芹菜跟着晃动两下。
傅成凛伸手,拇指摩挲着杯子。
向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见傅成凛没下文,她擦擦眼泪,“能不能让黎筝不要报道这个新闻,我求你了行不行?”
两行眼泪滚下来,滑到嘴唇。
傅成凛抬头,一瞬不瞬望着她。
向舒一个哆嗦,屏息,他的眼神冷静到令人心慌。
半晌,傅成凛说:“你还想什么呢?那是她的工作。”
向舒哽咽,“我知道黎筝替她老师生气,可当年发生那样的事,谁也不想啊。”
她也是刚听说,之前都不知道。
但她了解父亲,要不是护子心切,父亲不会那么做。
傅成凛语气清冷:“你不用掉眼泪,本来十年前,一件很简单的事,你弟弟那会儿小,犯错了承担责任,你家赔偿到位,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结果你爸纵容你弟,让人家破人亡,一辈子的伤害。”
“我爸...”向舒。
傅成凛打断她,“这回要不是你们家踢到江东廷这块钢板上,你弟弟会越来越无法无天,以后还不知道会毁多少家庭。你也是。”
向舒反问:“我是什么?”
傅成凛:“最后再提醒你一遍,你一次次纵容你经纪人,你要再不醒悟,最后,你只能自食恶果。”
他拨了秘书电话,“我忙了,送向小姐。”
向舒忘了哭,呆坐在那。
他对她冷漠的称呼,在她跟他之间划出一条泾渭分明的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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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回到家,隔壁没人。
傅成凛敲了大半分钟,没有回应。
他给黎筝发消息:【不在家?】
黎筝很快回过来:【在拼爹富二代家聚餐。】
傅成凛一步几个台阶,几十秒没到,就敲响了楼上的门。
开门的人是靳峯,“干嘛呢?”
傅成凛推他一把,直接进屋。
客厅里火锅香味弥漫,徐畅和江小楠忙着往里放菜。
打过招呼,傅成凛脱下外套,找张椅子,在黎筝旁边坐下,旁边是靳峯位子,他把靳峯椅子挤过去。
对何熠而言,今天是值得庆祝却也心酸的日子。
他们熟悉了,吃起来什么都不讲究,够不着菜直接站起来从锅里夹。
何熠先敬靳峯一杯,而后敬徐畅,“感谢当年的报道,不然我爸住院费都成问题。”安静一秒,“谢谢。”
徐畅都有点不好意思,“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黎筝看看何熠,疑惑的眼神落在徐畅身上,“什么意思?十年前阿姨...那个是你报道的?”
徐畅把杯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喝得有点猛,她捂着额头,“那会儿刚毕业,愣头青,满腔热血要干出一番大事。”
说着,她失笑。
“不过也热血了好几年,后来结婚生孩子,顾虑的多了,也现实了,就开始做安稳的跑口新闻。”
她又倒一杯。
回想以前,“当初的我,就跟现在的小黎子一样,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报。想想姐当年,也是一把锋利的刀,披荆斩棘。”
桌上的人聊开。
傅成凛给黎筝夹菜,“慢点吃,烫。”
黎筝听着徐畅跟何熠聊天,感慨他们刚毕业那会儿,她默默吃菜,转脸跟傅成凛说:“不知道十几年后,我会不会也变成一把钝刀。”
傅成凛看着她的眼,“不会钝,只是被岁月温柔了,但还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