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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卿卿和杨隐刚买下刘凯天与汪小轩的股份,莫剑平就离世了。众人自然把精力都投到了莫剑平的丧事上,通达权力更替的事暂时被关卿卿搁下了,她实在没心情弄这个事情。
杨隐在莫剑平丧事一事上是不便出太多面,因而,他没有放松对杨越的关注。
自从得知刘江峰把天平倒向了关卿卿,杨越就开始在二级市场大量收购股票,一度使通达的股价暴涨。随着莫剑平去世的消息传出,通达在接连三天跌停后,出现了大量的买单,使股价又一路飙升上去。两周内,由于不断出现异常波动,被强行停牌了三次,几家基金公司和证券商都被要求写出详细的报告。
尽管如此,杨隐和杨越谁也没有放手。汪昕为杨隐介绍了一位专做投行的朋友,通过他的帮助,终于将杨越完全压了下去,杨隐为此支付了一笔不小的费用,但他对结果还是相当满意的。
虽然在二级市场上,杨隐赢了杨越,但董事会内部的游说工作却并不顺利。因为关卿卿一直以来都流露出不喜欢经营的态度,大部分董事都认为她难当董事长的重任。虽然有一部分人也不赞成由杨越出任董事长,但也并不支持关卿卿,这使得仅仅十一人的董事会,竟形成了三种不同意见:支持关卿卿的,支持杨越的,谁也不支持的。
董事会吵吵嚷嚷地开了七次都没有结果,最后杨隐与关卿卿、何小华他们提出召开股东大会投票表决。
这是一步险棋。不要说董事会里有分歧尚未解决,人数众多的股东大会将更加考验关卿卿在公司里的号召力。
偏偏在这个时候,通达的两个项目均被环保部门抽查到污染排放不符合要求,罚款累加起来竟高达七百万。杨越多方奔走却得不到理想的结果,还遭到各方越来越强烈的质疑。
关卿卿在这个时候,充分发挥了她的公关才干。她不但主动向媒体披露事件进展,并积极与各部门接洽、开会、进行研究。让社会了解到这两个项目的排污设计在建设期是符合要求的,随着时间的发展、新标准的出台,确实已经不适应需要,通达也愿意为业主设想投入资金改造。
她一方面姿态积极地通过媒体消除对通达的不利影响,一方面也利用各种人脉打通关节,使环保部门最终接受了通达和专家认证委员会的主张,同意通达对排污设施进行改造,并取消罚款。这起“排污事件”的出现,对关卿卿来说,真的是一个天赐良机。事件在股东大会前处理完毕,更为她加上了完美的分值,使得这次投票出奇顺利地倒向了她,成功将她推上了通达集团董事长的位置。
投票那天,杨隐并没有参加,而是委托水玲珑替自己去的。因为当天,也是竞豪开董事会的日子,杨隐听秋雅大致说了些乌拉的情况,很为余竞冬担心,想趁这个机会与他谈谈。
余竞冬回到S市已有些日子了。他偷偷去看过秋雅几次,但都是在她家门口站一会就走了,他心里实在觉得欠了秋雅,又不知道怎么面对她,老觉得她给自己的这份感情太沉重了。他也没有回公司,乌拉投资的尴尬现状,让他觉得很难面对公司里的人。于是,他在董事会开会前的这些日子,基本都窝在家里上网、看书、睡觉,也不跟任何人联络,连沈蕴秋打他电话,他有几次都没接。
杨隐见到的余竞冬就是这么萎顿的样子,胡子拉茬,头发长至颈项,眼神空茫。不但杨隐心里暗惊,所有看见余竞冬的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秋雅出院后,其实都没回家,而是跟沈蕴秋住在一起。有时候,沈蕴秋打余竞冬电话,她就在一边听着。现在看到他这副样子,真比拿鞭子抽她还让她痛不欲生。
沈蕴秋一直没有听秋雅说起他们在乌拉市发生的全部事情,但她可以肯定,这俩人在那里都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但她通过许诺说的竞豪在乌拉市的遭遇,以及金海青在各个阶段表现出来的态度,沈蕴秋已大致猜出秋雅恐怕是被金海青侮辱了。但这种事,当事人不说,她也不便相问。眼看着余竞冬和秋雅痛苦的样子,她对自己帮不上他们什么忙而感到揪心。
董事会上,由于余竞冬状态不佳,杨隐主持了会议。各分公司经理都按流程汇报了工作,杨隐也代表竞豪地产汇报了这阶段的业绩和下阶段的计划。轮到余竞冬发言的时候,他却只说了一句:“投资公司目前没什么成绩,等有成绩了再汇报吧。”
参加会议的董事,除了杨隐、沈蕴秋,无一不是跟着余竞冬一路走到现在的,听他如此消极不振的说话,心里都感到很不是味。会议室里原本还算热闹的气氛,一下跑得没了踪影,静得能听到各自呼吸的声音。
杨隐担心余竞冬的这种情绪会影响大家的士气,立即根据各公司前面的汇报,结合集团的工作计划作了具体的工作安排,然后就宣布散会了。整个会议持续了仅仅一个半小时,这在竞豪的董事会上是从来没有过的。
众人陆续离开会议室,走前都来跟余竞冬打招呼,但又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余竞冬神情淡然,与他们一一握手道别。
杨隐等众人走了,让沈蕴秋也出去,他想单独和余竞冬聊聊。
“竞冬,不管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这次你一定要把实情告诉我!你不能再这样了!作为竞豪的掌舵人,你的一举一动决定着公司未来的兴衰存亡,如果一味这样拒绝交流,我们就不能算是合伙人了。”杨隐恳切地希望余竞冬能对自己敞开心扉。
余竞冬点了根烟,长长地吐了几个烟圈,在烟雾中看着杨隐淡淡地说:“竞豪有你就可以了。”
杨隐知道余竞冬对自己是存有芥蒂了:“竞冬,我一直都感激你把我带入竞豪!把竞豪推上更高的舞台不光是我个人的梦想,也是对你的报答!也许,这几年,我做事有让你感到不适的地方,但你可以对我直接讲出来,这完全是可以磨合的。”
“我没有对你感到不适,只是觉得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社会了!好人在这里是奇怪的存在,坏人才是英雄,满大街都是灰色的人,这在以前,你能想像吗?”
杨隐默然。余竞冬的这种诘问,杨隐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也曾一次次地拷问自己。可是,随着对自己社会角色地一步步深入演绎,杨隐越来越害怕这种拷问,他不敢直视自己已经开始蜕变的灵魂。正如余竞冬说的,现在一说起好人,都会觉得那是圣坛上的人物,现实中几乎成了稀有品种。每一个振振有词的人,一边扮演着高尚,一边进行着男盗女娼。不知从哪天起,人们开始赞美起妓女的敢作敢当,而参照物就是那些白天高高在上、晚上捞钱睡女人的贪官们。但即使是普通百姓,嘴里骂着,一旦有事,还是第一时间想着去求这些人。于是,世像就变得滑稽而可笑。
“你们也不用担心我。我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的话,谁劝也是没用的。”余竞冬又说。
杨隐抬眼看他,“想不让我们担心,你就告诉我,乌拉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余竞冬掐了烟,低头用双手搓了搓自己的脸,复又抬头将乌拉这段时间遇到的问题,大致地告诉了杨隐。他没有将自己和秋雅的遭遇告诉杨隐,在他看来,这种事说来也是于事无补的。就像当初杨隐把孙庭凯送进了监狱,但回过头,杨隐也照样要和汪秘他们打得火热。余竞冬不是第一天做生意,他自然清楚有些抗争不是靠个人完成得了的,那是一种已抵达血液的毒瘤,得专业医生来下刀子。
杨隐听了乌拉的情况是暗暗心惊,“你现在造的楼实际上是什么手续也没有?”
余竞冬一边点烟,一边点头。
“那两个新上任的,接上头了吗?”杨隐不明白余竞冬什么时候胆子变得这么大了,在人脉环境如此恶劣的情况下,竟然敢把房子这么一路造上去。要是新任的市领导班子不承认这建楼的事,那可是打死都没地方讲理去啊!
“何市长是原本的纪委书记,先前认识。但是一直跟他约不好时间见面。市委书记是从省公安厅调来的,不认识。我是想让何长根引荐一下。”余竞冬说起这个,兴致并不高。
杨隐听着这话觉得里面是真有问题,靠这样的人脉关系,想在乌拉把项目做好,本身就有点难度,现在还有这么多违规问题,如果不赶紧在上面铺路找人,结果真不会太好看。但这样的话,他又不便对余竞冬说出来,怕引起误会。杨隐这个时候想起了汪秘书长曾说过在蒙自省政府有朋友,心里便有了计较,打算暗中帮余竞冬运运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