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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前,东京,府中市,酒馆。
伊达航举着酒杯顾一圈,努力活跃气氛,“总而言之,先来干一杯?”
并没有人回答他的话,警校的帅哥美女们对坐着沉默成两排,中间像划了一道楚河汉界,而他们正在河岸两侧互相蓄力地列队陈兵,空气凝重得仿佛双方即将开战。
没有人搭理的伊达班长默默端起杯子开始自己灌自己,他左侧,四位帅哥依次排开,神色各异。
诸伏景光的嘴唇艰难地动了动。
“开心点萩原,这不是你组织的联谊吗?”
萩原研二单手捂着脸,“是,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某些人参加联谊还要带上女朋友。”
他口中的某些人正端着杯酒,眼神飘了飘,“因为不带我可能会死?”
“所以这就是重点,你可以干脆不来。”
“……但是辉月说她想来。”
“为什么?”
“因为没参加过?”
“我是说你为什么,你没救了零。”
金发青年干笑,然后悄悄指了指自己的左边,以“你行你上”的语气默默说,“那你去告诉她不可以?”
除了发誓要把自己灌倒在这里这样就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伊达班长,另外四人齐齐回头看去。
黑发少女坐在他们这一列尽头,还没注意到他们在说什么。大概的确很少甚至没来过这样的地方,她一张漂亮的脸透着好奇,湛蓝色的眼瞳干净清透,正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她穿着简单的素色长裙,背脊挺直,同样的姿势却好像比旁人多了一种庄重端丽的气质,俗套一点说就是传说中能够将路边摊坐成五星级酒店的气场。
什么叫做“蓬荜生辉”,今天晚上这家小破酒馆平白生的辉大概能刮两层金粉下来。
在四位帅哥沉默地注视下,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成了这张桌子上的压力来源地,源辉月正端起桌上的酒杯歪着头观察,她坐在那儿给人的感觉莫名像一只血统名贵毛色漂亮的仙女猫,意外闯入了人类的世界,认真研究了完两脚兽们的行为之后,终于试探性地伸出爪爪。
“那个,”把那只粗糙的酒杯放回了桌上,黑发少女望向桌上排成一列的酒瓶,迟疑地问,“我可以喝吗?”
当然不行,但是你可以喝果汁。
她对面的已经被提醒过这位美少女的年纪的警校妹妹连忙点头,飞快地拿过她面前的杯子给她倒满,然后迅速低头推到她面前,“您请。”
态度恭敬得像给猫主子上供。
源辉月眨了眨眼睛,端起果汁喝了一口,然后朝上供的妹子露出一个礼貌的笑,“谢谢。”
公式化,且浅淡,但美人怎么笑都好看,让人恍然好像看到了一朵白昙花在夜色下徐徐绽放。
对面的妹子:“!”
众人:“……”
降谷零:“来,去告诉她不能带她来过来玩。”
“……咳。”萩原研二一声干咳,义正言辞地换了一副面孔,“零,你还是人家男朋友呢,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其他人迅速统一战线,“就是就是!”
降谷零:“……”
你们没救了。
“嘛,”最后现场唯一的良心诸伏景光终于站出来打了个圆场,“其实只是担心辉月会不适应,毕竟这种场合她确实没有来过吧。”
他们于是又齐齐将目光转过去,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边没救了的男人们正在说什么的黑发少女还在低头研究桌上的炸虾天妇罗,似乎被点了名字之后才回过神,递过来一个疑问的眼神。
降谷零无奈地笑着给她顺了顺毛,“hiro担心你在这里不适应。”
源辉月眨了眨眼睛,诧异地说,“不会啊。”
几个小时之后。
“……确实不会呢。”诸伏景光望着面前的场景干笑。
彼时酒过三巡,杯盘狼藉。酒桌一侧一片诡异的沉默。
萩原研二单手撑着脸,“小辉月果然总是会让我震惊啊,不管在哪个方面。”
如果这会儿有个屏幕,呈现在观众面前的大概是这么个画面。
楚河汉界依旧是那条河与界,一条线准确区分出了两个阵营。河这头五个被冷落的帅哥莫名其妙地各自喝酒,而河的那头,被萩原邀请来参加联谊的莺莺燕燕将帅哥们弃置不顾,全都在围着一个大美人打转。
美人公务十分繁忙,一只手被对面的短发学妹抓着,背后靠着已经进入警视厅的御姐学姐,腰上还挂着一个已经喝高了的黑发卷毛妹妹。
几个人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对面的学姐学妹们的态度从拘谨到热情再到两杯酒下肚,敞开心扉开始握着她的手跟她聊人生,整个过程丝滑无比,哪个花花公子要是有这个技术,养鱼的鱼塘都能升级成大海。
多余操心的警校帅哥们终于想起来源大小姐从小到大和小姐姐们喝过的花酒可能比他们跟女孩子说过的话都多。
这会儿源辉月对面的学妹正抓着她的手泪眼婆娑地痛斥自己的人渣前男友。
“……脚,脚踏两条船,还敢骗我说那是他妹妹。我呸,我又不是没看过他爸妈的照片,他一家人都没有美人尖!所以他一个没有美人尖的丑男怎么可能有个有美人尖的亲妹妹!”
众人:“……”
美人尖是单基因常染色体显性遗传,可以,学校的课没白上。骗谁不好骗警察,你那前男友怎么想的。
源辉月轻车熟路地递过去一块手帕,很认真地问,“揍他了吗?”
“揍、揍了。”乖巧脸的学妹接过手帕,小猫似的蹭了蹭她的手心,一边哭哭啼啼地说,“被我在宾馆抓包,照、照着子孙根踹的。”
在场的男性们:“?!”
隔壁桌某个暗戳戳吃瓜的少年筷子“啪嗒”掉在了地上,以“人不可貌相”的震惊目光“唰”地扭头看过来。
这还没完,“啪”地一声将喝空的酒杯摔在桌上,源辉月身后的学姐也开始读条。
“踹得好!男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特别是警界的男人,全都是沙文主/义!”
“表面上不说,其实全都暗地里歧视我是个女人。什么不让我去现场是怕我看到了尸体害怕,呸!如果不是差了几分没考上,我当初就去跟着我爹学法医了,我会害怕?老娘小时候在停尸间和尸体聊天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在哪儿哭鼻子呢!”
被扫射的几位警校帅哥不敢说话,默默地又灌了自己几口酒,安静如鸡地看着源辉月转身给这位姐姐的酒杯重新满上,歪歪头冲她举了举杯子。
姐姐爽快地跟她碰了个清脆的响,仰头一口又灌下大半杯。
这时候挂在源辉月腰上迷迷糊糊的卷毛妹妹似乎被这一声唤醒了神,迷迷糊糊地抬头,盯着自己抱着的人看。
察觉她到目光,源辉月低头温和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卷毛妹妹挣扎地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脸,朝美人傻笑,“真好看啊,我男朋友要是能长成这个样子就好了。”
众人:“?”
抓着源辉月手的短发学妹晕晕乎乎跟上,“啊,没错,源桑你当我男朋友吧,如果你是我男朋友的话,我甚至都可以不介意你脚踏两条船……”
众人:“??”
萩原研二下意识伸出手按住身边的人,“……零,冷静。”
降谷零:“诶?额,我很冷……”
一句话没说完,警花姐姐终于读完了条。她一口干了杯里的啤酒,挂在肩上的外搭衬衣随着这个豪迈动作划落下来,然后这位姐姐就着这个香艳的穿搭弯下腰,单手捏住了自己面前的黑发美人的下巴尖,将那张小脸转过来。在她迷茫的目光下,警花姐姐捏了捏她的脸,由衷感叹,“果然还是漂亮妹妹好,你真的有男朋友了吗?甩了他跟我在一起吧?”
一句“遗言”说完,她终于神志不清地晃了晃,一头栽倒下去,也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地,顺手就将有点懵的源辉月整个抱进了怀里。
现场一片寂静。
“咔嚓。”
诸伏景光心惊胆战地看着降谷零手里的筷子终于断成了两截。
然后金发青年若无其事地将折断的竹筷扔到了一边,随手又从筷筒里重新抽出一双,继续说完了方才的话,“我很冷静啊。”
“……不,我觉得你怎么看都不太冷静的样子。”
最终这场酒喝完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好好的联谊最后成了女子茶话会,五个帅哥一字排开当了一晚上壁花。
虽然他们来参加联谊纯粹是被萩原拉着凑人数,并没有指望真的能有什么结果,但是这种全程成了陪衬的待遇还是让人感觉挺微妙。
萩原研二:“其实我还定了ktv准备联谊之后去……”
一句话还没说完,另外四个人回过头来齐齐瞪着他。
“……不过现在看来还是取消好了。”
越过已经空了的餐盘和堆了半桌子的酒瓶,萩原研二看向桌对面,心情愈发微妙的同时又有些哭笑不得。
桌上的酒他们五个大男人只喝了最多三分之一,大部分都是女孩子们解决的,这会儿还能淡定且清醒地坐着的只剩下源辉月了。但且不说她的酒量根本就无法被归类为正常人,大小姐还差几个月才满二十,在座的一桌子未来警察当然不可能知法犯法地让她喝酒,所以源大小姐今天晚上喝了一晚上不含酒精的饮料,压根不能被算进幸存人数里。
“虽然知道临近毕业季,大家压力都非常大,但是这也太夸张了吧。”青年揉了揉额角,格外无奈地说,“邀请女孩子出来联谊,结果把她们全都灌醉了,我的名声啊……”
“想什么呢研二,这明明都是辉月的战果,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结果还不是会算到我头上,请对我的风评有一点……算了,我可能已经没有那玩意儿了。”
几个人日常幼稚斗嘴的背景音里,降谷零起身绕过杯盘狼藉的长桌,走到对面伸出手来,“起来吧。”
金发青年侧脸沉静,源辉月抬头看着他眨眨眼睛,把已经滑到自己膝上的警花姐姐轻柔地挪到一边,握住他的手站起身来。
联谊会散场,众人开始送已经喝迷糊了的妹子们回家。幸而酒馆的位置距离警察学校不远,把几个就住在学校宿舍的学妹们送回去也并不费太多工夫,唯一麻烦一点的是那位已经进入警视厅开始工作有自己住所的警花姐姐。
最后几个人通过“公平公正”的投票,一致决定将这个重要的任务交给已经有了女朋友于是格外可靠的班长。
可靠的班长临走前卡着源辉月看不到的角度,狠狠朝自己的坑爹同期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
警花姐姐在被送上车时,被大街上秋日的凉风一吹,终于酒醒了三分,恋恋不舍地抓着源大美人的手不放,一副十分想将这只漂亮猫猫抱回家的表情,“真的不打算跟你的男朋友分手跟我在一起吗?”
源辉月终于也有点哭笑不得,用没被抓住的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不打算哦。”
“好吧。”警花姐姐十分失望,焉哒哒地离开了。
直到出租车绝尘而去,帮着一起送人的萩原研二终于揉了揉后脖颈,大功告成地松了口气,“好了,总算全部送完了。”
这时候。
诸伏景光:“咳。”
街边上的送人二人组回头,就看到景光一阵提示地干咳,一边暗示地朝自己身边的人侧了侧头,拼命使眼色,
萩原研二光速连上wifi。
“我想起来了,我好像有东西落在刚刚那间酒馆了,小阵平你陪我回去取吧。”
只见这位帅哥露出一个十分虚假的恍然神情,飞快念出一句现编的台词,然后健步如飞地飞奔过去,一把住还没连上网的松田阵平的脖子。在卷毛青年迷茫的表情中,忽略了他“哈?为什么要叫上我啊?”的吱哇乱叫,一把抡着人拖进了酒馆。
诸伏景光飞快跟上,“那个,我也去看看他们……”
一阵风刮过大门,酒馆的门帘被刮起又落下,损友们撤得飞快,外头的大街上转瞬间就只剩下了源辉月和降谷零两个人。
黑发少女望着站在原地的自家男友,眨了眨眼睛。她轻快地走过去,像林间钻出来的小鹿,仰着脑袋冲着他探了探头。
“吃醋啦?”
降谷零双手抄兜站在原地,云淡风轻地说,“没有啊。”
他搭在眉宇间的金色碎发被夜风轻轻拨弄了两下,一张帅脸在五光十色的街灯中好看得十分淡定。
源辉月认真地凝望他几秒,像是确认了什么。然后她纤长的眼睫往下一耷拉,声线长长一拖,清透的湛蓝色眼瞳好像瞬间溅出几圈涟漪。
“诶?零君居然都不吃醋了,果然是感情淡了吗?”
降谷零:“……”
“嘤,说好的七年之痒呢,这才不到七个月呢,零君是混蛋。”
降谷零:“…………”
降谷零已经没脾气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一晚上就看着自己女朋友被各种妹子表白,完了还要莫名其妙被骂。眼见着源大小姐唱作俱佳,委委屈屈,已经要开始揉眼睛了,他终于忍无可忍地一把将人揽了过来。
一只大手在她头顶狠狠揉了揉,有酒香混合着青年身上特有的清澈气息丝丝缕缕传来。源辉月被自家男朋友按在了怀里,细碎的金发从对方的额前垂下来扫过她的耳侧,有一点痒。
青年的声音落在她耳边,有点闷又有点故意装出来的凶,“知道我会吃醋还到处乱撩。”
然而那点凶狠在源大小姐眼中跟一戳就破的纸老虎也没什么区别,她非但不怕,还迅速收了突如其来的戏,一手搭着他肩笑倒在男友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