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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凝青是第三天查阅案宗时,才知道九条府上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为对白川彩的格多有了解所以预料会出状况,但最后会闹到如此难看的地步也在望凝青的意料之外。
这合理吗?望凝青久违地翻开了命书,原命书中的白川彩的确没有任何女朋友,平日里也只和侍女玩耍,但是男都很维护她。
但白川彩的角度来看,是周围的女都嫉妒她有“晴雨姬”的美名,此排斥她诋毁她,但总有人能看见她的真心与才华。
然而,望凝青扮演竹内青程中感受到的来看,平安京贵女们的心其实都很不错,九条纪称得上其中翘楚。她敏而好学,擅诗作,有才名,不以容貌美丑作为朋友往来的标准,而且作为平安京顶级贵族那一阶层的贵女,九条纪本该是今年樱见祭的舞,但最后却被横空出世的“白川彩”顶替。
即便如此,九条纪也没有此心生怨意,之后还主动邀请望凝青参加自己举办的书会,是虽然有些清高但并不傲的女。
而且,九条纪虽然爽利,人情往来上却很贴心。为素有才名,所以她很在自己的书会上作诗,反而会以“商讨”的方式帮助其他贵女推敲语句。
也正是此,九条纪的书会往往是贵族宴席中氛围最好、最让人感到舒心的,没有人会被忽视,也没有人独占鳌头,所有人都能享受到四时之景的美好。
但白川彩这一去,不仅抢走了所有人的风头,还说出类似“灵感不强求”的话,对于那些前来参加书会、“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女们来说实在太刺耳了。
平安京讲究风雅,花落要作诗,下雨要作诗,要说随时都有灵感那必然是骗人的,但每一首华彩斐然的诗句背后哪能没有百上千首的练习之作呢?
九条纪的书会本是给平安京贵女们提供一“练习”的地方,她为了平衡书会的氛围付出了许多心力,这才为了如今平安京贵女们最爱去的宴席之一。
如今白川彩一去,这些都毁于一旦。
这时的女本敏感多思,不愿给人添麻烦却容易胡思『乱』想,经此一遭,往后的书会参加的人势必会。
而案宗上有记载,九条纪送白川彩离开时抱着开诚布公的心思跟彩谈了谈,本意是告知彩她自己的想法,认为将芥蒂解开后家仍旧以往来。
是彩现在根本听不得别人指责她,她坚持自己没错,说自己不擅长跟心敏感的人来往,但在九条纪说出“那以后便不要往来了”之后又摆出忍辱负重的模样说“那行吧按你的想法来”,仿佛提出“别往来”的九条纪是在无理取闹。得九条纪当场拂袖而去,一句话都不愿与她多说了。
望凝青入白川彩的心态想了想,觉得彩是真的不觉得自己有错,这女孩跟九条纪相处不来的原是她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忍辱负重还受尽委屈。
白川彩平日里往来的女多是女房或侍女,这些人要么地位比彩低,要么对她有情分,平日里便都捧着她、附和着她,彩只要态度好些便会传出“温柔良善”的佳话。但其他贵女却不同,她们没有迁白川彩的必要,甚至她们一开始看待彩的眼神便是挑剔且评估的,哪怕有丝毫的瑕疵都会被无尽地放。
比如九条纪,她本身也并不是真的想要彩道歉,只是觉得既然合不来便好聚好散,家又不是泥巴非得捏在一起不,说不通别说了。
这样看来,命书上记载的内容很值得推敲了,毕竟命书是白川彩的视角,能提供给望凝青的线索实在有限。
竹内青的终局是“断罪”事件,在一次御所及天皇驾临的重要宴会上,竹内青为了替白川彩出面而将彩推下楼梯,自己抢夺了彩的和服登台。但其实青中了彩的算计,最终,彩功在天皇和御所的面前揭『露』了竹内青的真实身份,夺回了自己晴雨姬的名号。
命书中写道,狼狈落幕的竹内青面对白川家的指责与发难,孤注一掷地想要杀死白川彩,却被已经魔化的雾见川吞噬,了白川彩的替死鬼。
她一辈都是白川彩的替身,最终也“替”白川彩而死。
竹内青死后,白川彩心灵的枷锁彻底脱落,她一心一意地将注意力放在久我莲身上,经历了无尽的坎坷以及磨难,最后得偿所衷。
但是现在,有一很的问题,是雾见川的魔化。
望凝青面无表情地端坐着,『揉』搓着手中一团银灰『色』的水花,最近一段时间雾见川不常在她身边,却给了她一朵能暖手、能吃人的水花。
水花是一灰白的人形,捏上去软软滑滑,还会反来抱住望凝青的拇指哼哼唧唧。望凝青看着有些眼熟,莫名想到了庭院里那只没有妖的妖。
望凝青打开纸门往庭院里张望,那躲在荫蔽中的灰『色』人影已经不见了,也不知是畏惧雾见川妖的场,还是太弱以至于消散了。
命书中没写雾见川魔化的契机,但望凝青推测祂是吞噬了太多人和妖怪最终魔化,自桂里被雾见川吞噬之后,祂肯定会『露』出更多马脚。
果不其然,没多久,平安京中便开始频频出现失踪案,阴阳寮很快便察觉到了异常,开始派遣阴阳师入各家暗访。
而白川彩这时候才知道桂里失踪了,许是运之面对危机总有灵光一现的时候吧,她直觉桂里的死与竹内青有。
白川彩和竹内青的矛盾进一步激化,两人平日交谈绵里藏针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她们开始明里暗里地对对方下手了。
或许是终于意识到竹内青和白川彩只能活一吧,命轨的齿轮终于吱嘎运作,开始悄然契合。
桂里是平安京中最先失踪的人,而那段时间恰好久我莲在白川家发现了黄泉的入口,此阴阳寮便将目光锁定在了白川宅。
一事不劳二主,这件委托同样是由久我莲接下。由于这次案件涉及到诸多贵族,闹得整座平安京人心惶惶,所以久我莲是受了天皇之令而来的。
察觉到白川家的异样,久我莲调阅了史料,并中发现了蹊跷。
对于久我莲的到来,白川彩很是惊喜,当久我莲问及桂里时,白川彩没忍住心中怨愤,说出了自己的猜想:“青应该知道什么。”
“为何这么说?”久我莲凝神道,“这次案件很明显是妖怪所为,姬君这么说是有什么依据吗?”
“侍女说,桂里失踪前恰好负责青的礼仪课,青的礼仪一直让她很头疼,所以她对青很严格,青也不喜欢她。”彩道,“如果那只妖怪要吃人,为何只吃了桂里桑而不对白川府内的其他人下手?许是为背后有人指使,而桂里唯一能得罪的人只有青了。”
久我莲不置否,他如实记下了白川彩的说辞,又询问了一些白川家的异常。
这方面,白川彩倒是给出了一些有的线索:“似乎很久以前开始,家里三五不时的有下人出事,也不是枉死,而是『自杀』。”
“姬君还记得年前的白川府吗?”久我莲记下了这条线索,冷不丁地反问道。
“……不记得了。”白川彩哽了一下,年前她还未降临这世界,“那时年纪太了,也不常出门。”
“原来如此。”久我莲笔杆敲了敲卷轴,“所以,竹内青是两年前才来到白川家的,她的本家在哪里?”
“……似乎是白川家分家的孤女。”白川彩绞尽脑汁才侍女们的闲言碎语中翻找出一些消息,她有些悚然地发现自己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了解竹内青。
久我莲皱了皱眉,既然是白川家的分家,那应当也是贵族,让贵族当贵族的影武士?
竹内青的容貌和白川彩如此相似,想来血缘也分相近。白川彩的影说得好听点是影武士,但谁都知道是为了解决“妖怪求娶”的祭品而已。
“姬君已是局中人,此这条消息告诉姬君也无妨。”久我莲婉拒了白川彩的奉茶,正要离开时却道,“以前白川家的地界里,有一条河。”
白川家本是地方名,领土并不在平安京,只是年前白川家主被召回平安京但任纳言一职,这才将白川家现在所在的府邸赐给了白川家主。
“二年前平安京郊外曾有寺院名曰河,七年前恰逢干旱,之后便是长达五年的疫情,二年前河水干涸,平安京扩建,于此之上修建了府邸。”
“您是说……”白川彩只觉得后背一凉,神情有些惊疑不定,“那条河、那条河和雾见川有吗?”
“目前还不能确定,需要查找更多的情报,所以如果有什么线索,还请尽快通知我。”
久我莲说完便告辞离去,他转道去了白川家主那里,询问了竹内青的身世背景。
“竹内是白川的分家兼属臣,即便领地战败了,其家资也有一部分上缴,白川家有务将其遗孤养。”久我莲没有避开这伤人颜面的实情。
白川家主有些不悦:“这我当然知道,青这不是好好地长了吗?吃穿度都跟我的女儿一样,以后白川家也肯定会好好地将她嫁出去的。”
竹内青是彩的影武士还是秘密,久我莲也没有让白川家主察觉到他已经知晓了此事,转而问起了青的经历。
“也是说,为竹内家覆灭,青殿的去、经历,白川家都一概不知一概不晓,是吗?”
“没错。”白川家主回想起竹内青前来投靠时那副灰扑扑的样,“现在也很难想象一来岁的女孩如何千里迢迢地领地跑到平安,但我记得她当时背着一振太刀,许是家学渊源,会一些刀术吧。青在家中一直很低调,而且也很听话乖巧。”
久我莲在卷轴“刀术”那一行画了圈,又在“师阴阳道家”后面画了待定的符号:“我明白了,感谢您的配合。”
之后久我莲探访了家中的侍女,他们的证词也同异。
“以前的确经常听见下人『自杀』的传闻,夫人还在的时候觉得有些闹心,而且也不吉利,便命人将后院的井口给封了,让下人去外头取水。”
“这两年倒是没听这样的传闻了,怕不是以讹传讹吧?”
“青殿吗?是位脾很好的姬君,但总有种深不测的感觉,那样的度绝不仅仅只是武家的姐。”女仆葵提起竹内青时,神情有些微妙的变化,“初见那时我在想,青殿应当是被竹内家当做继承人来养的吧。虽然很狼狈,但看上去一点也不惊慌,有种远超年龄的淡然。”
“忍耐力足。”负责教导青礼仪的女房花咲接见了久我莲,在谈话中叹息道,“没见她生,那双眼睛是真正见苦难的人才会有的模样。”
七零八碎的言语,拼凑出一众人眼中的竹内青。久我莲看着写满了字的卷轴,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同一人,正如白川彩所言,竹内青有着难以洗脱的嫌疑。
其一,无人知晓她的去以及来历,擅长刀术又能杀鬼,竹内青身上显然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其二,留在井盖上的道家真言,黄泉中来自人间的毒蝴蝶,甚至于在黄泉中相遇时躺在忘川中的女,如今仔细一想,此事处处都透着诡异;其三,桂里的失踪和第二位受害的失踪事件有着相当长的间隔期。
最后,需要暗访的人只剩一,她的名字写在卷轴的结尾,比起他人详细的资料,她的故事寥寥无几。
去见她吧,久我莲心想。
去见那只浸泡在毒『液』中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