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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婚后屋里的东西是梁修言在操持收拾,但是她记性好,记得那上面原本是个玉兔,如今突然没了,她直觉有问题:“我记得这里有个憨态可掬的兔子来着,也打碎了?”
梁修言闻声看过来,瞄了瞄她脸色,不敢说了。
“菊香。”贺涵元喊他的侍从,又问了一遍。
菊香没多想直接说了当日的事,顺便又说了这段时间李氏从这里拿走的其他东西。
菊香性子耿直,以为贺涵元是问罪丢失的东西是被梁修言打碎了,所以急忙为主子辩白。
梁修言听得头都抬不起来。他原本不觉得这事多大,但是有妻主正色说他错了在先,他下意识觉得自己做的事不被妻主接受,如今被捅破不止一回……他简直不敢看贺涵元的脸色。
贺涵元上前,握住了梁修言的手,拉着他进内室。
梁修言吓得任由她摆布,仿佛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
看他这样,贺涵元想敲一敲他脑袋的手,转而变成了轻抚:“你个傻子。”
梁修言红着眼睛抬眼。
贺涵元看着他:“知道自己哪里傻吗?”
梁修言十分诚恳地承认错误:“我不该把东西送出去……”
“错!”贺涵元大声否定了他,然后在对方瞪着眼睛不明所以的目光下,告诉他,“这屋里的东西,有的是你的嫁妆,有的是我的私物,你的嫁妆你自有处理的权力,想送给谁都不用问我,我也不会反对。我的私物,你我既然成婚,那你也有一半的处置权力,只要不是我心爱之物,你做主送人,我也不会生气反对。”
我的嫁妆是我的,你的私物有一半是我的,梁修言听完,突然觉得自己权力竟然这么大吗?
“但是,”贺涵元正色,“修言,你想想这些日子送给姐夫的东西,不觉得有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梁修言没明白。
贺涵元没忍住,还是敲了敲他的脑门:“你偶尔送人一样东西,那是维护彼此情谊,你隔三差五让人予取予求,他还会感激你吗?他只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你瞧,不过半月,他已经将你的割爱当成了理所应当,你只拒绝他一回,他便生气。但是你清清脑袋想一想,今日你的拒绝,有没有错?他生气又凭什么道理?”
梁修言垂下头:“我知道了,可是……他是姐夫,我不过回来住半个月,就和姐夫闹了矛盾,娘亲和爹爹会怎么看我?姐夫除了喜欢占小便宜,人其实还不错,这几天我们相处挺愉快……他要的东西,除了这个镇纸,别的我也不在意……”
贺涵元看着他,又发现他身上的一个问题,不知是不是从小被忽视的关系?梁修言竟然有点讨好型人格。
“如果建立在你源源不断给他提供好处基础上的‘人不错’‘关系好’,这是空中楼阁,人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你现在能满足他,总有一天无法满足,修言,你要有自己的立场和原则,而不是为了维持表面的和谐而不断委屈自己,不断退让。”
从没有人告诉梁修言,你要有自己的立场和原则,他从小的经历只知道,忍一时海阔天空,退一步就一片和谐。如果他闹他吵,就会让所有人都面上不好看,会破坏掉爹爹辛苦营造的温馨氛围,会以大欺小让妹妹受了委屈,会让爹爹在皇夫面前失了颜面……
但是贺涵元对他说:“不用忍,凡事都一个理字,你有理在先,他和你疏远也是好事,这样不值得交往的人,留在身边才是麻烦。你越退让,人家越不把你当一回事,长此以往,即便你占理也没人听你说话了。再说,你是皇子,我娘都要对你尊敬三分,应当是他巴结你,怎么成了你巴结他?”
梁修言觉得贺涵元说得真对啊,过去那些日子,每一次委屈,每一次忍让,他都没有错,但是一年又一年,到了后来,连爹爹都把他忘记了,十六岁、十七岁、十八岁……他等了一年又一年,但每年都是那句话:你的婚事关系到妹妹的未来,再等等。
没错,根本不是像外界传言的那样俪夫郎重女轻男忘记了儿子的婚嫁,而是俪夫郎待价而沽,胃口十分大,一般的小姐他根本看不上,一门心思找未来能给女儿助力的亲家。但俪夫郎又没什么文化不懂太多朝事,后宫之中听到的消息都是延迟落后的,平时还要固宠还要养女儿……
皇夫当然看出了俪夫郎的心思,根本不理会,直到梁修言被拖到了19岁,他才施施然出来进言,打了俪夫郎的脸面,又为自己赚足了好评。至于梁修言这样的性格,看看满京城的人不过听说一二传言便急吼吼定亲,结亲还是结仇,可不好说。
贺涵元还在滔滔不绝地教导自己的夫郎做个有原则的人,不要通过讨好他人获得良好关系,胸口突然被重重一砸,一个人影扑了进来。
她连忙伸手抱住他,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但很快她就明白了,因为那人在她肩头轻轻蹭了蹭,那是亲近的表示。
笑意挂上嘴角,抬手轻轻捏了捏他的后颈,她玩笑说:“嫌我说教太烦了?”
怀里立刻传出声音:“没有。”
贺涵元笑出了声:“在家是不是太孤单无趣了?明日我约上周承英她们几个,带你去玩?”
“不去,都是女子,我怎么好一起去。我找爹爹学管家理事去。”
哟,难得啊,也有点耍性子的语气了。
贺涵元本是想让周承英把弟弟带出来,让他们几个男子单独去玩,不过听他这么说也不勉强,她原本也没有出游的计划:“那开春再说,不只是我们几个女子,周承英林焕文她们的夫郎弟弟都来,你和他们一起玩。”
梁修言想了想,轻声说好。
菊香在门口等了半天,听着没有说话声了,敲门进来:“主子,汤婆子好了。”
梁修言忙理着头发从贺涵元怀里出来。
一闪而过的脸庞上还有几丝泪痕。
贺涵元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伸手摸了摸,冬□□服厚,她触手摸了才知道,他刚才哭了。
她伸手接过汤婆子,对菊香说:“下去吧。”待人走了,将汤婆子放到一边没用。
“怎么不用?不冷吗?”梁修言见了,要给她塞回去。
贺涵元伸手把人拉进怀里:“不要那个,这个汤婆子更暖和。”
梁修言还没反应过来,人又被她带着仰倒在榻上翻了一圈,转眼两人抱在一起躺在了榻上,耳边是她温热的声音:“累了,咱休息一会儿。”
梁修言整个人,从头大脚都像水烧开了一样,但成婚久了还是长进了不少,他还保持住了脑子清明,就着被她压着的姿势努力把边上的毯子够了过来盖在两人身上:“天气冷,怎么胡乱就睡,醒了就伤风了。”
贺涵元嗯了一声,动作上却不是这么一回事,转而将头埋进他颈窝闭眼休息。
梁修言唉了一声,掖了掖毯子,一脸无奈,嘴角却勾得高高的。
第二天,贺涵元就坐在家里哪也没去,梁修言上午去议事厅学习,下午被贺章氏打发了。贺章氏给小夫妻创造独处时间,第二天更是放了一整天假。
再过十来天就是除夕,京城的雪下得很大,都说瑞雪兆丰年,天地白茫茫一天,但人们都喜气洋洋。
虽说贺章氏让小夫妻独处,但两人也没有时刻腻在一起,贺涵元每日早起在书房看书练字,完成了一天的功课才会出门。
头一天下午她们窝在内室玩最简单的五子棋,贺涵元教梁修言,还时不时让一让他,激发了他的兴趣,玩了一下午。第二天,她难得积极了一些,不打算窝冬了,从书房出来打算喊了梁修言堆雪人。
进正屋找了一圈没找到人,问下人,下人说皇子去后头赏梅去了。
贺涵元绕到了屋后,这里地方不大,就一面雕花石壁,右侧种了一棵老梅树,伸展树枝的梅树和石壁正好形成一副寒梅图。
梁修言穿了一件暗红斗篷,独自站在树下,低着头,拿着一根树枝,不知在干什么。
她悄悄走上前,发现他是用树枝在雪地上写写画画,还没看清画的是什么,身后突然传来声音:“二小姐,老管家过来了,找您呢。”
梁修言一惊,快速伸腿把地上的痕迹都抹平了,回头,果然看到了站在一步远的妻主:“你……你什么时候在这的!”
贺涵元笑着走上前,看了一眼什么都看不出来的雪地,握住他冻得冰凉的手丢了树枝,牵着人往回走:“你……你……你怎么每回见了我就结巴?”
梁修言脸皮薄,红着脸硬撑着一股气,挣扎收回手。
贺涵元不让,拉着他的手塞进自己的袖套:“好了好了不闹了,瞧你把手冻得,过几日去了宫里,母皇还以为我没照顾好你呢。”
听到这话,梁修言不好意思再挣扎,袖套很暖,她的手更暖,冻僵了的手变得痒痒的,麻麻的。
回到正屋,看到正屋堂下不止站了老管家,还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厮。
贺涵元疑惑地看着管家:“您这是?”
老管家给两位主子行礼,身边的小厮也跟着行礼,贺涵元瞧着,像是府里的人。
“二小姐,您忘啦,这是您去年带回来的小子,您让老奴调|教好了送去侯府。”
贺涵元恍然大悟:“是他?!”她仔细去看这小厮的模样,但怎么看都看不出来眼前这个清秀白净的少年是那个街边卖身的男孩。
老管家笑起来:“当时孩子脏兮兮的,脸上都生了冻疮,在我们府上养了一年,不仅吃胖了还长高了,规矩也都学会了,您认不出来也是正常。”
小厮眼巴巴地看着贺涵元:“小姐,您说等我学好了规矩就能来找您。”
贺涵元一笑,点头:“嗯,我说话算数。”
小厮顿时笑了开来,眼里盛满了欢喜。
梁修言愣愣看着这一幕,看着小厮望着贺涵元的眼神,不知为何,心里莫名地酸涩。他想说话,但是一贯的性格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知道愣愣看着。
反倒是贺涵元很快回头看向了他:“修言,还记得我送你的兔子草编吗?”
梁修言默默点头。
“说起来这草编,还和这个小孩有些渊源。”
梁修言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是吗?”嘴里发苦。
眼前的人不过是个小孩,贺涵元完全不曾多想,但是于梁修言而言,他突然发现自己和妻主之间,原来还有个人。他珍而重之的十二生肖草编不纯粹了,她温和的目光原来也不是只对着他一人。
哪怕这人看上去年纪不大,不可能与贺涵元发生过什么。
其实梁修言自己都没有完全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心沉甸甸的,情绪越来越沮丧,胸口又闷又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