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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箭手出关执勤,遭到狼酋国神箭手的埋伏,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在虎牙关内疯狂地传播开来。
“出去七个人,就陆武奇回来了!!”
“听说那陆武奇回来时,也已经是奄奄一息,满脸都是毒绿色!”
“怎么回事啊?”
“听陆武奇说,是那新人神箭手韩鸣不听指令鲁莽行动,暴漏了整个队伍的位置,才导致队伍被全灭的!”
“娘皮,就恶心这群新兵蛋子,啥也不懂,还恣意妄为!!”
诽谤和谣言不胫而走。
甚至当天韩鸣是怎么行动暴露的细节,都传得有模有样。
培养一个合格的神箭手,需要投入大量的物力人力。
在战场上,一个神箭手所带来的威慑效果,甚至比一个百人弓手小队更高。
因此神箭手在虎牙关可谓最稀缺最重要的职业。
一次性折损六人,这不仅仅是对神箭团的打击,更是对整个虎牙关军士们的打击!
韩鸣无疑成为了人们心中最大的罪人。
消息传到卧龙居时,凝香正在艰难地打水。
那经常来卧龙居帮忙的制弓学徒虎子急冲冲地奔到卧龙居,推门就喊:“凝香不好了!!”
“啥事?”
凝香吃力地将水桶拉出井口,抬起素玉般的手背,擦了擦额头细密的香汗,抬眸看去。
那晶莹光洁,仿佛一对宝石般的眼眸看过来时,虎子心头陡然漏了一拍。
仍记得那天他按师父的指令到卧龙居询问刚刚加入神箭团的新人,新弓有没有需要调试的地方。
当敲开卧龙居的院门后,他却跟木头一样矗在了门前。
虎子跟着师父溜过塞口内城,也见过飘香阁里娇艳如花的女人们。
但……他从来没见过像凝香这样漂亮的人儿。
她好似是冰雕玉琢般,每一寸肌肤都白得耀眼。
乌黑发亮犹如绸缎般的长发飘然如仙,鸦羽般的睫毛下,那双懵懂无辜的大眼睛里,盛满了少女青涩的甜蜜。
那天虎子在卧龙居内东扯西扯,说了一大堆没用的废话。
凝香着实有些不耐烦后,才将他推出了院门外。
自那以后虎子天天都要往卧龙居跑一趟,带一些军营内没有的小吃甜食。
凝香看到他虽然不大喜欢,但小吃甜食却是来者不拒。
有时候虎子也会说一些从师傅们口中听到的笑话段子,常常逗得凝香咯咯直笑。
但不知道为何,虎子总觉得自己和凝香的距离,并未因吃食和笑话拉近多少。
凝香吃完东西便会让他回去,听完笑话,脸畔上的笑容就会消失。
而且凝香不常与他说话,可但凡说起话来,便是三句不离一个名字——韩鸣。
“你走吧,韩鸣该回来了,我要准备晚饭了!”
她不叫那个男人哥哥,也不称呼那个男人主子,向来都是直呼其名。
那天虎子着实没忍住,便开口多问了一句:“他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凝香露出一丝他从未见过的柔美笑意,双眸闪烁着难以言述的明耀光泽。
“他说我们是相依为命,这里是我们的家,所以我们应该是家人!”
虎子看到凝香脸畔上的崇敬,眼神落寞。
…………
“怎么了?”凝香柳眉轻颦,再次开口问道。
虎子缓过神来,连忙开口:“凝香,那陆武奇回来了。”
“这么快?”凝香眼眸陡然亮了几分,开心得有些手足无措。
韩鸣离开前说要大概半个月的时间,这才过了六七天而已。
“凝……凝香,韩鸣没回来,陆武奇说他和其他人都被狼酋国神箭手……”
虎子握了握拳头,目光不忍地看向了凝香。
除了替凝香伤心外,他心里还涌起了一丝令自己羞愧的喜悦。
“凝香,你放心,以后我会照顾你的!”
小院内突然寂静了下来。
虎子原本以为柔弱的凝香会失声大哭或是六神无主,再或者做出一些女子顿然无措的其他举动来。
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凝香忽然间犹如换了一个人般,她俏脸清冷,双眸幽静得犹如一潭死水。
没了少女的娇憨和清纯,唯有清冷的孤绝,整个人好像换了个人般,满是令人惊悸的绝望和疯狂。
“我要出关找他!”凝香笃定地看向虎子。
虎子错愕地摇了摇头,“你疯了?就凭你?”
凝香毫不动摇,目光死死地盯着虎子。
她语声平静,但说出的话,却令虎子浑身颤抖。
“你要帮我,不然我会告诉其他人你强占了我,那样的话,这里就再也容不下你,你以后也别想再抬头做人!”
“你!!”
虎子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目光惊恐地看着坐在院中石凳上的凝香。
以前和现在完全是天壤之别的凝香让他感到恐惧和害怕,如此巨大的改变关键就在于那个人现在生死不明!!
“快去!!”
凝香眸光幽寒,犹如一条斑斓五彩的毒蛇般,吐着自己的蛇信。
虎子吓得跌跌撞撞,跑出了小院。
凝香一直以为就算韩鸣哪一天突然死掉,自己也不会悲伤半分。
毕竟跟着狼妖浪荡七年杀人害命,她早已犹如野兽般,充满了兽性。
但乍然听到韩鸣的死讯后,她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难以抑制的孤独和害怕。
这种孤独和害怕,恰恰源于韩鸣所赠与她的温暖和光亮。
那个茫茫的夜海,在唯一一簇火堆旁,青年让她坐在身旁一同取暖,说了“相依为命”这四个字!!
一路往东疆要塞而来时,她跟在青年身旁,端茶倒水时,青年总是啰嗦地教她以后为人处世的道理!!
有时候她会故意钻进青年的怀中,娇媚地勾引他。
青年小腹中窜动的火焰和面红耳赤的羞怒,让她咯咯直笑。
到了东疆站稳脚跟后,青年坐在院内的石凳上,欣慰地对她说:“以后这里便是我们在东疆的家了!”
凝香原本以为那青年对她而言只是另外一只强大的狼妖,等他死后,她依旧可以找到下一个狼妖,继续好好地活下去。
但此时此刻,凝香坐在小院内的石凳上,恐惧悲伤得难以自制。
她怕自己以后再也遇不到像韩鸣那样温暖的狼妖了!!!
你不能死,我不准你死!!!
……
夜。
风雪呼啸,苍野茫茫。
凝香拉着一匹马儿朝着浩渺的夜海雪原孤身而入。
她娇小的背影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被风雪吞没。
但。
纵然如此,心头亦无所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