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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0 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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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还清了债务,我们就结婚吧。"林毅笑着开口,一脸正色。

    陆大桃沉默了一下,随即喜笑颜开,将房产证递了出去。

    屋子里,供奉在箱笼上的炉香,再次断截。

    陆大桃里里外外搬着东西,她觉得,自己将会拥有一个崭新的人生,那些祖传的什么血脉啊。秘法啊,通通都该忘了。

    走到顶层的小阁楼,陆大桃站了许久。

    "我就看最后一眼了。"陆大桃喃喃,随后打开小阁楼边角的一个木箱子,小心地将一张灰色的斗篷取了出来,看了又看。

    不知名的灰色鳞片嵌着神采奕奕的鸟羽,颇有神威。

    当把斗篷劈在身上,完全展开的时候,会隐隐看到一条如长蛇般的古兽,背生双翼。张着牙舞着爪。

    古朴的木箱子里,还有一根骨杖,杖头上梳着上百枚小贝壳,无风的时候,会垂着不动。但若有风吹来,便发出清脆无比的铃音。

    脱下斗篷,放下骨杖。

    陆大桃有点怅然若失。

    小阁楼的木窗外,忽然间乌云翻滚,伴着如大厦倾倒般的轰隆声,震痛人耳。

    还在失神当中的陆大桃,明显慌了一下,然后手忙脚乱地关上木箱子,抓了一把伞,往楼下跑去。

    "毅,下雨了。"陆大桃柔声喊了一句,擎着雨伞,步履略微急匆。

    即将身为人妻,早就将血脉传承的时候,一下子抛却脑后。

    大雨哗啦啦地打了下来。

    小楼下,林毅咧着嘴大笑,将已经具备某种合法效应的房产证,揣入后裤袋里。

    "毅,下雨了。"陆大桃重复了一次,声音很轻柔。

    "哦。"林毅笑了一下,忽然一把捏住陆大桃的手,往楼檐外拽去,随后松手,借着惯性的力量,让陆大桃一下摔倒在泥水里。

    雨伞。也被打落在地。

    陆大桃懵了懵,一脸呆滞地抬头。

    林毅叹了口气,走出两步,冒着雨一脚将地上的水迹踢过去。

    水迹泼到陆大桃的脸,陆大桃明显一脸错愕。

    "毅,别闹了,我身子都湿了。"

    林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亲爱的,在雨水里多舒服啊,你就别进屋了。"

    说完,林毅转身回屋,不再看陆大桃一眼。

    陆大桃茫然了会,急忙爬起身子,要往屋子冲去。

    林毅冷然回头,抬腿一脚,将陆大桃踹翻在地。

    "老姑婆,我只讲一次,天黑之前离开这里!"

    即便陆大桃再傻,也一下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爱情,拥抱,花前月下,宾馆,发红的床单,结婚的承诺......

    "那是我的房子!"陆大桃哭道。

    "这是我的房子!"林毅举起手里的房产转让合同。

    陆大桃捂着脸,嚎啕大哭。

    她的母亲告诉过她。让她别太轻易相信人,她们这种血脉,原本就没有朋友的。

    七天!七天的时间,她就被骗得一塌糊涂,身体,钱财,楼房。

    "滚远点!"林毅喝道,随即"砰"地一声,将房门关上。

    没多久,陆大桃眼睁睁看着,父亲母亲的灵牌以及那口老旧的香炉,齐齐被人从窗口丢掷出来。

    陆大桃发疯似地跑过去,将两面灵牌捡起

    ,失神地抱在怀里。

    ......

    "从小到大,我都想做个好人,后来我遇到了那个徐安,他给了无尽的绝望,然后我就知道,做好人,做大度的人。是没有办法放手去争抢的。"

    "所以,我入了魔。"

    "人在绝望无依的时候,只有两条路,一条是瘸腿不振,被人继续讥笑欺负。另一条,则是蜕变成魔,不择手段崛起,让那些狗屎一样的人,被你狠狠践踏在地上,碾入泥尘里!"

    万庚风咧着嘴,坐在赤螭龙首上自言自语。

    他不指望赤螭听得明白,他只是不吐不快。

    被徐安的金龙重伤,赤螭俨然一副萎顿不振的模样,恐怕还需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我多想有一个同伴啊。"万庚风讪笑。

    物以类聚,聚在徐安身边的,都是些自以为能拯救世界的人,而他万庚风,至始至终,都是一个人。

    转过头,万庚风茫然看着洞口外的雨。

    雨一直落到了黄昏时分。

    泥水之中的陆大桃,已经被浇淋得浑身发抖,抱着膝盖,将头深深埋进去。

    就这么倔强地坐在雨中。

    这段之间。陆陆续续来了几拨人,其中还有些带着礼盒,擎着伞绕过她的身子。

    当然,多多少少会看她一眼,喊她一声"蠢女人",或者"白痴老姑婆"。

    没人可怜她,一个也没有。

    林毅嬉笑着推开门,怀里抱着一个曼妙女郎,似乎喝得有点多了,捡起一块石子,往泥水里的陆大桃砸去,作势驱赶。

    随后,在旁人的帮手下,将一张"乔迁之喜"的横幅,高高地悬在了门头之上。

    陆大桃红了眼睛。

    "滚远点!"林毅骂咧道。

    旁边一个光头男子,斜斜叼着烟,抄起门边的竹棒,冲过来结结实实地在陆大桃身上打了几下。

    陆大桃滚着身子,拼命地躲避。

    那些站在楼檐下的人,都哄然大笑起来。

    "天黑之前不走。我让人打死你!"林毅指了指,招呼着同伴回屋。

    抱着父亲母亲的灵牌,陆大桃的眼泪已经哭干,索性就不哭了,倔强地昂着头。看着天空上,像一枚枚暗器掷下来的雨点儿。

    人在绝望的时候,往往会变得很偏执。

    陆大桃捂着嘴,忽然笑了笑,随后举起手。朝着天空弹了几下。

    那些原本疯狂砸落的雨,都极为诡异地换了角度,再没有落到陆大桃的身上。

    "我觉得自己快要疯掉的时候,然后就不疯了,身子里会有另一种东西衍生。教我不择手段,教我以杀正名。"万庚风闭着眼,缓缓吐出一句。

    雨天的时候,受到气氛渲染,人总喜欢胡思乱想。

    情绪这种东西,好人有,坏人也有,不同的,不过是两个极端的走向罢了。

    "雨停了,今天没有彩虹。"万庚风将头伏在赤螭上,神经质地添了一下微微灼烧着的龙鳞,烫得舌头起泡。

    雨停了。

    楼檐前的陆大桃,重新睁开了眼。

    眼眸子里不再有哀伤,似有一抹浅色的眼纹,缓缓衍生。

    她抖了几下,身子如一口烧热的锅,每一个毛孔,都往外弥散着烟气。

    她走了几步,脚板落到泥水里,踏出一个个凹下去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