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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若若只是微微的半睁着眼,仿佛因着日光太过强烈,又仿佛微风太盛,或者是她连睁开双眼都要费上好大的力气。
轻轻的说了声:“阿家小子,你怎么来了?“
这时才睁开了一双好看的双眼。
阿米兰想了想,说:“听闻药老说你病了,我这便来看看你,你要是死了,我总要看你最后一眼,也全了我们少时的玩耍之情“
“咳咳咳~,你又胡说!“
秦若若说话柔柔的,不像是西凉国豪迈的女子,倒有点中原江南之地女子的婉约温柔。据说,她的母亲便是来自中原,或者是受了她母亲的影响吧?
咳咳咳~
才说了两句话,秦若若便大咳不止。
旁边的丫鬟赶忙的拿来巾帕,已是又咳了一口血。
那丫鬟给阿米兰翻了个大白眼,说:“小公子莫要胡言乱语,若若小姐是个脾气好的,我们你可是惹不得,没得让你吃几绺血口子“
微笑不语,阿米兰已心中大定了几分。
在没见着秦若若之前,他虽有七八分的把握能治好了秦若若,可多是猜测。现下秦若若当面,他便心中有九十分笃定了。
医者四诊,望闻问切,要观其气色,听其声息,问其症状,再指摸脉相。阿米兰虽年幼尚未坐堂,可看过的病例也不知凡几。
更加之,药老每逢问诊必带着他,他早已是此间高手了。
便笑着回了那丫鬟一句:“你家小姐要是大好了,非把你嫁给又蠢又笨的小厮不可,居然要给她的救命恩人吃几绺血口子?
愣着做什么?拿笔墨来,再拿一碗清水,看我如何诊治你们家小姐?“
那丫鬟愣怔中又有几分委屈,撇着嘴不动弹,这时候月亮门外面秦老的声音却是传了过来。
说:“阿家小公子今日来是要给若若小姐看病的,你们听他的便是”
秦若若也笑了笑,微微的点了点头。
秦若若弱弱的说:“阿小子,你可别把我治死了,我死了,你们阿家可就完了,我爹爹非发疯不可!”
“完不了,富贵险中求,没准把你治好了,你爹爹要把你嫁给我,又要得了你祖母不少赏赐呢?”
阿米兰说着话,已抓住了秦若若的手腕子。秦若若微不可查的想要抽回了手,可是她太虚弱了,还没反应过来,阿米兰手指已搭在了她的腕子上。
秦若若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丝的红晕。
可惜阿米兰并没有看到,他闭着眼,感受着秦若若寸口处传来的脉动,心内十分的平静,更没有一丝一毫的男女之情。
良久。
睁开眼时,已有小丫鬟拿来了清水和笔墨纸砚。
悬着手腕写了一贴药方,又看了两遍,确定无误后,便命丫鬟拿给了月亮门外的秦老。自己则端着清水,进到了屋里,又把门关的死死的。
倒不是敝帚自珍,而是实在不能给外人看到。
阿米兰也才在自家的猫狗身上试过几次,皆是把珠串儿泡在清水里,珠串遇水则会从佛头嘴中冒出白气。
本是清澈的一碗水,只肖一刻,便会成了浑浊的乳白色。
那日在崖顶之上,阿大老祖曾说:珠串佛是为药,鬼时为毒。可是并没有说怎么个成药法,阿米兰也只好如此了。
倒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
端了一碗清水进去,出来时则是一碗乳白色的汤汁。阿米兰的心里也有些忐忑,毕竟他也是第一次这样喂给人喝。
不知道是药是毒?
眼见着小丫鬟把汤汁喂给了秦若若喝,阿米兰的心已提到了嗓子眼儿。他虽开玩笑说富贵险中求,可是如果真的治死了秦若若,恐怕也真的不好收场。
阿米兰这边正在忐忑,那边秦老已把药方子拿给了正坐在中堂之中的秦文虎。不知何时,药老也已来到了秦府,秦文虎便把药方子又递给了药老。
秦文虎放心的让阿米兰诊治秦若若,可是用药却是要自己把关的,可是他们不知道,这个时候的秦若若已喝了一碗乳白色的汤汁。
就连始作俑者也心情不安。
此是已是日上中天,烈烈的阳光下,虽有树荫挡着,阿米兰也出了一身的白毛汗。可过了良久,也不见秦若若吐血三升,倒地而亡,阿米兰便微微放宽了心。
“阿大老祖一定不会害我”阿米兰如此想着。
秦若若喝了汤汁已沉沉的睡去,阿米兰又抓过她的手腕子把了把脉,这才放心的走出了月亮门。
秦老已在这边等着,说:“小公子,你开的药方子,药老已亲自拿去抓药了,倒是秦大将军说让你在此小住几日。
怠慢之处,小公子要多多体谅!“
阿米兰“哼”了一声。
倒是也能体会秦文虎的用心,无非是做个人质而已。他的那个药方子是取自《药经》,既然药老能够亲自去抓药,那应该就是无碍的。
只是说:“秦老,我虽年幼,可也知尊卑,知世情,将军如此做,也是太心疼若若小姐了而已。
为人父者,能做到如此,实在教人敬佩,那里有怠慢之说?“
秦老鸡皮也似的脸上,突然就笑出了一朵花,说道:“小公子啊,还是我太眼拙了,竟不知你有如此胸怀。
少年人有胆有色,也真是难得!”
阿米兰大笑了三声,两人却是来到一处院门。
却又听秦老说:“这个小院儿,你便暂住着,就在若若小姐的隔壁,如果觉得烦闷,府里也是不禁行走的。
只是最好不要出了府门。“
阿米兰点头,便在小院儿里枯坐着。
不一会便有丫鬟端来吃食,另有一壶葡萄酿。
在西凉国里,十六岁可是已至婚嫁的年龄,喝几杯水酒自是平常之事,更何况葡萄美酒夜光杯,酒不醉人月醉人。
又等了一会,见无人来要自己抵命,阿米兰便倒了杯葡萄酿,自斟自饮。
葡萄廊中坐,清风自吹来。
这时候却有一个十来岁的小童子,骑着头大黑猪施施然的走到了院儿里,拱了拱手说:“听闻今日秦府里来了位小神医,倒是要见识见识。
不知道能不能讨一杯水酒喝喝?“
那小童子骑着大黑猪,又背着长剑,长剑几乎与他等高,面色粉雕玉琢,说话奶声奶气,倒是好玩的紧。
阿米兰一时之间童心大发说:“嘴边奶腥未褪,脸上胎毛犹存,却是不能喝酒的,喝酒伤身啊。
倒是你这头大黑猪,杀了就酒,想来应该很有滋味!“
这也才过了几天而已,阿米兰又如何认不出这头大黑猪?却是坐望之山中,吓得司云大惊失色的那一头。
便存了一丝为司云“复仇”的心思。
小童子说道:“我叫石朗,石头的石,爽朗的朗,你便是阿米兰吧?想吃我的大黑,那也看你打得过打不过?
能在我大黑的四蹄之下走过三招,便算你赢!“
阿米兰看了几眼大黑猪,又看了看小童子,自饮了一杯,只觉得酒才入口,又酸又涩,实在比汤药也好喝不了多少。
皱着眉头说:“本公子不和猪一般见识,喝酒!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