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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萌忽然皱起了眉,继而轻声问道:“敢问父皇身患何疾?”
皇后拿着药碗的手似乎轻颤了一下,顾鸿渊也疑惑的看向肖萌。
“不过是寒症罢了,只是年纪大了,身体好的慢些。”
肖萌犹豫了一下,锦帝看在眼里:“誉王妃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既然父皇患的是寒症,按理应该用的都是温补的药材。但儿臣闻到汤药中似乎有夏枯草的味道,所以有所疑虑。”
“你说什么?!”锦帝震怒,吓得顾鸿渊、肖萌、皇后都跪在了地上。
“誉王妃年纪轻说话不稳重,哪有人光靠鼻子就能闻出药材的。再说王妃也并未学过医术,陛下不要和孩子置气。”皇后跪在地上劝解道。
锦帝好像没听到皇后的话一般,目光看向肖萌:“你来说。”
肖萌稳了稳心神,再开口已听不出丝毫慌乱:“儿臣虽未学过医术,却在幼时看过许多医书,虽不会诊病,却识得药材知其药性。另外儿臣的母亲曾在数年前患过寒症,一直是儿臣为母亲抓药侍奉。父皇若是不信,也可叫太医们检查剩余的药渣,一看便知。”
锦帝看向肖萌的目光有些深沉,顾鸿渊则抬了抬眸迅速的看了肖萌一眼复又低了下去。
“去,将今日的药渣取来,再叫几个太医来看看。”
一个小太监退下去执行锦帝的吩咐,不多时又回来复命。
这小太监看着年轻,行动话语都有些不稳重,向锦帝回话时声音都打着颤:“回,回陛下,今日药房管煎汤药的小太监说药渣已经焚了。”
“混账!”锦帝一声怒喝,又难以控制的咳了起来。
“若不是心中有鬼,毁了这药渣作甚。”肖萌接了一句。
此时锦帝也起了疑心,正要派人去彻查此事,不想肖萌又开口道:“依儿臣之见,这药渣并非被焚烧了。熬过药的药材被水浸湿,一时半刻也无法烧干净,反而被埋起来的可能性大些。”
锦帝没有说话,眼神示意小太监再去查看。
顾鸿渊三人坐在椅子上等结果,锦帝脸上还隐隐能看出些怒色,皇后依然端庄却面无表情,让肖萌觉得时间十分难熬。
过了半个时辰有人捧着一个木质托盘进来,说药渣在药房后院的墙角处挖出来了。太医院的两位太医也到了。
肖萌和两位太医细细辨别着其中的药物。
“果然是夏枯草。”肖萌用手指捻着一根极细的枯草。
锦帝眼神询问站在一旁的太医,太医们忙跪下回道:“皇上,王妃说的没有错。”
“是,是,”随行而来的刚刚为锦帝诊过脉的太医也附和起来:“刚刚微臣还疑惑过陛下患的只是普通的寒症,为何久治不愈,本想加大药量,不想微臣开的药方中竟被人混入了此物。夏枯草性最寒,与陛下体质相冲,这才久久没有痊愈。若是长期服用此物,后果不堪设想啊。”
“大胆!给朕去查,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敢谋害天子!”
锦帝的旨意一传下去,整个皇宫变得人人自危起来。
肖萌还不知道自己的话会迁出一个怎样巨大的阴谋,只是乖顺的坐在顾鸿渊身旁。
锦帝看向肖萌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半晌才悠悠叹息道:“鸿渊,娶到肖萌,是你之福啊。”
回王府的路上肖萌有些沉默,顾鸿渊以为刚刚宫中发生的事吓到了她,只是攥紧了她的手,并未出言打扰。
不想回府后肖萌便把他晾在一旁,一个人钻进了书房。
顾鸿渊这才觉得不对劲,一路上肖萌的神色都忧心忡忡的,他竟然没发现。
肖萌一言不发定是在宫中还发现了其他秘辛,甚至是能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的密谋。顾鸿渊也不傻,略微一想便猜到这个秘密可能涉及到锦帝的性命。
他虽自小未感受过父亲的疼爱,却依然是个至纯至孝之人,眼下怕是有人趁锦帝染疾耐不住性子了。
顾鸿渊让严景带着自己的手令向懿安会的探子传达任务,他想靠着今日被抓的药房小太监挖出背后的主使。
虽然知道敢做出这种事的人怕是慎之又慎,单靠一个低等太监他们能得到的线索十分有限,可是眼下也必须试一试。
这边肖萌依然一直蹙着眉,今日她看锦帝的脸色极差,唇部发紫却并不畏寒,甚至在皇后替他盖好被子后又将其掀掉,种种迹象来看锦帝患的并不是寒症倒更像是中毒的样子。
此事涉及到谋害天子,连太医院的院判都不敢言语。
肖萌想锦帝身体有异,既然能坐在院判的位子上医术一定不会差,略一诊断便知锦帝是中毒而非寒症,只是背后的阴谋太大,太医们明面上并不好言语,只得暗中配了解毒的方子。
肖萌虽涉世不深却十分谨慎,当然不会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贸然提起此事。只是锦帝的身子看起来虽无大碍,实则面色虚浮,眼下乌青,嘴唇绛紫,甚至肖萌几次观察到锦帝有瞬间眩晕的症状,若是奸人继续出手,恐怕锦帝撑不过一月。
虽然顾鸿渊从未主动提起过他的父皇,他耳中也听到许多锦帝厌恶顾鸿渊的传闻,可今日寝殿内锦帝咳嗽的时候顾鸿渊眼底的关切之色肖萌看的真真切切,所以才如此焦急。
她的鼻子从小异于常人的灵敏,今日她在锦帝的汤药里除了闻到夏枯草的味道还有一种十分微小的有些似金属的奇怪味道,但是在后来的药渣中却并没有发现有这种味道的药物。
肖萌推测凶手很可能使用了某种可以消融在水中的粉末状药剂,甚至连夏枯草都有可能只是掩人耳目的手段。
肖萌能想到这一层是因为夏枯草虽与其他药物相克,但若要伤害到身体根本需要长期服用才是,但凶手用的另一种药物药效竟如此猛烈,实在让肖萌不得不这样怀疑。
此外,既然凶手能想出让药物溶于水的法子,再用夏枯草岂不是太蠢了吗?
现在想想今日被埋进土里的药渣,看似是为了销毁证据,实际上既然要谋夺皇位,这样容易留下物证的法子岂非太过容易被人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