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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回听闻对方说出自己所有伤势,略吃了一惊,苦笑道:“既然如此,还望阁下好生照顾,峰主派我来寻他,同样是为了照顾收留他。小子,往后如若你想来歧山的,便到这凤落镇的一得票号,那里自会有人接应你。后会有期吧。”说罢摆摆手,低头喝起了已经凉了的茶汤。
见二人没打起来,正信心下稍安,老老实实跟着眼前这白服男子去了。
“我叫你什么?大哥还是。。。还有,我还有亲人是什么意思?”正信与白服男子快步走在出镇的官道上。
“花不谢。”白服男子淡淡地说了一句。
“花不谢?那我叫你花大哥吧!不谢,奇怪的名字,花怎么会不凋谢呢?”
“不对,也不一定是花不凋谢,说不定是大哥做事从来不求回报,连谢谢也不需要?”正信快步跟在白服男子身旁,有点喘息。
花不谢突然停下脚步说道:“你听好了,我把你,带到目的地,就完成了我的任务,我就再也不欠她什么了。至于别的,我不想回答,也不想和你产生任何关联,你对我来说就是一件货物,明白了吗?”
听了如此不留情面的冰冷答案,正信心中有些不快,大声道:“我不是货物,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走了。”说罢气哼哼地坐在了地上。
‘说话这么不客气,像个死人一样,老子还就不走了!有本事你就背着我走。’听闻这白服男子受人所托前来寻自己,正信登时有了倚仗,准备和这花不谢较较劲,却发现这“死人头”手按剑柄原地站在了官道中央。
正信回头定睛一看,只见身后小镇奔出一票北府军骑,正一路冲着自己奔行而至,带起一路尘土飞扬。
正信心中一震:‘坏了,定是客栈的杀戮惊动了军队。这死人头杀了人拍拍屁股就能跑,我啥也不会,岂不是要被丢在这。。完了完了,早知道多学点武功了。’
北府军骑顷刻行至面前,为首一人身骑黑色战马,虎头肩,亮银盔,精铁护面,给人说不出的威压感。
“客栈里的七个北府军是你干的?”
花不谢双手握剑,并未回答,低声对正信说:“顺着路,跑到你快要死掉为止。”
未等正信答话,花不谢腾跃飞起,两把一尺神锋夺鞘而出!
大敌当前,正信似乎也逐渐适应了眼前这‘死人头’的行事风格,话不多说,掉头狂奔而去。
刀兵相向!
为首骑士一蹬马镫,舞动手中长枪‘一丈威’跃马而下。
花不谢提气狂奔,带得官道尘土飞扬,长枪骑士观其一尺神锋,深知不可放其进入身前,连忙舞动长枪,一时间枪花乱飞,抖得滴水不漏。
花不谢虽然身法超绝,但这长枪骑士似乎并不是寻常兵卒,一时间无法迫近其胸门。
其余兵卒看到首领和这杀神通缉犯打得平分秋色,纷纷长矛顿地为首领助威。
哪知花不谢突然丢下长枪骑士,直奔助威的手下阵中冲来。
二重闪转之际,竟已跃至眼前,身法之快令长枪骑士也震慑当场。
说时迟那时快,一尺神锋迫近眼前,两名兵卒登时人坠马倒,一人一马,胸口各是两个窟窿。
看到手下这么快就血染官道,为首骑士大喝道:“这人是个恶鬼!不要活口了!要他的命,拿头领赏!”旋即挺枪而出,杀招尽展。
哪知两军对阵,错估实力是大忌,无当杀神已杀入羊群,寻常兵卒身披铠甲又跨在马上,哪里躲得开。一时间再一次碎甲纷飞,神锋所过之处如日照潋滟,金光四闪。
待得长枪骑士杀回阵中,手下已经死了过半。
花不谢立于死伤马卒尸身之上,一身白服沾上了不知是马血还是人血,两把神锋握于手中,形同鬼神。周身余下的兵卒皆是身经百战的老卒,但转瞬之间这同军手足毙命过半,登时惊愕得呆立当场,不知是跑还是战。
当生命在眼前快速地以这种残酷的方式消逝,面对刀锋的一方很难再有斗志。
此时的长枪骑士,已经深知自己的本领与眼前的杀神有鸿沟天堑之别,但从军多年的法则洗礼支撑着他继续保持着为数不多的斗志。
“花不谢,我等今日奉命捉拿你。我贴身扈从二十一人,随我出生入死,曾带头冲上恒木关,也未曾折损一人。”
看着花不谢脚下的尸体,长枪骑士双眼逐渐血红,一股血勇之气涌上喉头又道:“今日我龙骑营精锐就算全折在这,也不许你踩着我手足兄弟的尸身张狂。”
言毕,原本惊愕的余下扈从似乎惊醒了心中铁血军旅的血性,纷纷握紧手中‘一丈威’,准备与长枪骑士一同战死于此。
花不谢依然站在尸体上,冰冷的眼神丝毫未有动容,轻轻跳下尸身,溅起脚下一汪血水。
“你觉得,这便是破城之勇了?”花不谢眯起双眼,那寒光如同利刃一般,刺得人浑身难受。
“东川国本是个和谐美丽的地方,可那里的桂花香如今再也没有甜美的幸福味道,只剩下悲伤。”花不谢眼中闪过一丝温柔,转瞬又被更冰冷的目光掩盖,一步一步走向长枪骑士道:“你说的东西,对我来说一文不值,也不值得称为荣誉,去下面给东川亡魂讲讲你是怎么被我杀光的。”
的字一出,花不谢直冲向长枪骑士,后者也早已被彻底激怒,挺起枪来,一决生死!
冬末还未融化殆尽的雪,混杂着官道上的泥土,慢慢渗入大地,滋润新的生命。不同的是,凤落镇官道的雪,还混入了一丝血色。
正信发足狂奔了一阵,终于不胜体力,瘫坐在路上。剧烈地喘了几口气,回头看去,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四周安静得可怕。
‘死人头’不会是被抓走了吧?正信心中打鼓:‘如果死人头被抓走,我要不要溜回去找陈大叔呢?’
正信抓抓头,对自己的前途有些迷茫,‘死人头虽然说话讨厌,拔剑就砍人,但是似乎砍的都是该砍之人,希望他能跑出来。。’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身后一阵轻响,一个物件破空飞了过来。正信吓了一跳,慌忙滚倒在路旁石头后,却发现地上多了一个酒葫芦。花不谢换了一身行头,原本的白服青披不见了,正站在石头前的官道上。“死。。花大哥,那些官兵?”
“死光了。”
正信闻言惊掉了下吧,具装齐整的二十多个骑兵,全死了?没等正信多想,花不谢道:“地上的酒葫芦,替我拿着。继续走”
正信连忙抓起酒葫芦,掸了掸身上的泥土,跟在了花不谢身旁。
“花大哥。。我只想让你告诉我一件事,我的亲人,是谁?”
月下山中,二人点起篝火露宿林间,正信拿着花不谢的酒葫芦,打开喝了一口问道。
花不谢没有答话,只是默默地擦着两把短剑。
正信看得不到答案,也只能闷头又喝了一口酒。
却听花不谢淡淡道:“我带你去找你师娘。”
‘我还有个师娘?’正信打记事起就跟着王徐风,从没见过什么师娘,此时突然多了个亲人,有点不敢相信。
“那是我的酒,你不能再喝了。”花不谢转过头看着正信手中的酒葫芦,正信赶忙拧上盖子递了回来。
“你师娘叫聂环,是个恶毒的臭老太,王徐风老早离开她是个睿智的选择。和她在一起的人,早晚得死。”花不谢喝了一口酒道。
‘恶毒的臭老太,那为何你要把我送到她那里呢?’没想到花不谢如此评价,正信有些不解又道:“你这人冷冰冰的,动不动就砍人,砍完人还换套衣服再走。可不像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侠客。”
“那些血很脏,所以衣服就丢掉了。那血里有盲从和恶毒,我不应该只丢掉,应该烧掉。”
听了这话,正信突然对眼前的‘死人头’产生了一丝好感。
虽然不太喜欢花不谢的高冷,但这个冷冰冰的杀神身上,却有种很温柔的东西在悄悄发散,正信虽然说不出这是什么,但却感觉眼前这人眼中并不全是杀意。
“内个。。我能再问一句你这两把武器吗?我从小贪玩不习武,师傅他老人家也只能被逼得用逍遥叹与那些北府人同归于尽了。我要是有花大哥的功夫,师傅也不用死了。。武功,神兵利器,究竟能不能替我报仇?你能教我武功吗?”正信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原本不奢求得到回应,却听花不谢淡淡道:“没有刃的这把,掘首。有刃的这把,再开。”
“没有刃?那你是怎么把北府军的甲胄击碎的?”正信忍不住问道,但花不谢显然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低头继续擦剑。“至于其他问题,我没法回答你,我的做法只有一个,杀光。”
‘死人头果然是死人头,就知道杀杀杀。’正信心里想着,撇着嘴就着一颗枯木躺了下去。这一天过得太漫长,客栈的杀戮,花不谢的短剑,那个素未谋面的恶毒师娘。。想着想着,正信眼皮打架,进入了深沉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