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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停下,我实在走不动了。”
正信满头大汗,气喘如牛,一屁股坐在地上道。
“道长,咱们日夜兼程,着实有些累了,不如歇歇再走?”左逢忱也是步伐沉重,喘着气道。
这几日,兄弟二人跟着木全道人,时而快行,时而慢走,除了晚上扎营休息,从未停下,走到此时已然吃不消了。
“走几步路,就不行了?”木全道人满脸戏谑道:“我看你立志习武的时候,可不是这种孬样。”
正信坐在路上正自愁眉苦脸,闻言登时又站了起来道:“好!走就走,反正快到崇戈了,逢忱,快起来,不要叫人看不起了。”左逢忱也咬了咬牙,站起身来。
“这就对了,不论学文学武,是报仇还是报国,都离不开吃苦二字,你们两个小子,可要知道,吃多少苦,便有多少功夫,吃得苦越多,回报便越多。”木全道人笑道。
“道长说的是。正信定谨记于心。”自从萌生了拜师学艺的念头,正信似乎变了一个人,只要木全道人说了,再苦再累,正信也能立刻振作起来。
“前面再有二十里便到崇戈,到时候咱们三人就要分开,你们两个小子,不要忘了贫道说过的话。他日再见,希望你二人有些长进。”木全道人边说边丢给兄弟二人两块馕饼,自己也掏出一块啃了起来。三人边吃边走,不消多时,便到了崇戈。
多日未见,这南洛大城依然繁华如故,太守遇袭的大案似乎已经平息,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贫道便到这了,咱们三人也该分手了。”木全道人放下背后的石像大头,坐在上面道。
“道长,不知今后可有目标?如若我十年学成,要到何处寻你?”正信忙问道。
“这个嘛。。贫道还有一件要事要办,这件事难如登天,兴许十天八天便可,也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说不得,说不得。”木全道人笑道。
听闻木全道人可能身故,正信不禁皱起了眉道:“道长可不能死,我还等着拜师学艺呐,不如我跟着道长一同前去,大不了陪道长一起死。”
“傻小子,凡事如若太尽,那缘分势必早尽,你只需不要忘了我说的话,勤勉一些,他日如若遇到,那便是天数,贫道定倾囊相授。如若贫道俗事未成身故,那也是定数,强求不得。”木全道人拍了拍正信肩膀,不再多说,往前径自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正信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转头看了看一旁陪着自己的左逢忱,小声道:“逢忱,从小师傅就教我读书写字,但我总是贪玩,总觉得师傅嘴里说出来的全是嘈杂的噪音。我喜欢偷偷溜出去,打牌,追狗,游野泳,甚至还偷过马骑。
我从来没有想过,师傅会有需要我的时候,因为他医术超群,从未有能难得住他的顽疾。我总觉得,他的医术,我已经学了五成,怎么也能混口饭吃,衣食无忧。直到。。。”正信自顾自地说着,一旁的左逢忱静静地倾听,并未答话。
“直到那天遇到北府军,我第一次害怕得躲在师傅身后,鼻子里闻着他身上那熟悉的药味,手指尖感受着那身熟悉的粗布道袍,整个人靠在他的背上。但那一次,我也第一次感受到,这副身躯,其实并不能替我挡下所有。”正信越说越悲伤,念及旧事,眼眶湿润了起来。
“哥哥。。。”左逢忱同为苦命人,此时也不知道如何劝导,只得低下头,一起伤心。
“弟弟,我想读书,我想学武功,我想成为大侠,成为宇文虚中那样的大侠。成为我师傅那样,能救人性命的神医。我后悔,后悔每一次偷跑出去,后悔每一次游野泳。。。”正信满脸悔恨,泪水顺着眼角不住地落下。
“如若我认真修习,不偷懒,不贪玩,兴许那逍遥叹,我能解得。。。师傅他。。也不会死了。。。”说到这,正信再难压抑,就这么站在繁华街头,痛哭流涕。
街上的人们不知这少年为何当街痛哭,此时纷纷绕行两旁,窃窃私语。
左逢忱看着正信如此自责,感同身受,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兄弟二人哭了一阵,才发现周围人的瞩目,忙擦了擦眼泪。
“大哥,我们现在去哪?”左逢忱问道。
“先去找包子摊蔡老板吧,过了这么些日子,风声应该也松了,我们去寻他打听打听,说不定能有陈回大叔他们的消息。”正信道。
二人收拾心情,往码头商街走去,走了一炷香,便到了。
远远望去,只见那包子摊老板还在原地叫卖,兄弟二人心中一喜,连忙快步走上前去。蔡老板远远望见二人,定了定神,见正信兄弟正在走来,当下变了脸色,与正信眼神一交便扭过头去。
“嘿,这老板怎么记性这么差,见我过来怎的还装不认识呢?”正信道。
正自走着,突然被左逢忱一把抓住,“哥哥,不对劲。”
“有何不对?”正信不明所以。
“那老板八面玲珑,不可能认不出你我二人,此下面色不太对劲,转过头去不理咱们,莫非是有变故?”左逢忱言毕,二人四目相对,顿觉不妙。
说时迟那时快,兄弟二人正要转头遁走,自街边突然窜出六七个人影,瞬间将二人围住。
这几人虽身穿寻常百姓服饰,但身材壮硕,目露精光,此时正死死盯着兄弟二人。
“各位,我兄弟二人只是想买两个包子果腹,不知为何要围住我们?”正信强打精神,故作镇定地问道。
只见那七人之中走出一人道:“崇戈太守当街遇刺,凶徒风雨之中夺船遁走,只剩下兄弟二人线索。刚才看这包子摊老板目光闪烁,躲躲藏藏,再看你兄弟二人,应该就是你们俩了。不要反抗,老老实实跟我们走。”
正信一手紧紧拉住左逢忱,低声道:“糟了,看来包子摊老板被控制了,不要说话,咱俩分头跑,东城门去不了了,去码头会和。”左逢忱点头应了,兄弟二人转头就跑。
那七人早已准备充分,见二人拔足飞奔,当下便分为两组围了上来。
正信运足力气,左冲右突,连带撞翻了一名路过的挑担游商,但眼见五人围了上来,将前路堵死,未及转头,便被其中一人一把抓住了肩头。
“放开我!”正信被人牢牢制住,动弹不得,忙大喊道:“逢忱快跑!不要管我。”
但此时左逢忱也被另外两人拿住,挣脱不得。
“你们这些混账,敢伤了我弟弟,我定要你们偿命!”正信见左逢忱被拿住,登时血涌上头,忍不住出言叫骂威胁。
“这臭小子劲还挺大。”其中一人一边说一边抬手一掌,将正信打晕了过去。
见正信被打晕,左逢忱怒火也难控制,奋力挣脱。
奈何被两名壮汉牢牢控住双肩双臂,动弹不得。眼见正信被人五花大绑扛在肩头,不知怎得,左逢忱气海突如岩浆沸腾,一股无名真气似那下山猛虎,冲窜而出。
那二人突觉手下少年似变了一人,全力拿捏竟制不住,当下恼怒地一掌拍向颈间。左逢忱双目血红,那真气如同一双巨手,接管了身体的支配权,双肩一抖便震开二人双手,下意识转身两拳轰向对方小腹。
这两拳裹着罡风,以雷霆之势击中。
那二人登时被左逢忱一拳打飞,倒地不起。
左逢忱只觉两拳打出,体内真气如同山涧瀑布一般难以收拢,浑身经脉爆盈,转身便向那扛着正信的五人冲去。
那五人眼见这少年突然奋起神力打倒同伴,当下收拢心神准备对敌。
左逢忱被体内真气冲得头疼欲裂,双目充血,意识逐渐模糊,双足所过,青石尽碎,如一道闪电直冲敌群。那五人也不是吃素的,当下将扛着正信的一人护在身后,另外四人直奔左逢忱冲来。
左逢忱此时神识逐渐朦胧,只能感觉到眼前袭来的拳脚,身体完全被真气控制,凭借本能躲闪,出拳,再出拳,不知打了多少下,那股真气愈演愈烈,仿佛出笼猛虎一般肆意倾泻。
只听‘啪啪啪’几声,那少年身影拳如密雨,竟将四名壮汉一一击倒。
眼见那扛着哥哥的人就在眼前,再无阻拦,左逢忱终于不堪重负,两眼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