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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值早晨,街上人来人往。码头的工人、街旁商户的伙计,路旁叫卖的摊贩,整个崇戈城热闹非凡。
蔡老板忙活了一整个清晨,一屉又一屉包子冒着腾腾的热气摆上了餐车。
这刚一出摊,就听到有人要买光这一车包子,蔡老板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抬起头来,从人群中张望,是谁喊的这句话。
正信一边喊着,一边拉着柳勤弗飞速而至,一把拍到了那餐车上。
“蔡老板!别来无恙啊!”
一别两年多,蔡老板一时没有认出来。
“怎么?记不得我正信了?”正信笑道。
“啊??你是正信小子??”老板大笑一声,一把扯下围裙,绕到餐车前认真查探眼前的少年。
“怎么样,我是不是长高了,也长帅了?先不说别的!我馋这一口馋了两年多啦!”正信说罢,从怀里掏出一把碎银,拍到了桌上,拿起两屉包子,拉着柳勤弗就坐在了一旁木桌上。
故人相见,蔡老板喜得眼冒泪光,回身将桌上的碎银扫入怀中,高声喊道:“各位父老乡亲!今日我这包子摊,这位正信兄弟请了!大家随便拿!”
这话一说,街边的乞丐,路过的百姓,纷纷涌来,这白给的吃食,不拿白不拿。一时间,四下人头攒动,热闹异常。
“正信兄弟,这两年你跑哪去了?我以为你。。。。。”蔡老板道。
“哎。。一言难尽,不过如今都过去啦!老板帮我把那辣椒递过来。”正信嘴里塞满了包子,哪里还顾得上寒暄。
“这位。。这位是?”蔡老板这才看见一旁的面具怪人。
“这是我三弟柳勤弗,老弟,当日要是没有这位蔡老板,恐怕我和逢忱都要被官军抓走砍头。”
“行啊你小子,这两年不见又多了个兄弟吗?来,柳兄弟,尝尝!这崇戈城被题匾的包子!”
二人连日随船赶路,此时却是腹中饥饿,简单寒暄了两句,便将高高一叠包子吃得干干净净。
“怎么样?宇文先生呢?那黑衣服的杨先生后来呢?许久以前他们回来崇戈,可惜那日我去了码头,没遇到,哎。。。真是遗憾。”蔡老板边说,神色一黯。
念及故人,正信想起了那人海之中的黑色背影,一时间顾不上嘴里的吃食,竟涌出了热泪来。
“诶!这是怎么说的?怎么哭上了?”蔡老板手足无措,连忙从怀里掏出个手帕递了过去。
“杨先生。。。。杨先生为了救我们,已经。。。”流落见周以来,一路奇遇,正信不知不觉间便将那大悲放在了一旁,如今故地重游,猛然间一齐涌出,竟越哭越伤心,嘴里的吃食也忘了咀嚼,随着眼泪鼻涕撒了一地。
没想到问了句话,这小子就哭得失了神,蔡老板手足无措,转头看向了柳勤弗,指望这三弟帮着劝上一劝,却见那怪异面具后面,也流下了热泪。
“哎。。。明白了。。。”蔡老板叹了口气又道:“想不到那位神俊人物,也。。。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哥俩趁着四下嘈杂,足足哭了一炷香的功夫。
收敛心神,正信擦了擦脸道:“老板。。如今我历经千辛万苦,可算回来了,过几日便要去圣城见我逢忱兄弟去。”
“好好好,看着你们兄弟几个欢聚在即,我老蔡也是心头欢喜,什么时候想吃了,就回来,我老蔡永远在这里等着你们哥几个,哈哈!”
“别介啊,老板这么多年了还推个车怎么行,回头我正信做主了,就在这地方,给您弄个门面。再招上两个伙计!对了,蔡老板可娶妻生子了?”正信似乎心情好了一些,笑道。
“老婆孩子?你可别打趣我了,我就是个卖包子的,起早贪黑赚点辛苦钱,哪里有婆娘看得上我?”蔡老板苦笑道。
“这是怎么说的?您这可是擎穹剑亲笔题字,刑九罚一驻足品尝过的,天下间只此一处。若我没记错,当日我师傅也是尝过几个,眉色舒展,定是觉得也很好吃!”
“哎。。说句不好听的。这些东西只对我一人来说是天大的荣幸。你看这抢包子的百姓,谁又知道什么擎穹剑呢。要说找婆娘,倒不如那白花花的银子有用。”蔡老板叹了口气。
“也是。。这事交给我了!定要给您来个包子铺!”正信吃饱喝足,兄弟二人与老板寒暄一阵,匆匆离去。
有人结了账,这满满一车包子不一会就被人横扫一空。老蔡志得意满,见了故人,卖光了包子,哼着小曲收拾摊子,将牌匾仔细固定收好。
“怎么的?老蔡今天这么早就收摊了?”隔壁摊的王婆笑道,眼睛里充满了羡慕。
“嘿!可不是吗,今天我老蔡高兴,必须喝上几口,哈哈。”一边说着,老蔡推起餐车,和邻里商户寒暄着,一路往自己的家宅走去。
一路哼着小曲,老蔡推着餐车,车上放着刚买回来的一壶烈酒,一只烧鸡,三两牛肉,二两花生。
此时日上三竿,老蔡家住偏远,为了省一些房钱,只得每日多走半个时辰小路。
正自走着,却见前方隐约出现两个人影,这条路人迹罕至,老蔡每日收摊回家都要加紧两步,只怕天黑了,这林子里不知道蹿出什么。
眼见那两道人影越来越近,老蔡定睛一看,却是一老一少。
这老者年近古稀,须发皆白,一身素布长袍看起来普普通通,但那双眼睛却有如当空皓日,哪里像是古稀之年该有的眸子。
再看那一旁的后辈,竟是一个幼女,看起来也只有五六岁的样子,一身稚嫩。一头仙童髻配上那宽松的海蝶鱼短裙,方叠云袖,看起来朝气逼人。
‘怪了。。这荒郊野岭的, 哪来的祖孙俩,是不是迷路了?’老蔡正想着,对面二人已然行近。
却听那幼女奶声奶气道:“我肚子饿了。”
这幼女怨气冲天,一张圆嘟嘟的小脸却是可爱异常。老蔡无儿无女,此时见了这女娃,不由得心生向往:‘哎。。要是有这么个女娃,再苦再累也可以。。’
正想着,那祖孙俩越来越近,老蔡只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似乎是从那幼女身上所发,定睛一看,那女童周身似乎隐约有波动一般,好似那盛夏的烈日汽晕。
听那女童喊饿,老蔡忍不住停下餐车,从烧鸡上掰下一条鸡腿,递了出去:“小娃娃,肚子饿了吃个鸡腿吧,叔叔本来是卖包子的,可惜今天都被人包圆了。”
老蔡举着鸡腿递了过去,却见那冒热气的女童抬手一打。老蔡只觉一股巨力涌来,手中鸡腿脱手飞出,滚落在地,沾满了灰尘。
“这。。。小娃娃,你不是饿了吗?”老蔡被这一打,打得心中有些恼怒。
“我才不吃这个,我要吃。。”
那幼女刚要说,却被那老者一把拦住:“这位老弟,实在抱歉,我这孙女不懂事,喏。赔给你。”老者说罢,掏出一块碎银塞了过来。
“不不不。。这倒不必,一个鸡腿罢了,无妨无妨。”老蔡婉拒银两,摇了摇头,推着车自顾自走了。
待得他走远,那幼童一把拉开老者的手,幽怨道:“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束十。。。。如今到了南洛境,可要忍一忍,别给老夫惹事。”哪知那老者一身气息陡然变换,四下林中鸟兽惊散,刷剌剌一阵嘈杂,仿佛时间也被停滞了一般,死气凝绝。
那叫束十的幼女似乎感受到了恐惧,登时娇狞尽散,嗫嚅道:“知道了。。太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