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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第三天,她还是照旧站桩后来到了后院,又发现了在地面上的石头,咽了咽口水,今天这个好像是自己捡的那堆里面最漂亮的一个,本来打算不再接近的文昭,受不了诱惑一步步的往前挪。
不会真的有一连三次都在同一个把戏上上当的傻子吧,就为了这么几块不值钱的破石头,那么就算是受伤也活该,男孩充满恶意的想。
文昭靠近石头,这次却不直接拿起来,而是用脚将石头从土中踢出来,果然,这下面依旧是有着尖锐的贝壳在。
蹲下来,避开贝壳,拿起石头,擦干净后,果然是最漂亮的那一颗,看和女孩欣喜的样子,男孩心中有点遗憾,但也是意料之中,毕竟不能连续三次都在同一个把戏上跌倒,她又不是真的傻子,明天自己也要换一个招数了。
本以为女孩拿了石头就会走掉,却看到她从随身的兜兜里掏出了几块糕点,以及平时带的首饰中的几朵珠花,一起在放到地面之前,用一方手帕铺好了,再放在上面,蹲在地上认真对着尖锐的贝壳说到:“谢谢你帮我送来了石头,但是伤人的事不要再做了。”
文昭不知道送来石头的人是否还在,虽然她被伤了两次,可是依旧感谢对方让她有重新拿回石头的机会,放置的首饰和糕点也是她的一点心意,做好这一切后,这才起身,离开后院。
男孩看着她离去,半晌才来到附近,捡起来放在地上的东西,珠花看起来很精致,之前见过他娘用过的,也没有这么好,应该是很值钱,至于这些糕点,都是观里的素点心,味道很好的,他偷着吃过。
“原来真是个傻子。”回去的路上,他抽出一块糕点,放到嘴里,评价道,只是这原本美味的糕点,在这饥肠辘辘的时候,反而品不出什么味道了。
拿着珠花来到城内,找了家当铺,将其中一朵递给伙计,对方看着他穷酸的样子,眯着眼睛看着珠花,“这是哪里来的东西,不会是你偷的吧。”语气里充满着怀疑。
提防对方看自己年纪小孤单一人,黑吃吞没这首饰,男孩镇定道:“这是我母亲之前买给妹妹的首饰,现在家里没钱,妹妹也生病了需要吃药,只能把这卖掉,这可是当初托人外地买的好东西呢。”
他边说边露出舍不得的表情,频频看向伙计手中的珠花,对方也看出这工艺和材质也不是寻常摊子的货色,开始计较起价钱来,一来二往,用五钱银子做了死当。
男孩拿钱走后,伙计将珠花兴高采烈的递给后头的掌柜,掌柜自然是见多识广,看出来这是个好东西,又听伙计说了来龙去脉,“只是掌柜的,我还是觉得那小子没说真话,怕这东西来路不正。”伙计有点担心。
“来路哪里不正了,人家来卖,咱们花钱收了,这就是来路分明,至于他是怎能弄到的,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说完,将珠花放进盒子里,“收起来吧。”伙计应声退下。
男孩也知道对方压低了价钱,这珠花恐怕是不止几倍,可是自己也没别的办法,他也留着个心眼,没有在一家都当掉,剩下的珠花揣在怀中,留着后用。
京城中的范首富最近也是烦心的事不少,怜爱的小女儿远在滨州,探望不得,留在家里的大女儿,之前成天和自己斗智斗勇,寻遍各种方法要去滨州找妹妹,让自己很是熬白了一些头发。
现在接到小女儿身体逐渐健康的消息后,大女儿终于意识到滨州之行不是信口胡言,对妹妹确实是有利,这才暂歇了死活要去探望的心思,生怕自己万一跑去滨州,反倒是有碍于妹妹得健康,转而把这满腔的思妹之情用在了其他地方。
范文绮开始更加投入商铺的经营学习中,发誓要在妹妹回来之前打造更好的环境给她,以弥补这段时日的遗憾。
但是这都不是真正扰人心悬的事情,前段时间再度传来粮铺的消息,才是真的伤脑筋。
这几年的天象确实异常的很,本是应该雨水充沛的南方,却接连几年大旱,庄稼收成锐减不说,每每还伴有蝗灾,有的地方甚至达到了绝收的地步。
而理应寒冷干燥的北方,却大雨成灾,幼苗尚未长成,被洪水淹没在田地里,本就产量比不上南方的平原,这回更是雪上加霜。
而当今圣人早就沉迷丹药长生,这些年来朝政逐渐疏忽,决策上慢慢倚重皇后亲眷一脉,本应赈灾救济的洪灾旱灾,却把大把的拨款用在了虚无缥缈的祈福等活动上,导致了赈灾力量太过薄弱,没有解决根本问题。
农户逐渐流离失所,失去田地,没有了生活来源,各地的盗匪数量也就多了起来,乱象已经初现了。
这几年南北的各地的粮铺都传来了消息,生意十分难做,收粮一是缺少来源,收不上来,就算是收上来的也是质量欠佳,二是成本迅速翻了数倍,他们虽然做着生意,利却很薄,范首富不是那种狠心牟利的奸商,因此并没有太大的收益,有的地方店铺甚至是赔本经营也不盲目加价。
眼见着粮价从一年高过一年,到一季高过一季,范首富接到的各地信息也一日多过一日,眉头之间的沟壑也是与日俱深,他年少拼搏到如今,其中付出的心血,自然是不必多述,可是如今倒有些骑虎难下了。
夫妻之间最是敏感,范夫人也注意到了相公的情绪变化,这些年她也了解一些,现在听了丈夫的描述,她也说了自己的意见,:“相公,做生意是你的专长,我相信你的所有决断,只不过妾身自幼读书,看的有些史书中,记载着些前朝往事,倒是颇为符合现在的情形。”
范首富虽然是一家之主,却从来不是个独断专行的人,何况自家娘子聪慧过人,饱读诗书,平时更是府内庄子一把抓,为自己镇守一家,解除后顾之忧的同时,还解除了不少难题。
如今听着自家娘子这般说,便急切握住娘子的手,“娘子教我。”
“教是谈不上的,只是些前朝往事,”范夫人笑着摇摇头,:“我看前朝史书,前朝乱局中,也有天灾之事,自古以来民以食为天,行军打仗更是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所以第一个被各地藩王和起义军盯上的就是粮草大户。”
“这类人无非几个结局,找到一方势力,尽献粮草,甚至是献上亲眷爱女的,跟错了,那就是家破人忙,整个家族消亡没落。”
“跟对了人,便是一时荣耀,外人看着风光无限,却也是伤筋动骨,同样是倾尽家产,女儿一入深宫,再难相见,想着从此攀龙附凤,甚至是成为至尊之人,却没想到到底是士农工商有别,区区商户之女又如何比的过累累战功的武将之女,和辅佐朝廷的文官之女,最后也是折损深宫而已。”
这些话中的结局说的范首富虎躯一震,他不能否认自己在财富的扩张下一次没有动过别的心思,但是前车之鉴全在于此,自己的心智敢说就比前朝的那些大商户强上分毫吗?
看着范首富陷入沉思,范夫人又说道:“这都是前朝大商人中的翘楚,还有一些在战乱起时,流民泛滥之际,被抢铺子杀了全家的更是不在少数。”
讲到这里,范夫人起身行礼,范首富见状赶紧拦住:“娘子这是为何,”范夫人抬头,“我观如今好比前朝,甚至乱象更为早现,天灾频繁,我们各地的粮铺已经是处在抉择的边缘,相公不是能做奸恶之人的本相,也没有济世救民揭竿而起的雄才,只怕尾大不掉,到时候恐怕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