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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这些都是文昭之前没想到的,白羽他到底也是勋贵家庭出身,又在燕州荒唐浪迹多年,却能会做这些农活,甚至家务活也是熟的很,还时常因为心疼自己抢着做屋内的活计。
白羽从来也是害怕文昭累着,让她心里熨帖得很。她见过的夫妻最多的就是范家父母和文绮姐姐姐夫的恩爱,之前和叶不明相恋之时也是心存幻想,但是没有想过如今和白羽在一起是这样的细水长流,温馨共甘同苦。
文昭只觉得这样的相处模式让自己比和叶不明在一起的时候变得心里有底,踏实,她珍惜甚至贪婪的享受着这一切。
夫妻俩人看着小小婴孩成长的健康活泼,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真正做到了父母的本分,同时也体会到了快乐,跟亲生的没什么两样。
而且卢逢秋之前曾经通过宗府的人把信传来,知道家里一切都好,小外甥的名字也知道了,文昭心里更是高兴的不得了。
然后等到给小丫头取名字的时候就借用了同一首词,给女儿取了大名。
“母亲,母亲。”女儿脏着两只小手从外面跑回来了,一脸的不怀好意,眼看着就要往文昭身上蹭,这小丫头跟着白羽在外面给菜地除草,弄得小手脏兮兮的,回来的第一件事却不是洗手,反而是进来找文昭,想要往她身上扑,用意昭然若揭。
“赵霄意,你今天敢把那对小脏手放到你母亲身上试试看?打你屁股啊!”没等文昭开口,跟在身后的白羽就喊出声,直接叫的孩子的大名,意在震慑,这小东西还敢对母亲使坏?
谁知道文昭和女儿默契的对视一笑,小丫头就直接转回身,把脏手蹭到白羽的身上,天知道他刚把外面弄脏的袍子脱下来,这里面干净的衣服上就多了几个黑乎乎的小爪子印记。
“哈哈,上当了吧,我怎么舍得弄脏母亲呢?”赵霄意狡黠一笑,她知道父亲疼爱母亲,所以装作要进来弄脏母亲的衣服,到时候父亲肯定会出声阻止,就不会提防她接下来真正要做的举动了,每日能够捉弄到父亲,是自己最快乐的事情。
“好啊,你个小顽皮,耍心思耍到父亲我的头上了。”白羽装作生气,索性蹲下身子想要把女儿抓住,却被赵霄意机敏的躲开,扭了身子,做了个鬼脸,跑了。
看着面前的父女二人玩做一团,丝毫不见除草后的疲惫,似乎是有用不完的精力,文昭笑着提醒:“都不想吃饭的吗?”
这话一出,一大一小同时停住动作回头到:“要吃饭!”,然后小丫头主动伸出手,白羽便牵上了,丝毫不见刚才的嫌隙,拽着孩子到外面的水盆清洗去了,动作语言高度的默契。
等到父女俩回来屋里,文昭正在端菜,白羽赶忙上前抢着端,赵霄意也是如此,生怕自己慢了一步,功劳都被父亲抢了去。
“嘿嘿,这回是我先端来的!”赵霄意很是开心,父女二人一向以能够帮助文昭为荣,现在这活计被女儿拦住了,白羽装作不服气的样子,左顾右盼几下,发现却再没什么可以拿的了,就气呼呼的说到:“等晚饭的时候,我必定会比你快些!”好像是谁干的活多,就赢了一般。
赵霄意又做了个鬼脸,“我才不会输给你呢!”逗得文昭笑得不行,“好了,赶紧吃饭吧,糖糖,这是你的筷子,夫君这是你的。”糖糖是赵霄意的小名,文昭当初给她起这个乳名,一个是因为孩子的本来姓氏毕竟是姓唐,另一个则是小丫头婴儿时期长得跟颗糯米糖一般,看起来就香甜可口。
一大一小接了筷子,照例争抢着感谢文昭:“多谢夫人!”“多谢母亲!”可惜,这回是白羽先说了出口,赵霄意含恨自己嘴慢,看着父亲得意的样子,狠狠的塞了几口饭,下次,下次自己一定要抢在父亲前面。
文昭对这父女俩的各种幼稚的举动实在是无可奈何,也就放任去了,一顿饭虽然没什么荤腥,可是三人却吃的津津有味,倒也满足。
吃完了饭,都收拾好了,哄了糖糖睡下,夫妇二人才松口气,摸着孩子耳边汗湿的头发,心中也是感慨万千,有了女儿后,这日子苦乐参半,时间过得飞快,原本以为这看守皇陵五年的时间会很长,可是眼下马上就到了要出去的日子。
文昭对之后是有期待的,毕竟自己的父母亲人都在外面,这些年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好不好,可是又有点不舍得在这里一家人宁静的生活,出去就要面对很多是非,不由得叹口气,白羽知道妻子心中所想,揽过她的身子,劝慰道:“不要担心,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没什么好怕的。”
先皇已去,燕王这个身份对现在的圣人和朝廷都没有什么作用了,兵败了自不必说,只要他白羽不上赶着和历史上的白家一起作死,带着文昭和孩子远离京城,等到时局稳定之后再回来,自然是能够和范家一家团聚。
文昭也知道是这样,但是这些年来的日子平静,让她有点恐惧外面的世界,可是又不能一直在这里呆着,“姐夫前几日来的信不也说了,岳父岳母等着我们呢。”
白羽提到了范家夫妇 ,这几年来,范家众人无一不期望和文昭的重聚,尤其是知道有了孩子后,这心情就更加急切了,想要看看未曾谋面的小孙女。
文昭点点头,心也稳当了下来,不几日出去后就能和家人重聚了,真好。
想到这里,开心大过忧愁,她被白羽揽过,深深的埋在对方的怀里,闻着对方身上的干爽气味,只觉得安心,然后夫妻二人睡了过去,一夜好梦。
这几年自从汴州城破之后,西北路叛军并没有沿线北上攻打京城,而是转道南下,与西南叛军汇合,自此,合兵一处,又经过苦战击垮了朝廷在江南的驻军。
现在在占据了整个江南后,已经是合兵重新北上了,皇帝和张相用尽了方法,也没有阻止朝廷失败的脚步,现在已经眼看是就要打到皇城根下来了。
皇帝这些年都来不及排挤张相,只能是全权倚重,被叛军和朝廷的大事压得身心疲惫,整个人都不好了,不仅身体脆弱,精神也恍惚起来,看着比先皇在位时期还要差劲许多。
这日,张相又在御书房里和皇帝商谈军政大事,“蜀王前几日殁了。”这话听的皇帝浑身一激灵,难得睁大了布满血丝的双目:“张相是说蜀王去了?”
张相点头,蜀王赵轩当年在京中逃离之时就是借由重病在身的理由让先皇放松了防守,才能够出逃成功的,虽然是顺利的躲过追兵回去了,可是毕竟落下了病根,这些年又一直在沙场征战,终于是积劳成疾去了。
“眼下起义军中,只剩下逆贼赵循是皇室血脉了,”因为蜀王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也嫁给了楚将军的儿子,除去带着面具隐藏身份的赵琛,明面上还真就只剩下赵循。
“赵循是逆贼!算什么皇室血脉!”皇帝生气的反驳,张相点头:“蜀王虽去,可是叛军犹在,只不过我们也许从这里能找到可趁之机啊!”
张相故意模糊概念,引起皇帝的注意力转移,战争的颓势已经不可避免,他之前做的第二手准备也要开始了,否则真等到叛军打到城下,自己这众矢之的肯定是跑不了的。
只不过他要跑,前面也得有人继续挡着才行,不把皇帝的积极性调动起来,自己又怎么呢能够顺利脱逃呢?而且,皇室私库还有那么多油水可捞,自己又怎能轻易放过呢?
果然,张相的话一说出口,皇帝就难得的来了精神,“相爷的意思是?”
张相笑笑,:“旱路我军势弱,可是水路绕行进攻敌军后方,从而迫使对方后退未必不是良策。”
“相爷有策快说!”皇帝现在已经是没了主心骨,现在他不知道除了张相还有谁可以依靠,这先皇传下来的基业不能毁在自己的手里,有一丝希望他也要抓住。
“是,老臣这就禀报。”张相笑着作揖道,然后开始慢慢将皇帝引入到自己的圈套中去。
下了朝,回到府内,张相听的管家禀报,说是兰台的卢大人已经在府内等候多时了。
“喔?”张相丝毫没有感到意外,自从先皇驾鹤归去之后,兰台卢逢秋那些个和宗府来往的私下的小动作没有能够瞒得住他的法眼,只不过也是人之常情,父母儿女之间的血缘哪里就能够说断就真的断了呢?
卢逢秋此人虽然是个纯臣,可也是个聪明的纯臣,没有搞读书人假清高的那一套,又不涉及什么党派之争,不像徐尚书那些迂腐之人,这些年早就被自己找了理由贬斥了,看着卢逢秋办事能够分得清轻重,也就留下了他,总不能全部都斩草除根让皇帝过度紧张坏了自己的大事不是。
何况卢逢秋对自己的心思也不单纯,虽然不聚群,可是年节奉礼一样不少,每次来往还颇为丰厚,自己的指令,他也是照做配合,张相也知道对方是有事等待求他,他也就心照不宣了。
看到管家能够主动为卢逢秋提及来访一事,张相漫不经心的举起茶杯,喝了口,“你小子收了人家不少的东西吧。”
这话一出,管家连忙陪笑,“老爷说的哪里话,这是没有的事,只是那卢大人确实是为人谦逊,又等了这么长的时间,小的是怕万一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别给老爷您耽误了。”
张相没有彻底戳破他的小心思,“让他进来吧。”管家听了,连忙退下去将卢逢秋带到堂上来。
“相爷安好。”卢逢秋进来后,就行了礼,管家也贴心的退到一边,张相笑笑,“卢大人,这是在本相的家宅,不用这般拘束。”
卢逢秋领了张相的好意,上前与其攀谈了几句,就直接说明了今天来的真实目的:“虽然小妹多年前受了那叛贼的蒙骗,可到底也是没有犯下什么错误,是受害人。后来也被先皇指了婚,与燕王育有一女,现在五年守孝期满,本应该放出来,可是现在圣人却一点意思也无,家里人实在是揪心,所以小人才来此叨扰大人。”
“范家爱女之心让人感动啊,本相爷理解,我也是有儿子的人,这父母爱子之心,也是一样的,可是最近朝廷里的事情你也清楚,圣人没有心思在这上面,从而忘记了这守孝的时间,也是情有可原,这也是江山社稷的关键时刻啊!”
张相带点虚伪的说着,卢逢秋知道他的意思,朝廷现在一应事情都是需要经过张相的决断,这圣人能不能想起来这件事,然后能不能同意这件事,一切都在张相的安排之中。
“我范家愿意绵薄之力襄助朝廷,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卢逢秋拿出了之前准备好的银票,递给了张相,张相接了过来,不用仔细看,就知道其中的分量,心想,范家行,能看明白局势,可是光这些还远远不够啊,这范家真正的用处可不只是这些银票。
“哎,”看着张相接过了银票还在叹息,卢逢秋困惑的追问:“相爷,可是还有什么难处?”
“你也知道叛军的攻势已经快打到京城了,现在旱路上想要阻拦是有点力不从心了,我和圣人商讨了唯有水路一途,或可扭转乾坤,但是朝廷的水师,有点不够用啊。”
张相说的言下之意就是想利用范家之前的水路商队做点什么事情,卢逢秋回到:“我岳家这些年来,经营决策失误频多,您是知道的,那早前的商船也都抵押了出去,现在实在是力不从心啊。”
卢逢秋心下开始思考,范家在明面上的各种生意已经收缩的差不多,水路商队更是只摆出来两艘,剩下的几艘都挂在别的商户名下,现在张相提出来,是想用这两艘商船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