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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身体泡在温泉中,身上的泥巴味才没那么重了。
“我再也不要和他说话了!”
“这种事吾知道了,而且,汝已经说了三十遍。”阿丰好脾气地应着我,挽着发坐在一旁,将脚放进温泉中说。
“可我就是好气啊!”
千年后打不过他也就算了,凭什么千年前我还拿他没办法?!
“汝似乎与他,高天原神明,意外地很投缘。”
温泉就在离村子不远的地方,在设下结界之后,就已经成了阿丰独有的洗浴之地了。
加上我一个也不多。
“那也是孽缘。”
“吾却觉得,汝很开心。”
“……是吗?”
“嗯。”
“……抱歉。”
“为什么道歉?”
“那个洞,没能帮上你。”
“「虚无」吗……”
氤氲的水雾中,我看不太清阿丰脸上的表情。
“嗯。”
“汝亲自见过,所以相信了吾等之话。可出云国从未有外人来过,从未有外人见过,世人皆以它不存在。那位高天原神明亦同吾说过,「没想到出云国真的存在,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出云国旧神」。这亦能说明,高天原神明于吾等之态度,不过是将信将疑。”
“……虽然你模仿得不像,但你可能是对的。如果是觉得你们重要,不可能只是让一个玩忽职守的神明过来接你。”
“虽说如此,吾却想要去一次。”
“……?”
“吾想去一次高天原。此事事关众生。「虚无」一事,定要告知高天原。出云国式微,神明之聚集,也唯有高天原。”
“……可你也知道,他们并不相信出云国旧神的存在,而且你说的这些话,他们不一定会相信。”
“可他们终究派遣神明过来接吾,他们之中,尚有愿意相信吾等之存在。吾往高天原去,只为让那边派下神使,与吾前来。如此种种,定能知道其中的危险之处。”
“……你怎么就知道,他们一定会管这种事?”我靠在石头上偏头看着阿丰问。
……这就是她的幼稚之处吗?连我都感叹起来,这样的盲目信任,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作为神明——”
“永远不要用你们出云国旧神的那些,去弄明白高天原的神明。有时候我真不懂……为什么你可以那么信任一些,连面都没见的神?”
如果高天原的神明能够信任,她去到高天原之后,为何人世间就再无人知道她?为什么没有被派去人世间赐福吗?为什么后来会和八岐大蛇一样坠入狭间?
“可汝为何对高天原存有如此大之偏见?”阿丰那双红眸透过水雾看到了我。
“我……拿不出证据,但他们确实不能信任。”我干巴巴地回了一句,“总之,他们并不值得信任。”
“汝所说,吾已知。事到如今,再无他法。吾已将神力大半散于这片土地,以求年年风调雨顺,又以剩下神力封印黑洞,已然所剩无几。吾知此非长久之计,故只可依托出云国旧神此身份罢了。此事吾已和旧神说明,他许诺明日会予吾答复。”
我从水中出来,便立刻穿上了阿丰带来的干净衣物:“有一件事,前几天我快好的时候就想问了。”
“……?”阿丰疑惑地望着我。
“你的神力,哪里去了?”
-
出云国旧神力量源自出云国,与那片土地息息相关。可自从出云国消逝,作为出云国旧神的她,力量也该在不断流逝。可许是作为与生命息息相关的神明,红发旧神也说过,这外界很少有什么能打败她了。
在我慢慢恢复后,我便在她身上很难再感觉到当初的那种亲和了。
我当然在想,是不是因为有什么事改变了她。懂了感情,她应该是更惹人亲近,可事实却相反。
后来我才发现,是她那与生俱来的神力。
那天在温泉边上,在我的逼问中,她总算告诉我了关于这件事。
这个村子,之所以能从当初那样贫瘠,变成现在的丰饶,都少不了年年的风调雨顺。
百年之初,她以神力散于土地,用以滋润。稻谷落下,生长抽叶,结穗挑种,再到来年开春,再次种下,期间时光流转,四季风雨无阻,却难逃「意外」。或是雨水过多,洪涝成灾。或是滴水不降,干旱难耐。储水修坝,一应俱全,虽如此,粮食于人,缺口不减。
后来,她便以神力滋养土地,这才有了年年丰收。
“既然是滋润,那这片土地,至少能予以回应才对吧?”
阿丰却摇了摇头:“百年前的那次对话,就已经是最后一次对话了。那之后,吾再没能与这片土地说过话。不过,汝不必担心。有出云国往日的诸位旧神在,吾之神力就算减弱,亦不影响。”
既然她这么说,我也没有再担心的余地了。如果要着急,怎么说也是那个红发家伙最着急。那天我们说到了很晚才回去,以至于第二天,我根本不愿意醒过来。
“咚——”
有什么在轻轻地敲着——
我艰难地睁开了眼,看到窗子那边已经亮了起来。我万分不情愿地离开被窝,随后拉开门——
“嗯?阿丰……?你……今天没有去看稻子吗?稻子不是你最关心的事吗?村子里的事情处理都处理完了?”我并没有完全睁开眼,只是嘴里说着这些话。
“稻子固然重要……可吾今日休息,方要敲门,汝便开了。汝与吾昨夜晚归……汝昨夜未睡好?”
“嗯……不知道。今日休息……啊……”我揉了揉眼,胡乱地应着她的话,后面才看到阿丰手上端着饭菜,袖子挽得高高,“旧神呢?”
“在吾体内休息,汝有事?”
“没有……关于你的事,他还没同意吗?”我说着,就又要钻回被窝。
“没有。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该吃饭了。”阿丰拉住了我。
我回头,对上阿丰那双坚定的红眸,深知自己不是她的对手,便叹了口气,去到庭院洗漱一番,再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高天原那位呢?”我回到自己房间后便问。
“他用完饭便说要出去走走。”
“真是悠闲……”我开始往嘴中塞饭,“所以呢?阿丰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阿丰端正地坐着,随后从腰间摸出一张纸:“今日要做之事如下:清扫房屋,准备午饭,丰收祭大小事务处理,准备晚饭。以上。”
我有些愣住:“这不是阿丰你的行程吗?没有要我做的事。”
“有。”阿丰温柔地微笑起来,“请汝协助吾清扫房屋,准备午饭,丰收祭事务处理以及准备晚饭。”
“……!为什么?这之前你都没要我做这些事啊。”
我是绝对不想再做这些事了。
“那是因为汝还在养伤,现在汝已大好。”
“不不不,正是因为是休息——所以说,为什么还要工作?”
阿丰的笑容慢慢收起来,好看的眉毛皱了皱——
不是吧?她真的在思考这种事?!
“唉……我知道了,我会来帮你。”
在我扒拉了几口饭后,我们便各自分工打扫起屋子——
在我“明明是神明,这种事为什么还要自己亲自动手?”的抱怨里,阿丰很满意地将最后一点灰尘从桌子角擦去。
好在午饭只有我们两个吃,所以在我极力的抗拒下,我得以简单地吃了点后,被阿丰放去午休。
在没有得到完整的午睡,我便又要跟着阿丰去村子里村长家,商量今年的丰收祭一事了。
丰收祭是每五年秋日丰收之时会有的祭典,祭典之上,本该要为神明献上神乐舞和各种美食,可阿丰本神就在这里,所以无论是神乐舞还是美食,最后献给的是这片土地,而非神明。
说实话,她如此可亲近,反而失了作为神明的威严。
八岐大蛇比我更早好起来,所以我得以从他那里知道了更多事。比如,旧神甚至为她安排了一位劝谏之人,望在阿丰犯错之时,能予以规劝。
“据说这事已经有七十来年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带着不可思议却又残忍的笑意。
“阿丰,我听高天原那位说,旧神给你安排了一个劝谏之人。”
“确有此事。”
“不会觉得奇怪吗?明明你就是神啊。”
“神亦有犯错之时,旁有劝谏者,是好事。”
“……”
“汝若想见她,今日便能见到。吾便是为这事,才让汝一并过来。”
“……什么事?”
阿丰正要说,我们却已经走到了村长家了。
“是神明大人来了!”村长家门口有小孩一看见阿丰,便大声叫起来,然后立刻围了过来,“快点请进去!”
我自觉地退到了一旁,阿丰看向我——
“我就在这里等你好了,村子里的事我也不熟悉。”
阿丰还要说什么,但已经被孩子们请进门了。
我也总算有了点时间松口气,慢慢地,靠着树的我思绪飘远了。等再次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被一群孩子看着。
他们好奇地看着,随后我发现自己并不是靠在树上了,而是枕着一个柔软的东西,阿丰的手,就放在我的侧脸旁。
自己是……枕在阿丰腿上了吧?
“神明姐姐,阿紫姐姐她醒了。”其中一个小孩开口说。
“那汝等也该回家了。”
“好~”
孩子们乖乖地听话离开了,我却还没有要起来的意思。一旦在阿丰身边,总是会不自觉地放松下来。明明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做……
“……没有别的事要做了吗?”沉默了有一会,我才开口问。
“有。吾刚刚想起了百年前,汝问吾的事。”
“什么事?”我抬起下巴,能在这暮色下看到她的轮廓。
“那时,汝问吾之目的。”
“是有这么回事。”我又不禁说道。
“在汝沉眠之时,旧神已与吾言明,只要吾能再回此地,去一趟高天原,也无妨。”
“这不是挺好吗?”
“嗯。”
“……但你看上去不是很开心。”
“吾回想起了刚离开出云国之时,吾那时还不知何谓悲伤,离开之时也不曾有留念。百年间学会感情一事,令吾时常梦回出云国。”
“……出云国,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
“是风物万千之地。雪落群山,繁花遍野。夜星寥落,日耀天穹。风吹稻香,归人无忧。”
“……”
“神宫于山上,赐福之时为隆冬。从山而下,途径人间各种,赐福医治,降雨同庆,只是寻常。如此游历至出云国之神泣之地,于第三年隆冬返神宫,赐福种种,亦是如此。”
“为什么是隆冬?”
“隆冬为一年最寒,亦是人间最难熬之时。吾学习神明之事,不过二百年,至出云国消逝,已过五百年。出云国之境,虽几近踏遍,却无识路之空隙,亦不得赏看万物之闲情。”
“其他时间呢?总有不是去赐福的时候吧?”
“余下时间,吾便在精进神力。故此,出云国消逝之时,吾连神泣之地都走不出去。”
“……难道不该是你本身就分不清方向吗?”
“……出云国消逝之前二百年,吾便少有亲身去赐福,吾在那时一直在神宫中遏制「虚无」,不识神泣之地,亦是可以理解。”
“所以说这么多,你只是思乡罢了。”
“这里,与出云国很像。”
“……”
“可出云国,早已消逝,吾不想将此处当作出云国。”
“……”
“出云国之土地,从未受过如此伤痛,便是其消逝那日,亦安静平和。此处土地伤痕累累,其子民之悲鸣,非出云国能见——”
我伸出手,打断了她的话:“讲重要的事。”
“出云国在消逝之前,从未受过灾厄,吾以为,若消逝之前,确有灾厄之至,吾若无法阻止,出云国子民亦只能坐等死亡。此处出云国,非吾之故乡,吾之庇佑亦不可免其灾厄。若是此处之人,能有抵御灾厄之力,定会比吾庇佑更为顽强。”
“所以,你要怎么做?”
“神力散于土地一事,汝早已知晓。这亦是旧神肯许,早年吾便想为出云国子民做些什么,故那时吾便开始钻研能予以凡人抵抗灾厄之术。”
阿丰说这话时顿了一下,我也不由得跟着坐了起来——
“阴阳术?”
“……?”
“没什么……不是叫这个吗?”
“吾并没有想好叫什么,不过,这个名字很好。吾想过,他们无法使用神力,用神力滋养土地,让这里的子民早已可用另一种力量。不止这一代之人可用,其后代,无穷代,亦可用。丰收祭在十五日之后,那时,吾便告知他们,该如何使用。”
灵力么……?
“——你这样做……”
神明愣了一下,却马上接下了我的话:“汝又想问目的吗?这便是吾之目的。存续固然重要,可在这里的百年,吾明白了比存续还要珍贵之物。那是吾在离开出云国尚不曾明白的。”
“珍贵之物……?”
神明站了起来,落日余晖照在她的身上,以及她身后的一片金色稻田:“这百年来,吾在出云国未曾体会过感情,是这里的人教会了吾感情,吾想要感谢他们。”
逆着光,我能看到神明将手放在胸口之上,有微风吹过。
“每当这样想,每当看到看到他们笑着,吾之内心便会跟着开心,内心不断涌现出温暖,那究竟该叫什么——叫什么呢……”
该叫什么……?
从那个时候,就这么迟钝吗……
明明已经感觉到了,自己却不知道……
她将对曾经出云国纯粹的爱,全部倾注在这片被诅咒的土地上了。将那出自本能的爱,完完全全地献给了这片土地,献给了这片土地上的子民。
“丰收祭之后,吾便要去高天原。汝是否愿意在那时,替吾守护这里?这里的子民尚未成长,还需吾之庇佑。待某日,出云国,一定会成为庇佑他人之处,出云国之子民,定能成为守护他人之人。如此,吾才不愧于神明之名。汝可愿一直与吾,一同等到那日?”
神明在笑,这是她描绘的明日,这是她描绘的将来。她期待着我的回应,但是……
但是,我比她更清楚,她无法拥有那样的未来。我在这里能改变多少,又能待到何时,这些我都不知道。正是因为如此,我又怎么敢确定,我之前所做的,必然会改变过去?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更不想为她增加那虚假的希望。
“才不要。”
“——”
“我才不要跟你待在这里。外面还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我要尽可能地去看看。”
“这样……”阿丰慢慢地放下了手。
“但是……”
“……”
“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你还没有迷失,你还记得现在你说的所有,当然了,全部是基于你还记得这些,你还怀有现在的心情,那尽可能地呼唤吧。虽然不一定能听到,不一定能赶过来——”
毕竟……
「你」与我就是同一存在。
如果连自己都无法拯救自己的话,又有谁会来呢?
“谢谢……”
“……但是我也只是随便说说,你没必要当真。还有,快松开我。”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
“吾知道汝是认真的。”
“——真是的,这种事本来和我也没关系吧?回去做饭吃了。”
“不,吾还要去神社。”
“今天的行程还没完吗?!”
-
我们去的神社,就在禁地外那个鸟居的西边,我们走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神社,据说那位劝谏者是从小就被选作巫女的孩子,现在也是这个神社里的大巫女。
在一位巫女奉上了茶水和茶点后,我便只顾喝茶吃茶点了。
然而,我们等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我在来这里之前看到的那个老人,而且好巧不巧,在我看向她时,我一口茶水吐在了她的绯袴上。
我眼前的这个人,和千年后的那个老人一模一样。无论是面容,还是声音,又或是那虔诚无比的姿态,她们就是同一个人。
可是,哪有千年不死的人啊……
一旁的巫女也是面露难色:“阿初大人……”
名为阿初的老人摆了摆手,坐在了矮桌对面:“无妨。神明大人来,还是为了神乐舞一事吗?”
“是的……这孩子……”阿丰看向我的时候,声音有点干涩,但很快便又正经起来,“吾想让这孩子来跳。”
“神明大人,我已经和您解释过了,既然神乐舞不是为您而跳,那您也没有指定何人的资格。”
“阿初,吾只希望——”
“神明大人,丰收祭虽为出云国之放纵之日,可作为神明的您,却不能任性。”老人闭着眼睛,面容平静。
“……吾在丰收祭后便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若是将其作为饯别之礼,阿初,汝可愿意送给吾?”阿丰依然不想放弃。
阿丰之前在村长门口,想说的不会是这个吧?
这神社大殿沉默下来。还真是让我不安啊。可能是太接近黑洞的缘故,又或许只是我多心。
巫女阿初缓缓睁开了眼,随后便朝阿丰跪拜了,也不再多说什么。阿丰看到这样,只好起身了,临近出神社时,还往里面看了一眼。
我走在阿丰前面,刚要下台阶,却被一位巫女叫住了。阿丰有些喜出望外,立刻推着我跟着巫女进去,说是自己会在外面等我。
看她这么坚持,我只好跟着那位巫女进去了。
此时的大巫女阿初依然坐在最开始的地方,屋内的灯火并没有点上,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进来。
“我见过你。”阿初开口说,“你在我小时候,就进去了那个洞里。那个洞,很久很久之前就存在了——”gonЪoΓg
她是……?
很快,我就想到了她是谁。那个时候,她不过才一岁左右,那如同幼狼般的眼神,倒是和她现在一脸虔诚温吞完全不同。
“是你……如果你想讲些这个村子的历史,我想阿丰知道的比你多。”我实在对她没什么好感。
“她不知道。”巫女阿初站了起来,绯袴上的茶水渍早已不见,“她不过是神明履行了神明之责,做了她该做的事,不值得褒奖,而这个村子的事,她不知道。”
“不过是作为神明保护了?你一个人类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
“有何不敢?”巫女阿初脸上依旧带着虔诚,“这里的人,也从很早很早开始,就和那个洞为伴,在它的污秽中生活着,即便是互相蚕食同类,也要活下去。能够作为神明,来救下我们这些人,是我们给神明的荣光。”
“……我没空听你在这里说些这个。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走了。”
“来做个交换吧。”阿初终于看向了我,“我这里,一定有你想知道的事。”
“你怎么知道我想知道什么?”
“怎么样?”
“你想知道什么?”
眼前的这个人,怎么说都应该有百来岁,可看上去,却只有七十来岁的模样,也难怪我一开始没有想到她会是曾经的那个小女孩?
“那个洞里究竟有什么?”
洞里究竟有什么……
当年知道这件事的村民不多,又因为我和八岐大蛇是在村子口再次出现的,所以现在大多数村民都以为,我和八岐大蛇,是从外面来的。
近些年这个村子繁荣起来,村子规模也扩大到了周边,倒真有点出云国的意思了。只是,百年来也一直没有人敢出去村子罢了。旧神说,有几个迷路的人,一开始还想要回去,但看到了出云国如此丰饶,就又愿意待在这个村子。
村子人变多了,神社也在村子的边界上立了好几个,但我现在在的这个,却是村子里最大的。
“无可奉告。”
毕竟是答应过了阿丰。
“很久以前,这个村子是有神明的。我们家很早以前,就是为培养巫女而存在的家族。”
我转身,要打开门就走——
“这个村子有罪。”
罪……
说起来,我来之前……
千年后的巫女阿初,也是提到了罪。只是,我现在还不清楚,那所谓的罪究竟是指什么。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请,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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