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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咚咚…
自太阳刚露出一角起,宫中的那口大钟便响个不停。
今天就是举行登基大典的日子。
李承乾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爬了起来。
沐浴洗漱,光是这一套流程,就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
以前在宫里的时候,也没听说洗澡要洗四遍的。
一泡,二洗,三药浴,四熏香…
在水里差点没泡秃噜皮咯。
李承乾被弄的心有余悸。
不过虽说麻烦了点,但倒也真的是有用。
他现在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味。
这味道很自然,很淡薄,身边的人都是一脸陶醉之色。
姜熙月也不例外,她一边正着玉带,一边攒动着鼻子。
李承乾顿觉好笑,他自己倒是闻不出什么味来。
“行了,再勒我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姜熙月猛然回过神,连忙松了松玉带,而后又是一脸呆愕之色。
挺拔的身材,一袭黄袍加身,胸前还有一五爪金龙,左右下摆,自下而上,还纹有日月山河。
这身天子行头,尽显贵气之余,又将李承乾衬托的很是伟岸。
姜熙月看傻了眼,李承乾的手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她竟连眼睛都未眨一下,就如丢了魂一般。
“陛下,差不多到时辰了。”
朴二郎黑眼圈极重,一看就是昨晚彻夜未眠,不过他的精神头倒是十足,甚至看起来还很是亢奋。
他头上戴着幞头,身上穿着一圆领黑袍,左右袖口处还纹有一蟒。
这身行头,只有内侍监才能穿。
内侍监又名总管太监,主要掌管司宫台。
而司宫台的前身,便是内侍省,专门负责管理宫中事物。
也就是说,宫里的一众太监宫女,现在都归朴二郎管。
这权力可不小,以前总管太监在宫里,那都被称为内相。
拥有的这一切,都是李承乾赐予的。
朴二郎很感激,他已经暗自发誓,自今天起,以后他活着的意义,就是伺候皇帝。
将皇帝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将皇帝伺候的快快乐乐的,这就是往后余生他为之奋斗的目标!
朴二郎红着眼,强忍着泪水,低下头,将手中的托盘高高举起。
李承乾拿起冕旒,端详几息后,戴在了头上。
天子十二冕,很有分量,比储君九旒,重了许多。
前后二十四玉串轻微作响,呆愣的姜熙月这才又回过了神,随即亲手给李承乾系起了冠带。
身穿衮服,头戴冕冠,腰系玉带,脚踩牛皮靴…
李承乾照了照镜子。
镜子里的那个人英姿勃发,但却看着又很是遥远。
“辰时正刻到。”
报时官的一声高吼,宫里的钟声随即更加的响亮。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随即转过了身。
同一时刻,殿内包括姜熙月在内的所有人,全都同步跪地叩首,朴二郎则弯着腰闪到皇帝身旁,搀扶起了胳膊。
李承乾扫视一圈,随即往殿外走去。
立政殿外,排了长长的一大队人。
最前方打头的禁军,高高举着各种旗帜。
其中举的最高,最为显眼的一面旗,则是独属于天子的龙旂。
此旗通体赤黄,左右上下绣有金线,所有金线汇聚中间,圈出了一空白圆圈,两条金龙交互在这圈内。
旗杆顶端还挂有一铜铃,此刻正微微左右摇摆,发出的声音清脆悦耳。
禁军的后面便是御前司的侍卫,他们手中持着各种天子仪仗。
侍卫之后,就是一队抬着龙辇的太监,这些太监,皆是身强力壮之辈,在他们之后,则是近卫团的士卒。
前前后后起码有千人,李承乾向他们走去。
衮服很大气,但却不利于行走,他的步伐很缓慢,等到快要到龙辇跟前的时候,所有人纷纷单膝跪下,高喝道:“恭迎陛下!”
李承乾沉默无言,直到在朴二郎的搀扶下,坐上龙辇之后,才开口道:“平身。”
他的声音很小,估计也就抬龙辇的这些太监能听得到。
这时候,就需要朴二郎出马了,只见他气沉丹田,扯着嗓子高吼道:“陛下口谕,免礼平身。”
独特的公鸭嗓,让他的声音很是尖锐,很有穿透力。
所有人缓缓起身,朴二郎随即又深吸一口气,大声道:“起驾!”
最前方一身甲胄的尉迟敬德翻身上马,随即队伍开始缓缓动了起来。
……
太极宫外的广场上,左侧站着文武百官,右侧则布满了各种仪仗。
最中间的御道上铺着红毯,左右两侧还站着手持长矛的士卒,
而在御阶的下方,摆着一人高的九鼎香炉。
所有人都在耐心的等着。
今日过后,大唐就要翻开一个新篇章,他们这些人,也要迎来一个新命运。
有人对此感到不安,比如和李承乾有过节的长孙顺德…
有人对此感到兴奋,比如一直支持李承乾的王硅…
不论是不安的还是兴奋的,都是少数,大部分人都是一脸惆怅。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后,隐隐约约响起了清脆的声音。
胡思乱想的众人打起了精神,苏宁捏紧了手中的圣旨。
他两眼通红,看起来很是憋屈…
苏宁心里窝了一团火!
这天下,是李世民打下来的,这位置,也是他赌上一切抢来的…
结果现在,人家不仅光明正大的假传圣旨,还要让他亲自宣读。
这简直是在肆无忌惮的践踏李世民的尊严。
这等行为,简直是将李世民当成了个屁。
苏宁很愤怒。
他红着眼,扫视着四周这些人模狗样的王八蛋,那等眼神,像是要将所有人扒皮抽筋一般。
身旁的房玄龄暗叹一口气,轻声提醒道:“苏公公,万万不可起其他的心思,你要为陛下多多考量。”
苏宁猛的撇过头,死死盯着房玄龄,一副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的样子。
“原来房大人还知道陛下,某以为以房大人如今的权势,早已将陛下忘了个一干二净呢?”
“记得就好啊。”说着,苏宁突然淡笑道:“房相现在是当朝第一人,以后陛下说不定还要多多仰仗房相呢……”
被一番讽刺挖苦,房玄龄无奈的低下了头。
苏宁冷哼一声,正愈在说两句的时候,朴二郎的声音在太和门外响起:“圣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