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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爱情骗子周向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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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凉是被哈哈怼醒的。

    凌晨五点, 哈哈蹬着小蹄子, 叼着狗碗在吴凉身上一顿狂风暴雨般地踩,见吴凉动了动, 立刻从狂野哈变成乖巧哈,竖着耳朵趴在地上, 等吴凉给他倒狗粮。

    吴凉坐起身, 吸了一口凉气,脖子像要断了一样疼,他反射性地抬手,想揉揉后颈, 却发现手里握着一只录音笔,他握的久了,上面沾着一层黏腻的汗。

    事实上, 吴凉浑身都是汗,照以往,他起床第一件事情必然是洗澡, 但是他什么也顾不得了,深吸一口气, 按下了录音笔的播放键。

    哈哈听见周向晚的声音,叼着狗碗蹿上了床,脑袋搭在吴凉大腿上, 竖起耳朵听周向晚的声音。

    “吴凉……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吗?”

    吴凉:“……”

    晚豆公主又抽抽搭搭地抹了几下眼泪,此后是一段长达一分多钟的沉默, 给吴凉留足了天马行空的想象空间,吴凉捏着录音笔,苦中作乐地想,别哭了,现在哪怕你是外星人我都认了。

    但吴凉万万没想到周向晚下一句话是:“其实,我今年35岁了……”

    吴凉:“!!!”

    吴凉第一反应是周向晚伪造了身份证,又想想不对,张章樟去教周向晚数学的时候,他肯定才8岁而已。

    不科学,这其中必有蹊跷。

    “就像你给我唱得那首歌……其实,我是穿越时空过来的。”

    吴凉:“……”这个走向有点不太对劲。

    接下来,周向晚事无巨细地和吴凉说起了他前世的经历,语序颠三倒四的,语气充满了江湖骗子的玄幻色彩,噼里啪啦说了有大半个小时,才说到他被车撞死的事。

    吴凉虽然鬼片看得多,但到底还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世界观摇摇欲坠,几乎要垮掉。他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从周向晚的角度来看,是完全合理的。

    周向晚割了阑尾之后,不说性情大变,但性子确实比之前要成熟了很多。

    周向晚坚持他会在除夕那天死亡,不是因为他做了噩梦,而是他见证了自己的死亡,亲手举办了他的葬礼。

    周向晚的枪法和他偶尔露出的杀伐之气,并不是那个25岁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会有的。

    周向晚在去红海的时候,说的是十年没见他姐姐了。

    细节像细小的溪流,逐渐在吴凉脑子里汇聚为信息的海洋,吴凉听得恍恍惚惚,怀疑人生,周向晚的声音再次响起,将他拉回了现实。

    “我……吴凉……我害怕……失去你,”周向晚的哽咽的声音透过扬声器,有了接近失真的飘忽感,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我以前一直觉得血债血还这个成语很没道理,非常野蛮,但我现在发现,这个成语是对的。我逃避了很久,但有些事我必须要去面对。我不想拖累你。”

    “对不起,我是一个爱情骗子。”之后又是长久的沉默,吴凉盯着进度条,一直等到最后七秒,“对不起,虽然……上辈子的你……永远也听不见了。”

    周向晚的声音戛然而止,就像他再也说不下去,匆匆按下了停止键。

    吴凉坐在床上,捏着录音笔,手背青筋直冒,关于周向晚为什么会怕车这件事,他有很多假设,但他万万想不到,真相会这么离谱。

    吴凉内心充满了疑惑和愤怒,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周向晚已经35岁,做事情还和三岁半一样!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吴凉微微低下头,和一脸懵懂的哈哈对视,一种漂亮老婆半夜离家出走,老实巴交的单身父亲和智障儿子相依为命的凄凉感立马涌了上来。

    吴凉不怕死,他只怕在没有周向晚的余生孤独地活。

    他伤心到了极点,甚至有些恨起周向晚来。

    周向晚从来没有考虑过他的想法,就像一个独裁任性,嚣张肆意的皇帝,不管他愿不愿意,强硬地闯入他的生活,给了他一个家又残忍地收回,打着保护他的旗号,却肆意伤害他,抛弃他。

    签完合同也不作数,他就没见过这王八蛋干过人事!

    吴凉含着眼泪,揉了揉脖子,一股勃/发的怒意冲上脑门,就在这时,吴凉手机响了——是钱盟。

    吴凉刚一接通,就听见钱盟暴跳如雷的声音:“你管管你男人!我是管不起了!以后他爱咋地咋地!爸爸我不干了!”

    吴凉:“怎么了……”

    钱盟:“绝交了!这倒霉催的祖宗!绝交!”

    原来,一个小时前,钱盟和周向晚吵了一架。

    钱盟出于周向晚的安全考虑,坚持让他回俄国接受别雷夫的保护,周向晚偏不,他就要去和盛雪正面刚,钱盟很无奈,像之前的无数次那样,钱盟提出要和周向晚一起去。

    “钱盟,我的事不用你管。”周向晚冷淡地说,“你也管不了。”

    钱盟:“哎,您也忒不够意思,我可是您保镖,这么多年管下来,不也管得好好的?”

    “我没拿你当我保镖,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周向晚认真地说。

    钱盟那时听了,瞪着大眼睛非常感动,没想到周向晚又道:“要是靠你保护我,我早死八百回了。”

    钱盟有些尴尬,半开玩笑道:“瞧您这话说的,我好歹也是搏击冠军,打也是很能打的。”

    周向晚既然决定了坦白,就把所有的秘密一次性倒了出来,老老实实道:“你的冠军,是我买的。”

    钱盟:“……”

    周向晚用交代后事的口吻道:“你不年轻了,钱盟,搏击对你来说负担太重,你玩玩还好,以后最好不要参加。”

    钱盟感觉自己从身体和灵魂都被周向晚糟践了一遍,当场就炸了:“你他妈,你他妈再说一遍,老子打了假拳?!不,老子被假拳了?!卧槽,周向晚,你他妈有什么毛病?!!!!”

    周向晚不想让钱盟掺合他的破事,说出的话越来越气人:“也不算是,严格来说,比赛就是我办的,你赢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钱盟怒发冲冠:“周向晚!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一定要赢!你以为钱能解决任何事情吗?!我简直受不了你,我整个人都被你的脏钱弄脏了!!!”

    周向晚道:“这种脏法,你不喜欢?”

    钱盟土拨鼠式怒吼:“啊!!!!!您自个儿听听,您他妈的这从嘴里吐出来的是人话吗?!绝交!!!没跑了,绝交!!!”

    钱盟摔门而去,在家门口抽了三根烟后依然生气,又折返,决定回去把周向晚给揍上一顿。

    然而,钱盟没有找到周向晚,也联系不到伏特加他们,才会给吴凉打了这个电话。

    钱盟:“那货在不在你旁边?让他出来,我要和他打一架!”

    吴凉丝毫没被钱盟热火朝天的战斗热情感染,他浑身发冷,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来:“周向晚……在刻意和你断绝关系……他也不要我了……”

    钱盟:“???”

    钱盟听了周向晚的录音后,像猿人一般挠了挠头,艹了一声,和满脸沧桑的吴凉对视片刻,道:“他到底要干嘛?他为什么这么急着要找盛雪?”

    钱盟说的没错。以周向晚的家世,他只要随便找个亲戚帮忙,解决盛雪只会是时间问题,但是他不愿。

    钱盟说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骤然变得很难看。钱盟和周向晚十年兄弟,几乎是熟到周向晚还没脱裤子,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比起才和周向晚处了大半年的吴凉,他对周向晚的心理能有更深层的把握。

    钱盟:“他重新活了一次,可能心里一直没着没落的,总觉得自己是个救世主之类的倒霉玩意儿。你没死,我也没瞎,他觉得他任务完成了。”

    吴凉喃喃道:“……完成了之后呢?”

    钱盟没说话,吴凉也没有继续追问,他们心里都有了一个共同的答案。

    周向晚想死。

    吴凉心想,周向晚总说自己是全世界可爱排行榜第一名,或许,他内心深处,其实很讨厌自己。他讨厌自己的基因,讨厌混乱的家世,讨厌阴差阳错的命运。

    可是,吴凉明白得太迟了。

    钱盟搓了搓脸,束手无策道:“现在怎么办?”

    吴凉的心绪在经历火冒三丈,三观破裂,精神崩溃之后,前所未有的冷静,道:“我要在周向晚之前找到盛雪。”

    此时,周向晚和萧锦河正在西南雨林。

    夕阳西下,林中细小的河流像几条细细的黄金蛇在地面拖曳,周向晚一身墨绿的冲锋衣,扎着高高的马尾,左手握着一根黑色的登山杖。他的步子很稳,白金色的发尾悬在空中,几乎没有摆动的幅度。

    “萧锦河,”周向晚忽然站住,举起登山杖,戳了戳萧锦河肩膀,“我饿了。”

    萧锦河:“……”

    萧锦河万万没想到,周向晚和他手底下的团队是分头行动的,而他竟然谁也不带,只绑了他一个人。

    这就意味着,只有他一个人伺候这位大少爷。萧锦河以前与周向晚和周向清出去野营过,他不得不照顾什么也不会,还到处乱跑的周向晚,可以说是不堪回首的记忆了。

    萧锦河维持着他变态不失礼貌的微笑:“周向晚,你几个意思?”

    周向晚老神在在道:“我要土豆泥,酸奶冷汤,十八个没葱的饺子。”

    萧锦河被气得笑容越发变态:“……好。”

    周向晚平淡举枪,道:“你要敢对着我的晚饭打飞机,我就把你唧唧打掉。”

    萧锦河:“……”

    萧锦河忍辱负重,在河边给大爷煮饭,周向晚找了块平坦干燥的地方,撑起折叠宝宝蚊帐,人高马大地缩在白色的纱帐里挠痒痒——周向晚特别容易招惹动物和昆虫,哪怕他裹得严严实实,手背和脖子上还是被蚊子咬了四个奇痒无比的包!

    萧锦河总觉得周向晚是一个可怕的对手,难以捉摸,高深莫测,根本无法预测出他下一步要做什么,比如,现在萧锦河就想不明白周向晚在干嘛。

    现在是吃晚饭,抠蚊子包的时候吗?!

    萧锦河道:“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来送死吗?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淡定?”

    周向晚奇怪地看了萧锦河一眼,道:“你不希望我死吗?”

    萧锦河这么配合周向晚,自然还是snow的命令。snow的复仇计划,极具仪式感。3月12号,柬埔寨之约,萧锦河的任务,就是确保周向晚一个人来赴约。沉默片刻,道:“我希望snow开心。”

    周向晚道:“她……只有在周鉴林面前一个个弄死周家人才会开心。不过,谁死还不一定。”

    snow的来历不好查,盛雪没到柬埔寨之前的履历却是一清二楚的。盛雪在周向清的葬礼上捅了周向晚一刀后,被周鉴林送进了云南某精神病医院严加看管,她放火烧院,越境潜逃,被人拐去当小老婆,要不是刻骨的恨意,她走不到今天。她恨透了周鉴林,而周鉴林重子嗣,重事业到变态的程度,没有什么比当着一个人的面毁掉他最重视的东西,彻底摧毁他的意志更令人爽快的了。

    萧锦河舔了舔嘴唇,轻声道:“是了。她是我的复仇女神,她要做什么,我都会愿意陪她。”

    “我日……”

    周向晚如遭雷劈,他一直以为萧锦河暗恋的是周向清,但万万没想到,变态的品味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看他那模样,几乎就是盛雪脚下的一条贱狗,疯狗。

    周向晚无法理解萧锦河扭曲的审美,一边挠着痒痒,一边不可抑制地想念起吴凉来。

    吴凉会给他挠痒痒。

    那还是周向晚刚和吴凉签恋爱合同不久,周向晚被蚊子咬了三个包,他一手挠一个,剩下一个留给吴凉。

    吴凉正在开视频会议,穿着端正的黑色西装坐在厚重的皮椅上,一脸严肃正经地和他们分析最近的经济局势,但他们不知道,在不为人知的桌子底下,吴凉的右手正贴在周向晚大腿上,给周向晚……抠蚊子包。

    周向晚学着吴凉的样子,认真地给手背上红红的蚊子包掐了一个十字,但总觉得没有吴凉掐得对称,掐得舒服。

    吴凉的手凉凉的,指甲干净整齐,他的手好像有魔力,掐完蚊子包,就不会痒了。

    周向晚克制自己不去想,但没想到思念这种情绪是这么没道理,像浮在水面葫芦瓢,越按浮得越高。他鼻子发酸,眼眶微红,直直地望着夕阳最后一缕光线隐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