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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说书人拿出三尺镇堂木,是街头摆摊撂地,张口便是:“各位亲朋好友,在下借宝地讨口饭吃,这今日就讲个故事,说一说豫让刺杀赵襄子的故事!”
“书说昔年三家分晋,晋国六卿贵族只剩下智、赵、韩、魏四家,其中这智氏智伯和赵氏赵襄子是生死之仇,乃是不共戴天的冤家。”
“说这晋阳之战,赵襄子灭智伯后,把智伯的脑袋扒拉下来,涂上漆。这面上点漆,那边挂点色,干什么啊?!这是做成饮具!”
“这时候啊,这赵襄子刚刚打赢了晋阳之战,正是春风得意至极,好似那得美娇娘相拥入眠的拙夫也似。”
“可惜啊,这赵襄子还没来的及好好享受生活,放松放松的时候,他就劫数临头,要遭了难了!”
“这是因为什么呢?乃是因为一个刺客,这个刺客可不是一般人,他叫做豫让。这豫让最初是范氏家臣,后又给中行氏做家臣,都默默无闻。可见是多不受重用!”
“直到豫让做了智伯的家臣以后才受到重用,而且智伯很尊重他,主臣关系密切,这叫什么啊?这叫知遇之恩。”
“这么大的恩情还没报答了,你赵襄子就把人家智伯的脑袋给扒拉下来了,能干嘛?!必不能!”
“此仇不报非君子!豫让明显就是个君子,于是乎,豫让心里一直憋着股火,就要把这赵襄子掐吧死!”
“说这时候,赵襄子打赢了仗,要犒劳犒劳自己,搞点建筑工程,首先就给自己家厕所儿修修。”
“但是这么大的人物能自己修厕所儿吗?不能,他遣人叫了些判刑服役的罪犯过来。干什么呢?还是修厕所儿。”
“豫让听闻此事,感觉报仇雪恨的机会来了!他倒是不会修厕所儿,但是可以学!”
“说着就干,豫让乃是改名换姓,伪装成判刑服役的罪犯,来到赵襄子宫中,去装修厕所儿!”
“豫让这般刺客为了报仇,也不拘泥于凡俗手段,他暗藏匕首,就等着赵襄子上厕所儿!”
“以豫让这般手段,只要你进了厕所儿,然后就归我摆弄了!”
“不管是一刀捅进心窝子,还是一刀抹了脖子,再者说一刀割了命根子,把一刀捅进皮燕子,给这赵襄子开开眼,整个开膛破肚,都是不在话下!”
“只是这赵襄子上厕所儿的时候,出问题了!这一下可坏菜喽!史书上记载乃是‘襄子如厕心动,索之,获豫让’”
“这是个啥意思呢?就是说原来这赵襄子蹲茅房的时候,突然内心一阵悸动,咱也不知道是干啥了,反正这心里是吓一哆嗦。于是,就派人把修厕所儿的抓起来了!”
“赵襄子讲话了,奶奶滴,指定是有刁民要害我性命,不让我好好上厕所儿,我这皮燕子可灵敏着呢,它可感觉着有什么要给它开开眼!”
“这家伙,把这修厕所儿的人给逮起来了,赵襄子的手下就琢磨着,把豫让给杀了,让他当场去世,下辈子注点意别再落我手里头!”
“赵襄子这人多充大显能啊,他说了,智瑶已经没有后人了,豫让却肯为智瑶来复仇,真义士也!这般好汉啊,我以后绕着他走吧!我怕这皮燕子受罪!”
“这豫让放回去之后,他呢也没有放弃,没丢了给人开开眼的心思,精心筹备了又一次刺杀。这次他使出易容术,对自己下手那叫一个狠啊!漆身为癞,吞炭为哑!”
“怎么个意思呢,就是拿漆料弄烂自己的肌肤,吞下烧红的炭把嗓子整哑了。咱们都知道这炭多烫了,手摸着都起泡呢,更何况是吃肚子里了。”
“这下他同床共枕的婆娘也认不出他来,他装成乞丐猫在赵襄子必经的桥下面,准备等赵襄子路过的时候,一刀捅在马的皮燕子上,叫马死喽。”
“说错了,是捅在赵襄子身上,掐吧死赵襄子。”
“这马讲话了,主人快跑啊!奶奶滴,指定是有刁民要害我性命,我这皮燕子可灵敏着呢,它可感觉着有什么要给它开开眼!”
“车夫拉着马不让这警觉的马跑了,赵襄子叫人搜索,豫让大刺客二进宫,又让人抓起来了!”
“豫让一琢磨,可一可二不可三,这次没成功,下次也成功不了,这怕不是报仇无望了!”
“于是,豫让跟赵襄子开口了,让我拿刀捅你皮燕子吧,说错了,我知道自己报仇无望,你这衣裳脱下来,让我扎上三剑,意思意思。这样我死了也能和智伯说,我报了恩情了!”
“赵襄子点点头把衣裳一脱,你不扎我皮燕子就行,豫让拿剑扎了长袍三剑,拔剑自刎了。”
“正常这故事搁到别人那里,也就算是了结了,但是咱们这里没有。说这豫让死后,怪事发生了,赵襄子开始感觉自己身上也疼了起来,位置就在胸口处!”
“这心窝子这个疼啊!而且疼痛日增,好端端的还流血!比女子来了天葵还吓人。常人得病看医生,这赵襄子也不例外!”
“赵襄子遣着下人叫来医生,多少医生也查不出什么毛病!不出一个月,赵襄子俩腿一蹬,心痛而亡!搁到咱们头上,这死之前估计还得叫唤两声:庸医!庸医!”
“受了宫刑的司马迁评价说什么呢,叫‘盖因豫让之诚义感动上天所致也’。这话的意思是说,豫让的诚意感动老天爷,老天爷开眼,把赵襄子给掐吧死了!”
“事实是这样嘛?不是!以割发代斩首并非是诈术,而是先民相信发、爪、血及衣服等,都带有精魄。故此尸首不能寻得,也以衣冠冢代之。”
“也就是说,这是一种巫术,这并非是在下信口开河,在唐中宗年间的宰相牛僧孺的书着作《玄怪录》里就有这么一条!”
“牛僧孺是这么写的‘余尝闻苗疆土人有善巫蛊者,取人头发、指甲便可下咒杀人,豫让之向襄子求衣,莫非为此邪术耶?’”
“也就是说,这豫让问赵襄子要衣裳,乃是借衣冠代人,施展了巫术,把赵襄子整死了!”
“后人读史至此,当为此事之诡,之奇,之波澜曲折,之激烈壮阔,安得不举碗索酒,安得不拊膺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