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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并不会刻意隐藏自己对日本人的敌意,但也不会刻意的表现出来。只是,三十万同胞的死亡让他觉得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他这一世身为习武之人,身上自然带了一股极强的血性。若不是后世的灵魂带来的生存智慧让他懂得先保存自己,恐怕当年在第一眼见到日本人的时候,就上去拼命了。
说完之后,余生才有些担心,今日说的有点多,恐怕会惹恼了日本人,恐怕不利于日后的暗杀行刺。但转念又想,或许把自己的一面暴露在灯光底下才是对的,当日本人总有一只眼盯着自己的时候,怕也就不会怀疑自己是那根黑暗中的刺了!
不出余生预料,第二天,上海滩租界各大报刊和广播,开始疯狂的报道南京大屠杀,标题就是《<精忠报国>余才子,亲历南京大屠杀》!
并且有神通广大的记者,竟然不知从何处找到了余生提到的《东京日日新闻》对杀人比赛的原报道!并且,毫无删改、毫无顾忌的把原文翻译报导出来!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上海滩与南京的距离本就极近,纵然这些藏在租界中的中国人再怎么麻木再怎么想要保存自己,在看到报道中有三十万中国人被屠杀的消息后,仍然情不自禁的爆发出愤怒来!毕竟,日本人能将南京的中国人大规模屠杀,就能将上海的中国人大规模屠杀!
谁都不知道,下一刻,死亡会不会降临到自己头上来!
这些愤怒与恐惧结合,化为极其强烈的情绪!一时间游行示威,口号不停!虽然害怕因为使用暴力给日本人以进驻租界区的借口,但是非暴力不合作这种方式,中国人却可以无师自通!
即使是西方居住在上海的名流,见到这样的资料,也忍不住纷纷谴责日寇的屠杀毫无人性。
一时间,日本人无论是侨民还是军人在上海滩的待遇大降!到茶馆喝茶,茶博士虽然笑容依旧,端上来的茶水却明显降了个档次。偶尔还会有奇怪的泡沫从茶水中泛出来,不知道是唾沫还是其他什么。
黄包车夫对日本乘客也不再热情,即使不拒载,小小的宰他一刀却是在所难免,以前却是从来不敢的。中国的小民无力反抗大势,但表达不满却各有各的方式。
这样的事情,对于正常人来说,几天碰到一次便挺闹心的。一天碰到一次就是霉运当头,但如果是一天碰到十几次或者几十次,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而此时,能在华侨居的日本侨民,多少也有些本事。于是便纷纷打电话到日本总领馆,谴责日本在华官员办事不力。而日本总领馆又把屎盆子扣到了负责针对租界内抗日人士的日本宪兵队、井上公馆和黄道会的头上。
而这几个日本人的爪牙中,只有黄道会是由汉奸和日本浪人混搭而成的,属于后娘养的序列。而黄道会与余生又有过结,所以,黄道会和常玉清便顶了所有的屎盆子。
日军华中派遣军特务机关长楠木实隆少将和井上公馆的井上不二对着常玉清一阵咆哮,拍桌子瞪眼,又砸碎了两个杯子。逼得常玉清表态道:“两位太君息怒,虽然这个余生现在在上海滩的名气颇大,也有很多的关系牵扯其中。不过,两位太君放心,他活不过今天了!”
“是么?”楠木实隆并不相信。一次暗杀行动即使决定的再仓促,也必须有调查和计划的时间。
“当然!自从这个余生上次坑了我们一万多大洋的经费之后,他就算是个死人了!我已经派手下调查清楚了他的作息时间和行动规律!若不是前几次他运气好,和西洋人搅在一起,怕是早已经命丧黄泉了!”
“哦?那么常君打算怎么做?”井上不二问道。
“很简单,余生今日去新华电影公司剪辑胶片,下班的时候,一般习惯于孤身一人。虽然新华电影公司距离余生新买的别墅并不远,但是道路狭窄,并且错综复杂。是需要走一段时间的。我们只要在几个关键的路口埋伏上人,那么,无论余生走哪一条路,都会是他的黄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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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伪豢养的黄道会,如同毒蛇般在洞中露出獠牙,准备伏击猎物。而猎物一无所知,仍旧谋划着自己的小日子。
余生现在已经不能单纯的算是出名了。一旦一个人的名声和家国天下联系起来,和万千黎民的宏愿联系起来,那么这名声便会变成实打实的声望和地位。
余生披露南京大屠杀的真相后,已有许多文化界名流登门拜谒。而态度也都不再是看待一个后辈,而是平辈相交了!几个被余生问起是否还招收报童的报社,也都纷纷给出了明确的信息——只要是余生推荐的报童,必然会留用!报社给最低价,报童每卖出一份报纸,便可挣一分钱!
而按照报社正常的报价,留给报童的利润,每份报纸也不过是几厘钱而已。
青小艺知道这个消息后,大喜过望。一大清早便组织起孩童。按照男女和年龄大小,把三十六个孩童分为四组,每一组都有九种不同的报纸,每一组都有一个十一二岁已经有些明白世事的男孩和几个弱小些的孩子。
虽然上海滩欺压弱小的事情还是有,但这九个孩子抱成团,又穿的体面,且有余生的名头照拂,估计即使有地痞流氓有些什么想法,也要忌惮一二了。
安排好这些,青小艺仍旧不放心,又让包括夜无光在内的八个少年轮流安排出时间,在这些孩子们组团卖报的时候加以照拂。
余生看这些孩子们准备的热闹,心中久违的温暖也浮泛起来。在上班之前,把三十六个孩子和青小艺聚集到别墅的院子中,对青小艺说:“你的准备很好,不过,我觉得这些孩子们卖报,是不是缺一个合适的叫卖声?”
青小艺轻轻皱起眉毛,显然没想到这一点。她虽然懂得经营组织,却没有经历过后世的商业化社会,不懂得广告才是销量的保证。
余生笑道:“既然没有,那么不如唱《卖报歌》吧!无论天赋怎么样,孩子们的声音大多还是清澈的,会吸引人。九个人合唱,都算得上是一个乐队了。”
《卖报歌》本就是聂耳在上海见一小姑娘在街上艰难卖报,善念一现,才做出的歌句。曲调轻快,极易上口。不过,这卖报歌虽然在上海滩有所流传,这些从外地而来的难民孩童和青小艺却是不会的。
余生便给他们唱道:“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不等天明去等派报,一面走,一面叫,今天的新闻真正好,九个铜板就买一份报。”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大风大雨里满街跑,走不好,滑一跤,满身的泥水惹人笑,饥饿寒冷只有我知道。”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耐饥耐寒地满街跑,吃不饱,睡不好,痛苦的生活向谁告,总有一天光明会来到。”
余生唱了三遍,除了改变原版中报纸的价钱外,便一字不动。众孩童学习能力有高有低,但是余生又唱了几遍后,大多都学会了。出乎余生意料之外的是,学得最快、唱的最好的竟然是眼泪包子阿花。
当清澈的童音唱起时,余生几乎以为是后世的一个著名童星重生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