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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宫岐听来,吵架这两个字未免显得两人的关系过于亲密,况且她这人从来不给自己找不痛快,观点立场不同的索性不与往来,吵架这样的事情除了家里那个不争气的哥哥,实在很少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所以当即反驳,“不与蠢材争高下,但这蠢材辨别总要时机,我可不认为这可以被定义为吵架。”
她话音刚落,旁边脚步跟着的小喵就讷讷地反驳,“其实就是吵架。”
糯糯的声音从身下传来,宫岐不由得停下急匆匆的步伐,低头同小家伙对视一眼,眼底满是威胁的气息,“你说什么?”
小丫头立刻抿抿唇,乖巧地眨巴两下眼睛,不说话了。
就这短暂停顿的工夫,身后男人从商场追出来,一把揪住了她的胳膊,“我们谈谈。”
他双眼血红,连说话声音都是嗡嗡的,带着厚重的鼻音。
宫岐一见他那副颓废的样子,就没由来的恼火,一手挣脱开了,拉着小喵加快了步伐,“顾先生,您要自怨自艾活在过去,那是您个人的事情,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
她毫不犹豫,脚步迈得十分坚决。
顾峥又追上去,眼底隐忍着情绪,伸手将人拦住了,“我只问你一句,你刚刚说的,是不是真的?”
见他这样,宫岐在短暂的停顿之后轻蔑一笑,一脸戏谑的表情将双手环到胸前,上下打量着反问:“你觉得呢?”
手臂垂落下来,像是终于认清了现实,视线也跟着落到地面,他才淡淡地开口:“你走吧。”
宫岐轻哼一声,扬着下巴一脸高傲又讥诮,“我走了,你是不是又要去酒吧买醉,随便电话里拉一个不清不楚的女人出来滚床单,好宣泄你那满脑子自以为是的悲伤?”
见男人不说话,她的面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平静而中肯地开口:“知道什么是鸵鸟吗?你就跟它们一样。”
她随手切断了和陆瑶的通话,将手机揣回口袋里之后十分迅速地牵起了小喵,一脸漠然和冷清。
“顾先生,我想我和你的关系只能止步于此了。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们观念不和,连做朋友的必要都没有。”
言毕,虽然有些吃力,但为了避免小喵在这时候闹情绪,还是双手将小家伙抱起来,迈着阔步离开。
回去的路上,小喵在宫岐怀中一颠一颠的,像是读懂了她的情绪,这回难得没有哭闹,只是抱着她的脖子眼睛直勾勾盯着那抹渐行渐远的落寞身影。
“顾峥叔叔真可怜。”她摇头叹息,像个小大人一般。
宫岐并不认同,淡淡地纠正,“小喵,自作自受的人是配不上可怜二字的。”
街道边璀璨的灯光下,男人额顶的碎发被风吹得上下一阵翻腾,他往前走两步,倚着一棵行道树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循着记忆拨通了一串号码出去。
一如往常,通话失败的声音没有片刻犹豫地响起来。
他还静静躺在她通讯录的黑名单里。
盯着逐渐暗黑下去的手机屏幕,他突然自嘲地一勾唇,脑海里反复回想着大约二十分钟之前发生的事情。
因为之前对小喵有承诺,又恰好有理由逃脱家人的一番狂轰乱炸,所以除夕吃完年夜饭之后,他便将小喵从宫家接了出来。
之后看完贺岁档电影,电话里和宫岐约定了来接的时间,就在一家甜品店门口等着。
顺带给小喵买了她爱吃的甜品,看她吃得满嘴巧克力,就嘲笑着伸手去擦,这时候宫岐恰巧赶来,低低地嫌弃,“没有纸吗?”
看着他指尖的巧克力酱,女人眉头都皱成了一团,接着从包里摸出纸巾来,随手擦拭着。
小喵仰头“咯咯”地笑,“我妈咪有洁癖的哟。”
就这画面,好巧不巧,不偏不倚刚好都落在了正要跨进店门的齐枫眼里。
就见她表情一僵,手指下意识扣紧了包带子,同不远处的三人静静对视着。最后像是着了魔一般,脚步向后一撤,转头就跑了。
也不知道是在逃避什么。
顾峥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抬脚去追,却被宫岐一手拦了下来。
两人争执不下,最后女人平静而淡漠地告知他:“齐枫现在是尚睿的女人。”
这句话宛若一道雷鸣,狠狠撞击了男人的心扉,迫使他心脏骤歇,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带着震惊和愤怒问她:“你说什么?”
宫岐是个现实主义者,讨厌自欺欺人和自怨自艾的生活。
她以为当鸵鸟是一件逃避伤痛但又很愚蠢懦弱的事情,所以最终,她再次坚定而诚恳地告诉他,“齐枫已经是尚睿的女人了。你有什么资格追上去呢,你比得上尚睿吗?”
这话并不带嘲讽的意味,于她而言只是平静地叙述事实而已。
而接下来顾峥的反应让她失望至极。
男人挣脱开,逞强着:“不可能。”
他几乎是立刻就红了眼睛,明明内心是信了,嘴上却偏要欺骗自己。
“信不信由你的。”宫岐冷眸,没有多看他一眼,牵起了小喵的手就往外走。
思绪归拢,男人颓丧而落寞地勾着唇,之后又翻开通讯录,在上下满满的联系人当中找寻到一个号码,按了拨号。
响了片刻被接起,那边传来女人一阵撒娇妩媚的声音,喊了一声,“峥哥……”
“大过年的,找我有什么事吗?”女人声音绵得像是能将人化成水来。
这一刻,脑子里突然回响起宫岐的“鸵鸟理论”,要说的话一下子就卡在了喉咙里,再听那边追问了半晌,他突然缓过神来,抬头目视前方,在一片空荡荡的街道上勾唇一笑。
“没什么,就是祝你新年快乐。”
他说完,不等那边再开口,就迅速挂断了电话。
长长呵出一口雾气,身体离开倚着的树干,抬脚往路边停着的轿车走过去。
上车之后打开空调,一股热流蹿出来,他勉强缓和了情绪,静默片刻之后拨通了邵允琛的电话。
“齐枫和尚睿的事情,你是不是知情?”
电话那端以沉默代替了应答。
他些微颔首笑着,没有怪罪的意思,却坚定而果决地道:“还当我是兄弟,就把她在京都的地址给我。”
顿了顿,他又苍白地解释,“放心,我不会闹事的。”
电话那端的邵允琛站在自家窗台前,听着低哑沉闷的嗓音传来,心头十分的压抑,“找个地方,我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