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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着北冥祁在犹豫之后总算是喝下了那杯酒,祁洛寒松了口气,这才又重新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上,其他人也均是放下了那紧悬着的一颗心。
在众人没有看见的视线里,夕若烟垂下头的瞬间,唇边却无声无息地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见局面总算是有了一丝缓和的迹象,柳玉暇轻声一笑,亲自执起酒壶为北冥祁还有祁洛寒相继斟上,笑言道:“听说殿下早些时候陪着王妃回门,看今日的装扮,像是才回京城。也算是民女有福气,能够在此为殿下王妃接风洗尘,只盼殿下不要嫌弃这里粗陋才是。”
北冥祁闻言抬头深深凝了柳玉暇一眼,已过三十的年纪,精致的瓜子脸上却看不出半点儿岁月的痕迹,一袭橙衣俏皮艳丽,本是年轻的女孩子才能够衬得起的颜色,穿在她的身上却是半点儿没有违和感。姣好的身姿,风情万种的动作,娇俏的声音,每一样在她的身上做出来都是那样的浑然天成,那是一种特有的女人魅力,却又不似烟花女子般的下作。
一个女人,不但模样生得姣好,在没有任何亲朋好友的帮衬之下,竟还能够一人做起这偌大的醉仙楼,甚至还把它做得有声有色,扬名天下,着实是不简单。
北冥祁沉思了片刻,竟着实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以前在靖安城中,他怎么就没注意到这个与众不同的女人呢?
“殿下?”也不知北冥祁看着柳玉暇在想着什么,上官语宁心中隐隐有些酸涩不舒服,指尖死死地嵌入肉中,忍了好半晌才出声小声唤道:“殿下,您在想些什么?”
回过神来,北冥祁不禁皱了眉头,突觉有一种被人窥探了心思的感觉,然而这种感觉让他十分不舒服,不由得便回过头去恨恨地瞪了上官语宁一眼,立时便吓得语宁迅速垂下了头去,再不敢多说一言。
此事夕若烟看在眼里,恼在心里,双手揪紧了腰间上束着的流苏,直至将流苏扯得破败不堪,几近毁坏了这才松了手,突然长身站起。
所有人都以为夕若烟又要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都准备好了去拦住她,却唯有北冥祁一人毫不紧张,倒是悠闲的换了一个坐姿,饶有兴致的看着席上那突然站起身来的女子。
他倒是很好奇,一个喜怒变换如此之快的女子,下一步,她要做什么?
带着与别人担忧的心境截然不同的愉悦心情,北冥祁似看好戏一般看着她,饶是如此,可众人看得出来,祁王殿下并没有生气,相反,还挺开心的。然而夕若烟下一步的动作,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意外了,甚至,是始料未及。
只见夕若烟端起桌上的杯子,难得的露出了极温婉的一笑:“若不是老板娘提醒,下官倒是忘了,今日可是殿下陪着王妃回门后,回京的第一天?”
意料之中,北冥祁的脸色在瞬间有了变化,原本唇边还带着一抹浅浅的弧度此刻也收敛了,冷着一张脸看着她。
夕若烟却是毫不在意,照旧笑得阳光明媚,令人如沐春风,“算起来,我与王妃昔日还是以姐妹相称呢!想当初初识之时,王妃还是郡主,尚且未曾及笄。如今一转眼,小女孩摇身一变成了闭月羞花的大姑娘,郡主也成了祁王妃。可就自从郡主成了王妃后,下官却只在你们大喜后的第二日,在宫中匆匆见过一面,说起来,还从没有认真的祝福过殿下还有王妃呢!”
“你在说什么呢,你不要命了?”听着夕若烟这一番不怕死的言语,句句皆是在挑战祁王殿下的底线,柳玉暇这才不得不冒着得罪北冥祁的危险走到夕若烟的身边,小声提醒着。
“你不要管。”低声反驳回一句,待至再转过头来之际,夕若烟仍旧笑意不减。
柳玉暇还想再劝,却见夕若烟压根儿就不想再听,最后也只得作罢,不过心中却也还是担忧不已。
只是这京中还有谁不知道,当初祁王北冥祁可是打着迎娶夕御医的名号布置的婚礼,明明一切都准备得万无一失了,可是谁又知道,偏偏在新婚之夜又出了一个李代桃僵的事情来,只怕当夜祁王殿下就差没有被气得杀人了吧!
如今当事人都在这里,柳玉暇只是想不透,明明在此事中夕若烟她自己才是最让祁王憎恨之人,人家没有提及也就算了,她倒好,偏偏还要自己去往火坑里跳,这分明不就是在找死么?
唉!
“今日下官就借花献佛,恭祝殿下还有王妃白头到老,恩爱一生。”夕若烟仰头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而后笑看对座的北冥祁,意在暗示。
明媚的笑容,哪怕知道是虚情假意的,可在北冥祁的眼里,却也还是那样美丽,只是那话嘛,就太过刺耳,让人听了是浑身都不舒服。
几乎是从鼻尖发出的一声冷哼,北冥祁伸出一个手指,把玩似的抚摸着酒杯的边缘,唇边噙着一抹玩味似的笑容,却并没有喝下那杯酒的打算。
上官语宁在一旁看得惊心,“若烟姐,殿下。”
然而,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搭理她。
夕若烟尚且还在听到她一声唤的时候,回以她淡淡一笑,而北冥祁却压根儿就不曾理会她,甚至都还懒得去瞧她一眼。被自己至亲的丈夫忽视的感觉真的很难受,尤其,是还忽视到了这般地步。
“下官虽然身份低微,但就算是如此,难道,就连下官敬的一杯酒,殿下都不肯赏脸了么?”见北冥祁并没有去动那杯酒的打算,夕若烟也懒得去猜测他心中的想法,索性再出一言逼迫,面上却是笑意温婉,不露半点儿破绽。
这下,就算是北冥祁铁了心的想要装聋作哑,怕是都不成了。
薄薄的唇瓣再次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沉默了许久,北冥祁总算是再次笑了。
起身,北冥祁含笑伸出两根指节分明的手指来,不紧不慢地夹起酒杯,望着夕若烟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来,“夕御医敬的酒,本王岂有不喝之理?我喝。”说罢,便真的仰头将杯中的清酒一饮而尽。
深呼了一口气,取过柳玉暇手中的酒壶,夕若烟为自己再次斟上一杯,又准备再递还给柳玉暇,示意她去给北冥祁满上。谁料柳玉暇尚未接过,北冥祁的声音便已适时响起:“如果是夕御医要敬本王的酒,倒不如,夕御医自己亲自来为本王满上,如此,方能显出诚意来。”
“下官官职卑微,恐不配给殿下斟酒,不如,就请王妃代劳吧!”夕若烟笑意盈盈地收回递出去的那只手,却并未依言亲自去给北冥祁满上,而是转而就将手中的酒壶递给了离自己只空了两个位置的上官语宁。
突然被点到了名字,上官语宁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慌乱间站起身来,却又不知该不该去接过那酒壶,手僵在了半空中,真是进退两难。
“你敢!”
握着杯子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有些泛白,北冥祁目不斜视,一双鹰眸散发着冷冽的寒光,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挤出这两个字般。
只是这话不知是在对着夕若烟说,还是王妃上官语宁说。
若对着夕若烟吧,可人家看上去却是一丁点儿的惧意都没有,笑容粲然,怡然自得。可要是对着王妃上官语宁说吧,这王妃也却有被吓到的阵势,可偏偏祁王殿下的目光却并不在她的身上啊!
祁洛寒和柳玉暇都看得有些茫然,相视一眼却并无什么线索,索性也就只有装聋作哑,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罢了。况且他们相信,以夕若烟的聪明才智,既敢公然得罪祁王殿下,那便定有脱身之法,与其干着急,倒不如静观其变。
“殿下是在说下官,还是在指王妃?”夕若烟明知故问。
这话问得众人心惊胆战,却问得北冥祁怒火中烧。
夕若烟清清浅浅一笑:“若说下官,那下官知罪。若说王妃,那可就真是让下官不解其意了。”
“你……”北冥祁气极,就是握着酒杯的手也在隐隐发抖。
“我?”夕若烟不在意一笑,“想当初,王妃也是镇南王的心头爱女,是圣上的嫡亲表妹,恩宠万千,怎的成了祁王妃之后,风光倒是不如从前了呢!”
“你给本王滚。”
北冥祁怒吼一声,心中直恨得牙痒痒。
这个该死不识时务的女人,这是在明里暗里的讽刺他对待自己的妻子不公吗?真是一个牙尖嘴利的女人,自己的安危都没有确认,却还想着帮别人讨公道,真是胆大妄为!
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酒杯,夕若烟莞尔一笑,笑中隐隐带着些得意之色,“是,下官告退。”
夕若烟俯身告了礼,便当真有要退下去的准备。长姐一走,祁洛寒自是不会在此逗留,也告了礼,准备起身跟着一并退出雅间。
伸手打开雅间房门,夕若烟站在门栏处,正要跨步走出,却又似想起了什么一般,转过身竟走了回来,“虽然殿下让我滚,我自当是该滚的,不过,这未敬完的酒还是要敬完的。”说罢,便将桌上拿酒杯举起,“恭祝殿下王妃举案齐眉,早生贵子。”
说完,仰头一口喝下。
再不看屋中的任何人,夕若烟唤了祁洛寒与自己一道离开,便只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独留给众人那转身时的一抹灿烂笑容。
身后,杯子被砸碎的声音清晰的响起,纵然混杂着一楼吵闹的人声,却也格外的刺耳。
一声脆响惊得一楼正在热闹吃饭的各人都瞬间安静了下来,不过只一瞬,便又恢复如常。倒是夕若烟一直坦然走下楼梯,唇边的笑容是丝毫未曾减少,直至走出醉仙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