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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赛马下来,最终以北冥风领先一步获胜,云烈紧随其后,祁洛寒反倒是得了个末尾。
纵观当事人倒是没什么遗憾,反观云笙却是忿忿不平,唇瓣嘟起,回头望着夕若烟的眼神里半是不服半是哀怨。
夕若烟差点儿没一口茶水给喷出来,瞧着云笙又是跺脚,又是抓耳挠腮的模样,当真是忍俊不禁。
四人翻身下了马,立即侍卫上前将马匹牵走。
北冥风刚理了有些褶皱的袍子,一抬头就瞧见不远处的人儿含笑望着自己,当即展颜,迫不及待地跑了过去,“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叫朕。”
夕若烟莞尔,取出手帕替他拭去额上沁出的汗珠,旁若无人的恩爱起来,“许久没见你这么开心了,不忍搅了你的兴致,索性就坐在这里等你。得了第一,是不是很开心啊?”
“不及你来开心。”北冥风捏了捏她的脸蛋,全然不在意旁人,语气动作之间无不尽显宠溺。
那厢诸人都已先后步来,祁洛寒输了比赛,一向要强的云笙却是颇为不悦,挽着祁洛寒的手臂一路晃晃荡荡,似以此来表达自己满心的忿忿不平。
秦桦含笑看了眼二人,低头笑了声,快速从旁走过 。
云烈是早早便看见了夕若烟的,只是如今瞧着他们二人情比金坚,如胶似漆的模样,心里顿时五味杂陈,既为她开心,也为自己默哀。
愣神间忽觉肩头一沉,云烈转过头,却不知秦桦何时走到了身后,见他噙着一抹淡笑凝望自己,也只尴尬的回以一笑。
正同夫君你侬我侬间,夕若烟抬眼瞧见渐近的几人,巧笑晏晏,问:“光是比赛,可有彩头?”
“自然有。”秦桦朗声应了,转而拍了拍云烈肩膀,揶揄道:“王子可莫要输了赖账啊!”
本是一句玩笑,却叫向来不拘小节的云烈登时红了回脸。他忿忿睨了眼看好戏的秦桦,再转头看向夕若烟时,眸间神色分明有所缓和。
他招手换来阿大,阿大会意,将随身带着的一个锦缎盒子呈上。云烈接了盒子,迈步近了前,“东海夜明珠,璀璨夺目,光芒耀眼,想来皇上也是要送与佳人的,小王瞧着,与贵妃娘娘甚配。”
此言一出,众人默然。
起初比赛便只是北冥风与云烈二人,输赢皆在二人之间,讲好由输的那位出彩头,不论何物皆可,至于秦桦同祁洛寒,却不过是陪跑的罢了。
照比赛规矩,彩头本该是归于北冥风的,岂想云烈却直接略过他给了夕若烟,旁人又均知他的心思,一时都未免有些尴尬。
夕若烟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几番犹豫之下也未曾伸手去接那夜明珠,而且她分明已经感受到了身旁之人冲天的怒火,只是碍于面子,未曾当场爆发罢了。
果然这云烈是她的冤家,不动声色地就给她出了这么一个难题,当真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诸人心中各有想法,北冥风却管不了那么多,他只是知道自己此刻非常生气,非常非常,非常生气。
从前云烈便觊觎他的人,如今竟还敢当着他的面讨好他的贵妃,当真是仗着两国即将联手,仗着他给的宽容,就如此肆无忌惮吗?
袖下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面上虽笑着,但望向云烈的目光中却仿似利刃,似要将其千刀万剐亦难消心头之恨。
“哇——好漂亮的夜明珠啊!”
一声长叹打破尴尬的局面,众人回神,却不知云笙何时已至近前,兀自拿过那盒子打开,对着里头足有成年男子拳头般大小的夜明珠赞叹起来。
尴尬的局面一如光束划破漫长无边的黑夜带来点点亮光,除却彼此凝望互不相让的两人,众人皆是笑了。
夕若烟宠溺的看一眼云笙,复才将视线移到那盒中的珠子上。此刻正是白日青天,夜明珠尚且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也显露不出它的独特来,只是这珠子硕大圆润,确是佳品无疑,纵观北朝上下,只怕也难找一二来。
“原来赢家的彩头是这个,早知道就该让阿洛一同参加的。”云笙抱着那盒子爱不释手,颇有几分叹惋,“我可想它想了好久呢!”
“纵使我参加,怕也难在骑术精湛的圣上与王子手下拔得头筹。”祁洛寒含笑近了前,望着云笙的目光中温柔得似能化出水来,“这难得的夜明珠我没有,改日若寻了个别样精致的,我再送给你,可好?”
祁洛寒素来是个温润如玉的公子,云笙又是那样一个可爱的妙人,虽是个不成熟的孩子,但轻易地便解了眼下这僵持的局面,更叫他爱到了心坎儿上。
只见云笙连连点头,轻易便满足了。望了望手中的盒子,毫不犹豫地递到了北冥风面前,“王兄说得对,绝品配美人,圣上还不借此机会,将这个彩头送给贵妃!”
云笙努力使着眼色,天真无邪的脸上满是一派纯真,尤其这“胳膊肘向外拐”的动作,倒也确实叫北冥风消气了不少。
他顺势而下,哼了两哼,取出那盒子里头的夜明珠随意瞧了瞧,撇了撇嘴,一脸不屑,“也不是什么绝品嘛,成色一般,也就个头大了些,倒还能勉强做个把玩的物什。”说罢,一把将那珠子塞进夕若烟手中,别过头去瞧也不瞧。
夕若烟一愣,旋即忍不住笑出声来,诸人看了皆是忍俊不禁。
此事算是告了一段落,稍后北冥风在雅渠阁中设宴。那是一个傍水而建的水榭,没什么特别之处,不过是清静一些,景致素雅一些罢了。
宫人有条不紊的将御制菜肴一一呈上,丝竹舞乐,轻歌曼妙,众人有说有笑,仿若方才的不快从未发生过一般。
庆儿将熬了四个时辰的鸡汤端上桌,诱人的香气绵延不绝,云笙又素来是个贪吃鬼,便嚷着也要,夕若烟无奈,只好让庆儿也端一碗呈给她。
一月的鸡和着滋补的药材炖了足足四个时辰,汤汁醇美,闻之令人食指大动。
云笙就着银匙舀了一勺,可不料鸡汤过烫,不慎竟烫了舌尖。她忽地起身,却又瞬间带动垂地的桌布,她身子一歪摔倒在地,连带着桌上的一应碟碗皆皆落下,尤其那碗滚烫的鸡汤更是正正砸在了她的身上。
众人均是一惊,就近的祁洛寒见此连忙上前去查看,担忧之色尽显。
“怎么那么不小心,可有伤到哪儿?”夕若烟抚着肚子也疾步过来,眼见云笙一身狼狈,衣裳被油汤污染了大片,也不知可有伤到了哪里,不禁使格外担心。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问着,云笙扶着祁洛寒的手臂站起身来,伸手揩掉发丝上沾着的一点汤水,见诸人皆齐齐满面担忧的望着自己,目光忽而落到撒了一地的鸡汤,十分叹惋,“好可惜,熬了四个时辰呢!”
诸人见她此事仍胡言乱语,具是一番无奈,尤其云烈听了更是抬手就要揍她,“你这个丫头能不能长点儿心,都这个时候还在关心那些吃的。”
云笙努努嘴有些不悦,祁洛寒搂着她,却是担忧不已,倒不似云烈的暴喝,尤其温柔,道:“你可有烫到哪儿?那鸡汤是才端上来的,定是十分滚烫。”
云笙动了动手臂,除了重重倒下的刹那手肘磕到了地面,倒是没有烫到哪里。
“你衣裳脏了,油腻腻的穿着也不舒服,我陪你回去换一身可好?”虽说初春的天儿衣裳穿得并不薄,可夕若烟仍旧担心她会烫到哪里,尤其这丫头又是个粗枝大叶的,指不定烫着了哪里自己都不知道,她要不亲眼瞧了,实在是放心不下。
云笙点点头应了,夕若烟身子不便,只好唤了庆儿上前扶她,自己随后跟上。祁洛寒不放心,亦是跟了过去,只余了旁人在雅渠阁内等候。
索性此处离景褀阁不算远,穿过御花园,再过一个九曲回廊便到了。夕若烟与庆儿陪着云笙进屋换衣服,祁洛寒则在屋外候着。
画晴、画乐在屏风后为云笙更衣,庆儿抱了换下的脏衣出来,夕若烟正坐在金丝楠木桌前等着,见她出来,忙问:“公主可有伤到哪儿?”
庆儿摇头,“未曾,主子但且放心。”
夕若烟松了口气,刚要坐下,却见屏风后有个身影跑出,定睛一看,云笙只着了亵衣,还尚未来得及将外衣穿上,便满面急色地奔向庆儿,身后画晴、画乐亦急忙跟了上来。
夕若烟见她衣衫单薄,唤着丫头将衣裳拿来,亲自与她穿上,“外头冷,当心受凉。”
云笙却恍然不曾听见,一把夺过庆儿手中换下的那套脏衣裳,也不知在翻找些什么,片刻后找到件物什,满心欢喜的笑道:“找到了,还好没丢,否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阿洛交代了。”
云笙宝贝似的将那物什放在怀中,画晴、画乐连忙为她将衣裳穿上。夕若烟左右瞧了瞧,却是疑惑,“什么东西,瞧把你给紧张的。”话中颇有几分无可奈何。
“是阿洛给我的,说是他自小戴到大的,格外珍贵呢!”云笙双手握着那物什,说话间满满皆是幸福,“我得好好存着、宝贝着,要是弄丢了碰坏了,我可心疼呢!”
夕若烟失笑,“可否拿与我瞧瞧?”
若是别人,云笙是断断不会给的,可那人是夕若烟,便就什么都不一样了。
云笙虽然宝贝,却仍旧大大方方的递给了夕若烟,谁知她一看,却登时变了脸色,整个人一惊,久久未曾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