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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一言不发就对着自己下狠手的五人,苏长风沉默了。
对别人狠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些人对自己也是这么狠。
修炼的痛苦他是明白的,哪怕是他的修炼是走了捷径的,但是即使是这般走捷径的过程依旧让他有些难以忍受,尤其是在哪一次次突破的过程之中,好像被扒掉了皮肤又被扔到油锅里一样。
这些人想来在修炼之中所经过的痛苦要比自己多得多,但是只是因为即墨的一句话,他们自废了自己的修为。
一丝犹豫都没有。
“公子,此次的幕后黑手乃是您的三弟,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其余的刺客也在路上等待着。”
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传出,那个站在最中间的老者张开了嘴,缓缓说出这个消息。
贵族家中无亲情,手足相残,并不稀罕。
只是……
“我很奇怪,就算他们能够解决掉大哥的势力,我又造不成什么威胁,他们又为什么来对付我呢?”
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玉佩,即墨若有所思。
“难不成,他们已经急切到的这种程度?但是他们又哪来的自信?”
听即墨的话,参与到这件事的人绝对不止他的三弟一个,而这个自信,当然指的是他的那些弟弟们所拥有的能够将他和他大哥的势力一起解决的把握。
“此事小人不知。”
依旧半跪在地上,那五个人低着头,语气之中带着难以掩饰的虚弱。
但是在那一丝虚弱之中,又带着殷切和喜悦。
他们知道,即墨是不可能食言的。
这并非是对即墨的个人品德有着什么信心,对于这些大家族子弟来说,食言而肥易如反掌,更何况刚刚他所说的那句话也没有经过誓言,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话罢了。
而他们的反应,也就将那句话落到了实处,即使即墨想要反悔也来不及了。
给他们自信的,是正在坐在车厢里的苏长风。
能和即墨共居一车是什么概念?换个说法,这已经相当于所谓的抵足而眠了,没有一定的身份地位,又或者即墨没对这个人有什么企图,那么他是不可能进入这车厢之中的。
换句话说,在苏长风面前,不管是什么原因,在话音落定的时刻,即墨都不可能将说出去的话收回去。
这就是所谓的一诺千金。
否则,一个随时可能食言而肥又会有谁愿意合作?又会有谁愿意归附?
“给你们。”
皱了皱眉头,一个闪烁着奶白色光芒的玉珏被即墨毫不在意的从手中扔出,落在地上。
看他毫不在意的神色,似乎那根本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但是对面五人的反应就截然不同了,他们连滚带爬的上前,视若珍宝的将那块玉珏捧在手心,似乎在看着自己的身家性命。
不,以他们刚才果决的行为来看,即使是他们的身家性命在他们看来恐怕也没有这块玉珏贵重。
不过想来也是,虽然即墨并不在意,但是这也并不代表他所扔出去的东西并不贵重。
要知道,即墨可是卿大夫,作为一名贵族,身上本就不可能带着什么普通的东西,尤其是对他们这些贵族而言,那些普通的东西就是对他们身份最大的亵渎!
即使是即墨毫不在意的一块玉珏,但是对于其他的修炼者来说,很有可能是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宝物。
而且,看那几人有些颤抖的身躯,想来这东西也并不普通。
想来也是,土豪手腕上戴着的手表和我们这些苦哈哈手腕上戴着的手表能一样么?
“多谢公子赏赐!”
因为欣喜,五人说话的声音有些有些破音,他们双膝跪地,狠狠地将头颅磕在地上。
重重的声音响起,甚至他们脸上的面具都裂了一块。
“嗯。”
即墨有些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随意地挥了挥手,仿佛赶苍蝇一样示意他们离开。
五人也是很顺从的站起来,缓缓后退。
“等等!”
在他们刚刚要迈入黑雾之中的时候,即墨眉头一皱,似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轻喝出声。
五人听到声音,左右对视了一眼,有些不安的再次回到了车子前,轻轻跪下。
他们有些担心是不是即墨后悔了。
天大地大,面皮最大,很有可能他们刚刚的行为给了这位公子难堪,以至于他要收回成命。
至于功法,他已经给了不是吗?
但是他可没有说过不会再将东西拿回去。
心中越来越担忧,身躯也轻轻的颤抖起来,恐惧已经充斥了他们的内心。
他们并没有立刻逃离,这并非只是因为自废了修为的缘故,更是因为他们即使逃离了这里,也免不了之后的追责。
不管这一次功法能不能拿到,等待着他们五个人只有死亡一途。
即使即墨放过了他们也一样。
这一次的任务失败,终究是要给出交代的。
而最好的交代,就是他们五人的身家性命。
在惊慌与恐惧之中,他们低着头,等待着最终审判的来临。
“我想知道,我那些亲爱的弟弟到底给出了什么价码来让你们来刺杀我?”
轻蹙着眉头,即墨看着在身前兀自颤抖个不停的几人,轻声问道。
他着实有些好奇,要知道,他的身份是不可能瞒住的,但是这些半人依旧是毫不犹豫的来了,但是现在他们却又因为自己的一本功法就轻易的放弃了对于自己的计划,这着实让他对于自己在弟弟们那边的价码有些好奇。
“十年的修炼资源。”
五人猛地抬起头,有些震惊的看着即墨。双目之中的欣喜根本掩饰不住。
他们没想到,即墨让他们回来竟然只是问这一个问题,而非他们所想的那样。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即使他们不说,到最后这位公子也有渠道知道,即使他们面临着巨大的危机。
因此,跪在最中间那个老者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十年?你们一整个族群?”
即墨有些好奇,这要是真的是一个族群,那他这些弟弟们的手头怎么突然变得这般宽裕?
要知道,他们这些卿大夫的地位虽然高,但是真正的修炼资源其实是非常有限的,这些资源并不是指普普通通的修炼资源,而是真正能对他们现在的境界也产生影响的资源。
如果支付对于这五人能够产生效用的资源的话,那确实是能让他们肉痛很长一阵子。
而且若真的是一个族群十年的资源,和这本功法的价值确实也相差无几了。
“不……不是。”
跪在中间的那个老者有些颤抖的开口,他弯着腰,深深地低下头,头颅似乎要埋到身前的土地里。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颤抖,最终才将话说全。
他知道,这句话说出来之后,他面对的就该是一个愤怒至极的即墨了,到时候,五人是生是死真的要听天由命了。
“是我们五人。”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只能听得到那急促的,好像鼓点一样的心跳声。
“你……确定?”
即墨的声音空灵,好像是从天际边缘飘忽而至,不带有一丝感情。
但是正是这样的声音,才让他变得尤为可怕,因为此时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除了他自己。
“小人不敢欺瞒公子。”
深深的埋下头,老者低声说道。
他就像是等待着法官判决的犯人,等待着最后结果的来临。
“原来是这样,你们可以走了。”
即墨轻轻地说道,似乎对于这件事没有一点看法。
但是这怎么可能?
这种身价,无疑是对他身份的侮辱!
五人份十年的修炼资源,看起来很多,但是对于即墨来说,这些资源真的不多,甚至此时他身上的资源就不止如此。
散修和有着传承的修士之间,人族和非人族之间都是有着巨大的差异的,而这种差异,没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懂得的。
在散修眼中看来异常珍贵的宝物,但是对于那些大家族的修士来看可能只不过是饭后的甜点罢了,甚至有可能连甜点都不配,只是甜点周围的装饰。
而在那些非人族眼中,人族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弥足珍贵的,他们所希望的,就是能在那些修士的指缝之中找到一点洒落的残渣。
并非是所有的修士都是和阿狸一般幸运的。
没有声音,五人轻轻起身,弓着腰,急速的退往黑雾之中,事情已经越来越麻烦了,如果他们掺和进去,很有可能到最后连一点渣滓都找不到。
而且他们也没时间在此耽搁了,拿到手的功法,他们必须要赶快拿回族群中去。
以防不测。
不多时,伴随着一阵嗡鸣传出,黑雾变淡了几分,但是却没有消失。
这是那五人给他们留下的屏障。
“五人份十年的修炼资源?”
即墨轻轻的敲击着车辕,声音轻柔,但是苏长风却从那声音之中听到了隐藏得极好的愤怒。
“这有些过分了。”
即墨如是说。
他着实是愤怒了。
虽然不知道他的那些弟弟们是怎么突然有信心解决掉属于大哥的势力,但是在解决掉大哥的势力之后,毫无疑问他就成了那些弟弟们的阻碍,只有解决掉自己,他们才有更进一步的机会。
同样,他也不知道那些弟弟们是怎么商量的,自己死了之后三弟怎么处理和其他人的关系?只有合作和联盟,在他们死亡之后只会土崩瓦解。
弟弟们会对他下手,这虽然有点让他吃惊,但是却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所谓的勾心斗角他见多了,甚至之前也是其中的一员,否则怎么也不会沦落到现在的地步。
贵族之中无亲情,这句话不仅仅只是说说而已,在这些年中谁又知道有多少兄弟姐妹死于非命?
若非后宅不宁,他那父亲有着百余位妻妾,怎么可能到最后只有寥寥十几个儿子?
后宅之中,到处流淌着亲人的血液。
这真的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其实他也早已做好了面临今日这种局面的这种准备。
但是真的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自己的价码竟然只值区区五名半人修士十年的修炼资源!
这就好比有人拿着一块雪米饼作为悬赏去让人刺杀鹰酱的带头大哥,但是这种有些滑稽的悬赏竟然还真的有人接下了!
并且中间的刺客却迷途知返,将事情捅到了当事人面前。
这不是悬赏,这是羞辱。
因为这说明在这些人眼中,他真的只值这个价码。
虽然这里不排除有人想要趁着这一次悬赏来抱住其他人的大腿,想要以为作为进身之阶的。
他要给那些弟弟们一点颜色看看。
只是在此之前,他需要另处理一件事情。
“大师,不知你是否需要下车?此事牵扯甚广,稍不注意就有生命之危。”
回过头,他正色看向苏长风,语气之中充满了关切。
但是二人都知道,其实答案只有一个。
“不用,虽然是萍水相逢,但是我和居士一见如故,并且受了居士行车之恩,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愿保居士此次平安。”
苏长风的话意思很清楚,我已经上了你的车下不来了,但是这件事也到此为止,我帮你将事情解决,然后你我二人各奔东西,互不拖欠。
讲真的,虽然即将面临的情况很危急,但是他真的不存在下车的想法。
在车上,有着即墨相助,身边还有着几个护卫,即使面临危险也会有这几分余力,但是下了车之后呢?谁知道他又会面临怎样的危险?
刚刚那几人已经交代过了,前方的路上还有着额外几波的刺客等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不是一窝蜂而来的,莫不是害怕分不清功劳?
但是如果苏长风一人下车,处于孤立无援的情况下,他们肯定是不介意吃一口送到嘴边的肉的。
“不知居士还有什么后手,且一并那出来罢。”
苏长风低着头,看着即墨将手中的玉佩重新挂回腰间,也看着那淡金色的光罩消失在眼前。
在金色光罩消失的那一刻,周围萦绕着的黑色雾气似乎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缓缓地消散到空气之中。
什么东西都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