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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师兄走得急,竟然连换洗的衣物也忘了拿,你二人还不快点给我师兄送进去?顺便好好地服侍我师兄。”
燕孤云对着那两名丫环一使眼色,那“服侍”二字他特意加重了一下语气。
“是,公子。”两名丫环听懂了燕孤云的言下之意,都是又惊又喜。
燕公子的意思,分明是让她们使出浑身解数,讨那墨公子的欢心。
那墨公子是知府大人器重的人,而且,他长得多么俊美啊,自己长这么大,还从来没看到过像墨公子这样好看的男人,如果能委身于他,这真是做梦都梦不到的美事。
她们一个捧着浴巾,一个捧着干净的衣物,满心欢喜地走到屏风后面去了。
燕孤云勾起唇角,笑了笑,他缓缓走向另一扇屏风,那里也有一只大大的沐桶,里面是热气腾腾的水,他也脏了好久,很想洗一个热水澡。
他走进屏风后面,除掉了衣衫,一步步跨进水里,坐了下来,双臂搭在木桶的边缘,头微微后仰,舒服地叹了口气。
当一个有钱人的感觉真好。
有人服侍,有热水澡洗,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这才是人上之人该过的日子啊。
外间的厅堂里,只剩下了凝露一个人。
她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咬着嘴唇,神色复杂地看着燕孤云走入的那扇屏风。
她现在心里七上八下,走又不敢走,留又不想留。
她真的害怕燕公子突然唤她,要她进去服侍。
刚才燕孤云对那两名丫环说的话她听明白了,那“服侍”二字里面含着浓浓的暧昧之意,要是燕公子也让自己进去“服侍”他,自己该怎么办?
是抵死不从?还是顺从于他?
凝露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出尘脱俗的清俊容颜,他是那样的高高在上,那样的英伟不凡。
她不由想到,要是他肯要自己服侍,那自己定会毫不犹豫。
如果他知道自己服侍过别的男人,那他一定再也不会瞧自己一眼了。
就算她没服侍过,难道他又会多看自己一眼么?
凝露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丝自嘲的笑。
“凝露,进来,给我擦擦背。”
突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了出来,正是燕孤云。
凝露的心猛然一跳,她像是从一个绮丽的梦中惊醒,又回到了现实。
“是,公子。”她低低地应道,迈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向屏风后面挪去。
死心吧,凝露,你就是一个丫头,做的什么飞上枝头的美梦!
那位七公子俊美出尘,身份高贵,就连知府大人都对他唯命是从,像他这样的人,又岂是你一个小丫头高攀得上的?
还是趁早从那个梦里醒来罢!
燕公子才是你的主子,你的天!你还是乖乖地顺从你的命运,顺从你的主子!
她眼中不知不觉地盈满了泪,但生怕被燕孤云发现,她用手背狠狠一擦,抹去泪痕,加快脚步,转进了屏风。
“公子,我来了。”她低声说道,头也不敢抬,更不敢向沐桶里的燕孤云瞧上一眼。
燕孤云闻言回头,看到她那副局促的表情,忽地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他从水里捞出一块毛巾,重重地扔在她的身上。
“给我擦背。”
那块毛巾*的,正好扔在她的胸前,瞬间打湿了她胸前一大片衣襟。
“啊!”凝露顿时发出一声惊呼。
“怎么了?”燕孤云疑惑地回过头来。
“没、没什么。”凝露慌乱地用毛巾遮住胸口,一脸紧张。
“没什么?那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没帮人擦过背?”燕孤云不怀好意地盯着她被热气熏红的脸庞,娇艳欲滴。
他真想把她狠狠地、一口一口地吃掉!
这个丫头,为什么就这么诱人!时时刻刻都在引诱着他!
“是,公子,我马上帮您擦,您、你先转过身去……”
一句话还没说完,她忽然觉得手腕一紧,已经被燕孤云紧紧抓住。
她心中一慌,惊惶地抬起眼看向燕孤云,吃惊道:“公子,你、你、你要做什么?”
虽然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真当燕孤云露出想要吃掉她的表情时,她还是忍不住想要逃避。
不,她不要这样,她不想这样。
她不想把自己交给一个不喜欢的男人。
她就像一只落进狼爪里的小兔子一样,开始挣扎起来。
但她的那点力气,在燕孤云的眼里,真就和一只兔子的力气差不多。
他要真想用强,就算有十个凝露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虽然他现在很想把她吃掉,但明显不是时机,这样的美味,怎么可以这么急吼吼地吃掉呢?他要细品慢咽,一点一点地蚕食她,不止她的身体,还有她的心。
他要的,是她的心甘情愿。
而不是自己的霸王硬上弓。
看到她那惊惶像小兔子一样的表情,燕孤云勾了勾唇,忽然笑了。
“小兔子,你怕什么,怕我会吃了你吗?瞧你吓的,连毛巾都掉了。”
他伸手捞起她刚才失手掉落在浴桶里的毛巾,慢慢地扭干了,然后放在她的手里。
“帮我擦背。”他转过身去,背向着她,露出光滑结实的脊背。
凝露惊魂未定,一颗心犹自在怦怦直跳,手里握着毛巾怔怔地发呆。
他这是……放过她了吗?
她咬了咬嘴唇,费解地盯着燕孤云的后背,她越来越看不懂他了,他眼中的光那么灼热,分明是想把她……
可他却偏偏放过了她。
她吸了口气,平静了一下心绪,两只小手抓紧了毛巾,开始帮他擦起背来。
“用点力,你没吃饭么?还是本公子饿着你了?”燕孤云不满的声音传来。
她简直是在他背上挠痒痒,那痒一直痒到了他心里,让他搔不着,难受。
凝露咬了咬唇,用力地擦,一下又一下。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后背上,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呆呆地睁大眼,直勾勾地看着。
“怎么了?干嘛不擦了?”燕孤云正闭着眼睛,享受着她的服侍,见她停下,便回过头来看她。
“公子,你、你的背……”凝露吃惊得睁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他背上一条长长的疤痕,从右肩一直到了左腋,犬齿交错,虽然结了疤,看上去仍是狰狞之极。
可想而知,这伤口当时有多深,有多重。
受了这么重的伤,他居然还能活到现在,这真是幸运!
燕孤云的脸色沉了沉。
这道伤疤,是他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留下来的,他永远也不会忘记,正如这道疤永远也不会消失。
身上的这条永不消失的刀痕,是他燕孤云一生最大的耻辱!
它时时刻刻提醒着他,永远、永远,也不要对敌人仁慈!
因为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它随时会要了自己的命!
“对、对不住,公子,婢子失言,请公子恕罪。”
凝露看到燕孤云越来越阴云密布的脸色,吓得脸色一白,忙屈膝下拜。
燕孤云忽地伸出手来,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恶狠狠地盯着她的眼睛:“以后,你就当没看到这道疤,知道吗?你要是敢向外人说一个字,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不、不敢,婢、婢子不敢。”凝露全身发抖,舌尖打颤,她的手腕几乎要被他扭断了,眼泪在眼圈中直打转,终于顺着光洁的面颊流了下来。
“很好,你只要听话,就是我乖乖的小兔子,我会疼你,很疼你很疼你的。”
燕孤云捧起她的脸庞,轻轻地亲去她脸上的泪,声音温柔,神情更是温柔,好像刚才那个凶恶得要吃人的家伙不是他。
凝露身子一颤,想躲又不敢躲,只能僵直着身子,任由他柔软湿润的唇在自己脸上亲来亲去,她闭了闭眼,眼泪却流得更多了。
燕孤云越看越是喜欢,他的女人,流泪的模样真美,他怎么看也看不够。
“小兔子,你要是再哭下去,我可就要对你做出很不好的事喽!”
虽然很喜欢看到她哭,但是她要是再哭下去,燕孤云就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把持得住。
“不、不哭了,婢子不哭。”凝露听出了他话里的威胁之意,她懂那很不好的事是什么,慌忙止住了眼泪,用手背去擦脸上的泪。
“这样才乖,公子我会好好疼你的。”燕孤云眼中全是温柔的笑意,款款如水,他有些恋恋不舍地看了她几眼,才松开了她的手腕,道:“好了,你出去给我拿套衣服进来。”
她再继续留在这里,他这澡是没办法洗了,她老是让他心猿意马,想入非非。
这种美人温柔,如果没有大定力,还真的是享受不了。
也不知道墨师兄被那两名丫头服侍得如何?
会不会也像自己一样,被撩拨得心意**?
可是他竖起耳朵听了半天,却没听到另扇屏风后面发出什么动静,不知道墨师兄是睡着了,还是……
他飞快擦干了身体,走出浴桶,凝露正好捧了一套崭新的衣物进来,突然看到他的模样,发出一声惊呼,满脸羞得飞红,转身往外就跑。
燕孤云欺身而上,一把攥住了她,轻笑道:“小兔子,你跑什么?公子爷我都不怕被你看,你倒害怕了,嗯?”
他看到她的整张脸都红了,一直红透了耳根,羞色十分诱人,忍不住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不怀好意地逗弄她。
“……”凝露紧紧闭上了眼睛,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一动,就碰到了他的身体。
“小兔子,告诉我,你是不是第一次见到……男人的样子?”他故意把后面几个字说得很暧昧。
凝露的脸更红了,心跳得更快了,燕孤云距离她实在太近,她一呼气就能喷到他的脸上,她只好拼命憋着气,不敢呼吸,更不敢张口回答他的话。
她虽然不答,燕孤云看她的表情也猜了出来,不由得心情大好。
他就喜欢这种纯纯的小兔子,那些被千人尝万人碰的,他看都懒得看一眼。
“小兔子,你不喘气,岂不是要把自己憋死了?要不,我来教你怎么喘气?”燕孤云好看地看着凝露,坏坏地笑道。
对方那憋气的样子简直是可爱极了,让他真想一口吃掉她。
“我、我喘。”凝露慌忙开口,同时睁开了眼睛,一眼就看到燕孤云在自己眼前放大的脸,不由吓了一跳,惊呼一声,再次闭上了眼。
突然,她觉得唇上一片温软,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嘴,她只呆了一呆,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不,不要。”她惊慌失措地伸手想推开他。
可是她一张嘴,就整个人呆住了,像是被点中了**道般动弹不得。
他、他、他……怎么可以这样?
为、为、为什么……会这样?
他这是在对她做什么?
她的唇齿之间全是他的气息,他就像一条凶猛的野兽般,紧紧地纠缠着她,让她无处可藏。
她躲闪不了,也抗拒不了。
他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
她闭着眼睛,泪水像断线珍珠般不停地滑落。
脏了!
自己已经被弄脏了!
再也不是之前那个干干净净的凝露了!
她已经被眼前的燕公子碰过了,这一辈子也洗不干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燕孤云终于放开了她。
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只觉得齿颊之间全是甜意。
她真甜!
他贪婪地盯着她的樱唇,被他亲过之后,那唇瓣更加鲜嫩欲滴,让他忍不住又想亲下去了。
这是他长到十六岁,第一次品尝到一个姑娘的美好,那滋味简直让他心醉神迷,飘飘然忘记了一切,只能凭着本能,去尽情地享受。
他的唇将要触及她的唇瓣,他又突然顿住了。
不能!
温柔乡,英雄冢!
他要时时刻刻记住这句话,所有贪恋于美人温柔的男人,永远都不会有好下场!
适可而止!
他已经知道她有多甜,有多美,就够了。
反正她是他的,以后他想尝就尝,想吃就吃,日子长着呢,又何必急于一时?
“小兔子,你哭什么?是不是被吓坏了?我这是在疼你呢,你喜不喜欢被我这样疼?”燕孤云亲昵地用鼻子蹭了一下凝露的鼻尖,语气暧昧呢喃。
不过就是被自己亲了,就哭成了这个样子,吓成了这样子,真是他的纯洁的小兔子!
不、不喜欢!
凝露心里拼命地叫着,她猛地摇了摇头。
“怎么,你不喜欢?”燕孤云的声音陡然一沉,带上了一抹怒意。
那森森的语气,让凝露机灵灵地打了一个寒颤。
他好可怕。
她不知道惹怒他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她赶紧又点了点头。
“你喜欢?那,要不要再来一次?”燕孤云笑了,作势俯过头去。
逗弄她的感觉实在太有趣了。
凝露的脖子都梗住了,她摇头不敢,点头不是,只睁着一双小鹿的大眼睛,怯生生地看向燕孤云。
“傻兔子!本公子逗你玩呢,你要是喜欢,咱们下次再来。现在,本公子有正事要做,来,小兔子,服侍我穿衣。”
燕孤云心情很好,松开了她,张开手臂。
凝露悄悄松了口气,她真的害怕他再一次侵犯自己,只要他不再那样对她,让她做什么她都乐意。
可当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她的粉面陡然涨红了,红得几乎要滴血。
他……他……他怎么这么不知羞啊!
凝露真想转身就逃,可她不敢。
她之前一直是在知府大人的府里服侍太夫人的,给太夫人穿衣她驾轻就熟,可服侍一个没穿衣服的少年男子穿衣,这真是她破天荒头一遭。
她慌乱得几乎不知如何是好,手里捧着的衣物都掉在了地上。
她急忙蹲下去拾,一只光脚突然踏在衣物上,牢牢踩住。
“公子,对、对不住,我、我……”她慌慌张张地抬起头。
入眼,是两条修长光洁的大腿。
“啊!”凝露发出一声尖叫,忙不迭地用两手捂住了双眼,羞得恨不能一头钻进地缝里。
燕孤云低头,看着她红到了耳边的羞色,心中大乐。
“先穿裤子。”他故意沉声说道。
凝露慌得只想转身逃走,听到他的声音,又不敢逃,闭着眼睛在地上胡乱摸索,抓起一件东西就往他腿上套。
“小兔子,你拿的那是长衫。”燕孤云更是好笑。
“啊。”凝露忙睁开眼来,看到自己手中果然抓的是件长衫,她又羞又窘,几乎不知如何是好。
燕孤云却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足尖一挑,将一条牛鼻短裤挑到她手里。
“穿这个。”他道。
凝露定睛一看手中拿着的东西,竟是一条男子的内裤,脸上顿时烫得有如火烧。
她闭上双眼,哆哆嗦嗦地往他的腿上套,却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他腿上的皮肤,顿时像被烫了一样,缩回手去,手中的短裤再次掉到地上。
“公、公子,婢子、婢子……我、我没服侍男人穿过衣……”她窘得几乎要哭了出来。
“怎么,没穿过,就不能学吗?知府大人就是这么教你服侍人的吗?”燕孤云沉下脸来,语气不怎么好。
“……”凝露眼中的泪水滚来滚去,咬了咬唇,强咽下去。
她想起侯知府的严厉,想起燕孤云的手段,觉得自己就是一只落进了狼嘴里的羊,怎么反抗怎么挣扎,也始终逃不脱被吃掉的命运。
她认命地拾起短裤,忍住羞窘,一双眼睛目不斜视,飞快地帮他穿上,然后又一件件地替燕孤云穿戴整齐,取过牙梳,将他的一头长发细细梳顺,用一根玉簪挽了起来。
燕孤云还不到二十,不能束冠,他平时只是自己胡乱挽个发髻,再用根树枝束住,这会儿他闭着眼睛,享受着凝露的服侍,香泽微闻,只觉人生至乐,莫过于此。
“公子,已经好了,不知公子可还满意?”
凝露帮他束好了发,退后一步,低声说道。
燕孤云活动了一下,只觉由头到脚全都焕然一新,崭新的衣料光滑柔软,贴在皮肤上的感觉舒适之极。
他张开胳膊,看了看腋下,只见衣带被细心地打了几个小巧精致的结,显然她很是用心。
就连束在腰间的衣带,都是不松不紧,恰到好处。
“小兔子,你服侍人的功夫真是一流,本公子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怎么办?要不,我就天天把你带在身边,你天天服侍我梳洗穿衣,如何?”
燕孤云当真动了这样的念头。
虽然他知道自己此后的去路不会是一帆风顺,会处处危机四伏,带着这个不会武功的小丫头在身边着实不便,可一想到她的细心服侍,他就有些舍不得把她留在这里。
凝露的身子一颤,她垂了垂眸,低声道:“知府大人已经把婢子送给了公子,婢子早就是公子您的人了,公子要婢子在哪里,婢子就在哪里。”
“好,好丫头!”燕孤云要的就是她这句话。
不管他能不能带她在身边,但是如果她要是说不想跟着自己,这却是他绝不允许的。
至于这丫头的去留……
燕孤云摸了摸下巴,他现在还拿不下主意,还是先去找墨师兄问问清楚。
他转出屏风,看到空无一人的厅堂,不禁一愣。
他因为逗弄凝露,所以耽搁了许多时候,算来墨师兄应该早就沐浴完毕,可为什么屋里会没有人?
难道墨师兄果然把持不住,被那两个漂亮的丫环勾住了魂?
燕孤云侧耳倾听,却没听到什么动静,另一扇屏风后面静悄悄的,连洗澡的水声也没有。
“师兄,十七师兄?”他提高声音叫了两声,却不闻应答。
他又叫了两声,还是没听到墨白的声音。
燕孤云奇怪起来,索性往屏风后走去,一探究竟。
反正大家都是男人,也没什么好不好意思的。
他绕过屏风,一眼就看到了那两个漂亮的丫环,正像泥塑木雕般的站在一只大浴桶的两侧。
听到他进来,仍是一动不动,只有两颗眼珠子骨溜溜的转动,一看就知道是被人点了**道。
至于她们是被谁点的**道,已经不言而喻了。
浴桶里的水还在冒着热气,可是墨白的人已经不见了。
地上胡乱堆着的是墨白换下来的衣物,那两名丫环手中捧着的新衣,明显已经被墨白穿走了。
“十七师兄!十七师兄!”
发现墨白不见了,燕孤云的心中陡然升起了一阵慌乱。
该死的!
十七师兄不会也学那太子殿下一样,来了个金蝉脱壳,不告而别了吧?
燕孤云本来以为有大师兄的事情牵制着墨白,所以他有十足的把握,十七师兄不会甩开自己,独自离开。
可他万没料到,大师兄的遗体会不翼而飞,而十七师兄的人,也不见了!
他一定是追随那个女人去了!
燕孤云恨恨地一跺脚,双手握拳,重重地捶在浴桶上,发出好大一声闷响。
“不讲义气!无情无义!十七师兄,你好狠的心!”
一想到自己被无情的抛弃,燕孤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愤恨,他气恼,他要发泄!
他想骂,想打,想叫,他更想做的是……杀人!
燕孤云目光一转,落在那两名被点中**道的丫环身上,一股恶意从心底升起。
都怪这两个臭女人,连留住墨师兄的本事也没有!
活在世上,又有何用!
他双手倏地伸出,扣住那两名丫环的喉头,十指合拢。
“咔嚓”一声,两名丫环的喉头已经被他捏碎,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软软地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燕孤云这一下杀人的手法,和他在山洞之时杀死含香时一模一样。
只是当时他身无内力,用的全是一股巧劲,才捏碎了含香的喉头。
而现在他体内已经小有内劲,杀这两名丫环,简直是轻而易举之事。
他拍了拍手,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一眼,就像刚刚他不过是打死了两只蚊子,迈步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凝露站在外面,正愣愣地出神,听到他出来的脚步声,抬眼看他,刚想说话,忽然被他的脸色吓住了,紧紧闭上了嘴,整个人瑟缩了一下。
燕孤云脸色铁青,双眼炯炯冒着怒火,刚刚举手之间杀了两名丫环,可是他心头的火仍是没有发泄出来。
他阴冷的目光扫了凝露一眼,见她识趣的缩在一旁,便大步走出门去。
他不敢在屋里逗留,他怕自己怒火上冲,会控制不住地伤害到她。
院子里有一株老榆树,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枝繁叶茂,就算是在深秋,树上仍然有不少绿叶,那粗壮的树干,两个人也抱不过来。
燕孤云笔直地冲着那棵老树而去。
他一言不发地从腰间抽出蜘蛛索,猛地一鞭子抽在榆树树干了,发出沉闷的声响。
“墨白!不讲义气!忘恩负义!”
“墨师兄!你好!你真的很好!”
“十七师兄,你做的好事!你把我孤零零丢在这里,不闻不问,你真是我的好师兄啊!”
他一句句的怒声控诉着,手中的鞭子一下下用劲挥出。
眨眼之间,就将那老榆树抽得浑身伤痕累累,树干上全是鞭痕。
下人们看到这般情景,吓得噤若寒蝉,哪里还敢靠近,赶紧派人飞快地去报告侯知府知晓。
“燕孤云,你在发的哪门子疯?”
突然之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燕孤云挥出去的鞭子一下子停在了半空中。
“墨、墨师兄,你、你没走?”他愕然回过头来。
只见身后站着一人,身上白衣洁白如雪,一头黑发有如墨染,眉如远山青黛,清俊飘逸,不是墨白更是何人?
只是墨白脸色却不大好,正皱着眉头,一脸不悦地瞪着燕孤云。
燕孤云心中大喜,把蜘蛛索往腰间一缠,对着墨白飞奔过去。
“十七师兄,你没走,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小弟还以为你把我抛下,自己一个人走了。”他冲到墨白面前,停下脚步,满脸委屈地诉说道。
“胡说八道,我怎么会抛下你!”墨白冷声斥道。
他的目光掠过那满是鞭痕的树干,没好气地道:“你以为我走了,就把那棵大树当成了我,拿它出气对不对?十九,你能有出息点不!你都十六岁了,还在发这种小孩子脾气?你该长大了,成熟了!”
他恨铁不成钢地瞪着燕孤云,用手指用力戳着燕孤云的脑袋。
燕孤云被他戳着脑袋喝骂,心里却甜甜的很是受用。
那个熟悉的、动不动就喝他骂他的墨师兄又回来了。
就像小的时候,每次他偷懒不肯练功,或是做错了事,墨师兄都会这样毫不留情地喝骂他。
他骂得虽凶,可是燕孤云却一点也不生气,因为他知道,墨师兄全是为了自己好。
要是换了旁人,墨师兄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哪里还会浪费力气去骂?
燕孤云抬起头来,笑嘻嘻地道:“十七师兄,你刚才去哪里了?小弟沐浴完出来没看到你,还以为你走了呢。”
“你以为我走了,就可以胡乱杀人了么?”墨白的脸色陡然一沉。
显然,燕孤云刚才出手杀了那两名丫环,并没有逃出墨白的耳朵。
他们虽然是杀手,杀个把人自是连眼睛也不眨,可是随便出手杀无辜之人,这却是犯了门规。
燕孤云脸色一白,双膝一屈,登时跪倒,仰起脸哀求道:“师兄,小弟错了,小弟乃是一时心急,错手杀了她二人,请师兄千万不要告诉师傅,否则师傅一定会重重责罚小弟的,轻则废去全身功力,重则……”
燕孤云的话戛然而止,他勾了勾唇角,自嘲的一笑,道:“小弟现在已经功力全失,和个废人有什么两样,小弟能杀的,也就只有那两个被师兄点了**道,没有半点抵抗之力的女子罢了,恐怕就是连只鸡,小弟都没那本事杀了。”
他举起双手放在眼前看着,语气中满是凄凉。
他早就摸准了墨白的脾气,只要自己一提到功力尽失这四个字,十七师兄就算是天大的怒气也发不出来,这一招百试百灵。
果然,墨白本来想狠狠的斥责师弟一番,可一想到他失去的功力,他满腔怒火全都变成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燕师弟这辈子也不能再练功了,这个打击对他来说已经够大,自己又怎么忍心雪上加霜,在他心头再捅上一刀?
“算了,十九,你起来。不过就是两个丫头,杀就杀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以后你不许再滥杀无辜,要是让我知道,我就打断你两只手,知道了吗?”
墨白瞪起了眼,严厉警告。
“是,小弟谨遵师兄教诲,师兄放心,只要以后师兄不再抛下小弟,小弟一定什么都听师兄你的。”燕孤云神色郑重地点了点头。
墨白一听,却大是头痛。
燕孤云的意思,分明是想跟在他身边,和他一起闯荡江湖。
这让他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如果他不答应,岂不就正如燕孤云所说,不讲义气,抛弃同门?
可是要带着燕师弟一起,他不会功夫,自己这一路之上必是要分心照顾于他,而且自己有许多隐秘之事,也不便让他知晓。
他踌躇难决,只好含糊地说道:“此事以后再说,燕师弟,你先去休息一下,我还有事要做。”
“师兄,你有什么事,小弟也可以帮忙。”燕孤云热心地说道。
“不必不必,我只是帮一位姑娘疏通经脉而己,你去房间等我,我一会就好。”
墨白说完,转身进了刚才的厢房。
他沐浴之后,听得燕孤云在屏风后面戏弄凝露,不愿留在室内打扰二人,便信步走了出来,忽然想起隔壁厢房中的唐绛儿,便想去瞧瞧她。
他倒不是关心唐绛儿,而是想到,她救了若水的性命,若水不可能在她身受重伤的时候将她抛下不理,这事于理不合,若水也不是这种薄情寡义之人,说不定自己会从唐绛儿嘴里得到若水的线索。
哪知他进房之后,发现唐绛儿一直在昏睡之中,房内除了自己,再无旁人来过。
这事却是那侯知府疏忽了。
他先前怕惊扰了若水,让院子里所有的下人和丫环全都打发了出去,就连唐绛儿房里也未曾留人。
后来他又忙着讨好墨白和燕孤云,只想着派人把这两位难缠的祖宗给伺候好,却把另一间房还在养伤的唐绛儿给忘在了脑后。
事实上,要不是看在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的面子上,他早就把这个半死不活的唐绛儿给丢出去了,又哪里能想得到派人前去照看于她呢?
而唐绛儿服药之后,全身一阵一阵地涌出急汗,体内大量缺水,幸好之前墨白喂她喝了几杯茶,饶是如此,她现在的唇皮也已经干裂,脸色愈加苍白。
“这该死的侯知府,竟然如此刻薄于一个病人,不但没人服侍,就连水都不送上一口。”
墨白见此情景,倒激动了义愤,唐绛儿房中的茶壶已经被他顺到了燕孤云的房里,他又不想回去打扰燕孤云和凝露二人的好事,便拐到旁边的厢房,那厢房原是小七和若水所居,见桌上果然摆放着一套精美的茶具。
他打开来一看,里面是满满一壶香茶,想来小七他们走得急,连茶也没来得及喝上一口。
墨白忍不住又咒骂了几句,然后提着茶壶回来。
他刚喂唐绛儿喝了两口茶,就听到院子里发出“啪、啪”的抽打之声,却原来是燕孤云正在挥鞭打树,一边打,一边口口声声地骂自己不讲义气。
墨白好笑又好气,放下唐绛儿,便走出来喝斥燕孤云。
他想起自己还有一句要紧话要问唐绛儿,又返身回房,走到唐绛儿床边,见她仍是唇干口燥,于是顺手又倒了杯茶,喂她喝了。
他现在做这一切已经熟练得很,一滴水也没有漏出。
燕孤云好奇心起,跟在墨白身后也进了厢房,看到这一幕,惊得差点掉了下巴。
眼前这个细心喂女人喝水的男子,是他的十七师兄吗?
我的个乖乖!
这是日头打西边升起了吗?
十七师兄这样桀骜不驯的男人,也会服侍起女人来了?
这要不是他亲眼见到,别人说什么他也不会相信。
他惊诧无己,然后目光落在唐绛儿的脸上,他倒要瞧瞧,这个能让十七师兄喂水的女人,长得是如何的天姿国色,竟会比那太子妃更好看么?
他只瞧了一眼,就觉得眼皮发涩,似乎出现了幻觉。
他心道:不可能吧?这世上还会有这么丑的女人?他那俊美不凡的十七师兄,看上的竟会是这样比鬼还要丑的女人?
自己一定是眼花了。
他揉了揉眼睛,再次看了过去,然后他飞快地别开了眼。
自己没看错!
床上的女人就是那么丑,让人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要是看了第二眼,晚上准会做恶梦的那种!
老天哪,十七师兄的品味,还真是太与众不同了。
他之前纠缠在那太子妃身边,燕孤云还可以理解,毕竟那太子妃长得好看,超凡出俗。
可是这个丑女人……十七师兄是看上她哪点了?
竟然还亲手喂她喝茶?
燕孤云真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
可是紧接着,又一幕不可思议的情景出现在他眼前。
墨白喂唐绛儿喝完茶之后,察觉她的脉息又有些散乱,心想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自己救了她一次,不妨再救第二次,再帮她疏通下经脉好了。
他握住唐绛儿的手腕,开始替她打通经脉,运气疗伤。
燕孤云再次愕然瞪大了眼,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
十七师兄待这丑女人也太好了吧?
居然耗费自己辛辛苦苦练出来的真气,输入那女人的体内?
这丑八怪女人和十七师兄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几乎忍不住要问出口,可是一看到墨白凝重的脸色,又咽了回去。
现在还是先别打扰十七师兄运功,稍后再问不迟。
“你……你又来了?你、你是谁?”突然之间,一直昏迷的唐绛儿张了张嘴,吐出了模糊不清的几个字。
燕孤云大奇,没想到这女人的一张脸丑得出奇,可是声音却是柔婉动听。
墨白粗气粗气地道:“闭嘴,不许说话。”
唐绛儿却像是没有听到他这句话,脑袋在枕头上辗转,想要努力睁开眼睛来,看看那个握着自己双手,带给自己温暖的人究竟是谁。
她一直迷迷糊糊,似睡非睡,似醒非醒,一个又一个噩梦连着不停地做,其中最多的恶梦就是自己身处在一大片荒漠之中,烈日高照,沙子都是滚烫的,她整个人都要被烤化了。
她挣扎着在沙漠中行走,想要寻找一滴水,却怎么也找不到。
突然之间,天降甘霖,一滴滴甘美的水流进她的嘴里,有如琼浆玉露,让她顿时不顾一切,大口大口的吞咽。
忽然,狂风又起,刚刚还是烈日高照,马上转为天寒地冻。
她不再觉得燥热难当,而是置身在一片冰窟之中,全身都冻得瑟瑟发抖。
就在这时,一双暖如艳阳的双手紧紧握住了她,一股股暖流从那双手流入她的体内,帮她驱走了严寒,带来融融暖意。
唐绛儿的心里对那双手充满了感激。
她虽然迷迷糊糊,却知道是有人救了自己,先是喂自己水喝,然后替自己驱除寒意。
她想要睁开眼睛看看自己的救命恩人,可她拼命用力,也只能微微睁开一线,眼前是一个模糊的白色人影,说什么也看不清楚他的面目。
“你是谁?”她终于挣扎着吐出了几个字。
“闭嘴,不许说话。”那人回答。
唐绛儿还想再问,可是意识却再一次陷入了昏迷。
临睡去之前她想,原来自己的救命恩人,是个男子,应该还是个少年。
他说话的声音,真好听啊,有点熟悉,像是在哪儿听到过,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真想睁开眼睛,好好地看看他长的样子,可是,一阵黑暗袭来,她再次沉睡过去。
墨白将一股内息沿着唐绛儿体内经脉运转了三个周天,直到畅通无阻,于她的伤势又好了一分,这才放脱了她的手腕,站起身来。
“十七师兄,这丑八怪是谁?她是受了伤么?”
燕孤云一脸好奇,迫不及待地问道。
“嗯。”墨白点了点头,看了床上的唐绛儿一眼。
说来也怪,以前他看都不愿意看她第二眼,因为她实在是太丑了,让他看了就想吐。
可连着帮她运了两次功疗伤,看多了她的那张丑颜,他竟然觉得有些习惯了,似乎她也不那么丑得吓人。
这时听燕孤云喊她丑八怪,他反而觉得有些刺耳起来,忍不住瞪了燕孤云一眼。
“她有名有姓,不叫丑八怪。”他没好气地道。
燕孤云偷着吐了下舌头,心道:十七师兄果然对这丑八怪另眼相看,明明就是个丑八怪,可师兄却不许别人叫。
“好,这姑娘不丑,她很美,师兄,她是谁?你为什么要帮她疗伤?”燕孤云嘻皮笑脸地问道。
“她是……”墨白眼中闪过一抹难懂之色,看着燕孤云,一字一字地道:“她就是那老魔头唐问天的女人!”
“什么?她是唐问天的女人?”燕孤云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失声惊呼。
他马上转过头再看向唐绛儿,心中满是惊愕。
“师兄,你没弄错吧?我虽然只看到那唐问天一面,可他最少也已经年过半百,可这姑娘她连双十都不到,双方年龄悬殊,而且她长得这样……这样的一副容貌,唐问天怎么可能看得上她?要说她是那唐问天的女儿,倒还有可能。”
燕孤云忍不住连连摇头,有一句话他忍住不敢说出口。
两个人长得都一样的丑,看上去倒还真像是父女二人。
“我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难道还会有假不成?什么女儿,你少胡说八道!那唐问天二十年前就在江湖中销声匿迹,听说他之前连亲都未成,又哪里来的女儿?”
墨白瞪了燕孤云一眼,不满地说道。
“……”燕孤云不敢反驳师兄,心中却道,二十年前没成亲,可难道他消失之后,就不能娶妻生女不成?师兄所言,也未免太过武断了。
“那师兄,小弟这就不解了,你明明恨极了那唐问天,为什么你却要对他的女人这么好?不但喂她喝茶,还帮她疗伤?她不是你仇人的女人么?”
“我对她好?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对她好了?”
闻言,墨白忽然发了脾气,怒气冲冲地对燕孤云喝道:“我是不想让她死掉!这个女人,她活着远比她死了用处大得多!”
“哦,我明白了,师兄,原来你是想用她作饵,引那唐问天出来?”燕孤云恍然大悟。
哪知墨白却摇了摇头,缓缓道:“你只说对了一半,我不让她死,固然是想引那唐问天现身,但另一半,这个女人和唐问天的心肠似乎不太一样,我还要着落在她身上,弄清楚一件事。”
“什么事?”燕孤云忍不住问道,再次看了唐绛儿一眼。
他心中却在琢磨,原来师兄打的是这个主意。
这个丑女人竟然会是自己新拜的师傅的女人,那自己是救她?还是不救她?
要想从师兄眼皮子底下救人,那真是难如上青天。
可是如要不救,日后被唐问天知道,生起气来,会不会把自己背叛师门,改拜他为师之事抖搂出来?
他一时之间犹豫不绝。
“这事和你无关,你无须多问。”
墨白走到门口,突然大喝一声:“府里的下人们都死绝了吗?为什么这人都要病死了,却没人送饭送水?”
他实在见不得唐绛儿奄奄一息的躺在榻上,身边却孤单单的连个照料的人也没有。
但是,他也绝对不肯承认是因为自己对那唐绛儿动了恻隐之心,而是想道:自己帮她,纯粹是看在她舍命相救若水的份上,否则,她就是病死渴死,他也绝不会伸伸小手指。
他这一喝果然管用。
用了不一会儿功夫,就有十几名丫头婆子端着食盒及用品来到了房门口,对着墨白一齐下拜。
“进去,都进去!是里面的人要死了,你们拜我做什么?”墨白板起了脸,没好气地喝道。
“是,墨大侠,奴婢等奉了知府大人之命,前来照料唐姑娘,这里还有杏林春送来的伤药一剂,是之前那位姓柳的姑娘吩咐送来的,说是要一日三剂,连服三日,请问大侠,是否该给唐姑娘服用?”
一名婆子大起胆子,低头战战兢兢地禀报。(ww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