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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杨应白说话的时候,我感觉床底下的暗影里有一双眼睛看着我们,那目光鬼气森森,让我禁不住了打了个寒战。
孙妮似乎也感应到了,下意识地往床下看去,被我拦住了。杨应白意识到了什么,在床沿上扯了扯,有垫毯垂了下来,遮住了床下的空间。
我惊问道:“你养了小鬼……”
话没说话,毛毯一阵抖动,跟着床底下传出凄惨的鬼叫声,似乎对我称呼“小鬼”非常不满。杨应白摆了摆手道:“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看了看孙妮,吕婷的事情,我本不想让她知道,可是现在这场景,我总不能赶她出去吧,没办法,我只好将事情的原委都说了,希望他能帮个忙,带我去南门观的藏经阁里查找资料。
杨应白听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山顶湖半人半僵的事情,我听说过,我师父曾追查过这件事,应该有这件事的记载,至于有没有解法,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我想,这并不容易……而且各寺各观对藏经阁的把守很严,除了内门弟子得到观主许可之外,外人是绝不允许进去的……”
杨应白说到这里顿了顿道:“……但是,南门观的观主青崖道长和我有些交情,我曾经救过他的命,用这份人情,应该可以换得你进入藏金阁,但是,这件事我不能白做,原本,孙妮帮过我,她的朋友我应该视如自己的朋友,但是我妻子现在还在住院,需要一些钱,我要一万块,不然你请回吧!”
我赶紧说道:“知道杨先生的难道,钱我已经带来了,我这里有……”想了想还是说道:“我这里有两万块,请杨先生能够帮我!”
我本来想说三万块,但是想想,得留点钱做底,不然的话,吕婷那里出点什么事儿,我就该抓瞎了。
杨应白走了过来,从我这里数了一万块,生硬地说道:“说是一万块,那就是一万块!”将钱贴身收好了,向我们招招手说道:“走吧!”
出门之后,杨应白将门带上,向着里面说道:“小军,看好家!”
屋里传来一声冷冷地“哦,知道了!”
也不知道哪个王八蛋想出来的,名观古刹都要建在深山之中,而且为了保持生态,没有环山公路,只能一步一步走,据说只有这样才能算得上虔诚,我虔诚你一脸。
这对于杨应白来说,这对他是一场极大的考验,走了不到五里路,他与铁制假肢连在一处的残腿磨破了,血沿着假肢流下来。但是他仍旧一声不坑地住前走。
接触得久了,确如孙妮所说,杨应白此人,面恶心善,而且,他的面恶也不是天生的,而是因为五弊三缺的原因。
半路上,我们在一颗树下歇了会,我忍不住问道:“杨先生,你怎么养了那么凶的小鬼?”
杨应白见我问这事,原本很不高兴,但是见我一脸的真诚,再加上孙妮也是一脸的好奇,他叹了一口气道:“这事情说来话长了,我从小命里有缺陷,多病多灾,我父母听信了一个方士的话,将我送到了南门观里做道士,此后倒也是一番风顺,但是做了二十岁那年,有一个女孩子老来我们观前放羊,她就是杜鹃,我们两人相互爱慕,于是,就在了一起,可是,我的师父对我说,我是天生的五弊三缺之命,只能出世终生,如果入世,不但毁了自己一生,也会害了姑娘的一生!”杨应白叹了一口气说道:“当年我年轻气盛,哪里会听信这些,当时就反出了师门,和杜鹃私奔了!”
杨应白和杜鹃组成了小小的家庭,不久之后,杜鹃就怀孕了,生下一个男孩,可是,几年之有,那男孩子突然被水鬼拖了去……
我想起了在杨应白家门前的那个脸色苍白,半张着的嘴不停有污水从嘴角流出,双手双脚上都是手印子的孩子。
两人伤人欲绝,杨应白这时候才想起了五弊三缺的事情,再上山去寻找师父,谁知道师父早已驾鹤归去了。一年之后,杜鹃又怀孕了,这一次,为免自己的孩子再次出事,杨应白就养了只小鬼。
他愿意所有的苦难都降临在自己的身上,不要去打扰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又是个男孩。
夫妻二人喜极而泣,可是,杜鹃的身体也被这两次怀孕拖跨了,从此病魔缠身,常年都卧在病床上。
又过了四五年,他们的小孩子在石山上玩,却被自家养的看护孩子的小鬼小军一把推了下去,石山的下面是一个石台,孩子是头先着地的……
我又想起了栅栏门前的另一个孩子,他的头几乎缩进了腔子里,露在外面的头顶将是西瓜一样裂开来,能看到白花药的脑浆和在脑浆里爬行的尸虫。
小鬼小军正是算准了他是五弊三缺之命,想要反客为主,反控杨应白,杨应白恨不能杀了它,可是他不能这么做,因为小鬼是和他绑在一起的,他要是杀了小鬼,就等于是捅了自己一刀,那病榻上的杜鹃谁去照看?
没有办法,杨应白只能忍下了这口恶气。
听闻小儿子又死了,杜鹃唯一的精神支柱也轰然倒蹋了,当时整个人都不行了,杨应白不想妻子就这么走掉,于是不计后果地为杜鹃逆到改命,杜鹃的命是保住了,杨应白也开始遭受五弊三缺的反噬,而小鬼小军趁他势弱,吞噬他身体里的灵力,几乎占据了他半个身体。
后来,杨应白将杜鹃送去了医院,为了医药费用,他在五弊三缺的折磨之下,又画了五张紫雷符,从我手里换得了一笔钱,勉强付清了医药费用,但是,这时候他的身体已经被小鬼占据了一大半,杨应白渐渐已经失去了话语权,屋子之所以变得阴气深沉,都是小鬼的杰作……
我和孙妮的眼里都流露出同情之色,就听杨应白说道:“我倒是没什么,最对不起的是我的妻子和两个孩子,唉,欠他们的,只有来生再报了!”
杨应白重重地跺了一下脚,从地上站起道:“咱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