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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天宇回到家里时,已经接近十一点了,他见鲍小蝶正坐在沙发上用指甲刀小心翼翼地修剪着脚指甲,他再仔细一看,只见她的披肩长发有些湿润,显然是刚清洗过,在灼亮的照明灯下透着黑亮的光泽。
鲍小蝶停止剪指甲的动作,抬头问:“哥,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去哪里了?”
冯天宇说:“范志山请我和他的朋友去歌厅唱歌了。”
接着,冯天宇把今晚上自己在KTV成功制服准备朝陆晓白开枪的歹徒的事情对鲍小蝶讲了。
鲍小蝶“啊”的一声张大了嘴巴,忙把指甲刀丢在沙发上,然后站了起来,从他的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见他身上好像没有血迹,才放心一些,问:“你没事吧?”
冯天宇站定说:“我没事。”
这下子,鲍小蝶才完全放心,但是,她并没有称赞冯天宇见义勇为的行为,而是用责怪的口气说:“陆晓白那么坏,你干什么要救他?”
冯天宇似乎早就猜到小蝶会这样问,说:“陆晓白虽然是坏,但是我不能见死不救。”
鲍小蝶仍然带着责怪的口气说:“天下就你的心胸最宽广!林正南当年给你制造了冤假错案,他掉进窨井里,你却想法救了他;陆晓白心黑手辣,在我们的饭店里投毒,害得我们倾家荡产,你却冒着生命的危险救了他。如果你救的是好人,我拍手叫好,可是你救的是陷害过你、我们的人,我感到很生气!”
冯天宇并不生小蝶的气,因为他理解她的心情,这种事情,估计一千个人碰到会有九百九十九个的心情和想法同小蝶一样;他不想和小蝶争辩什么,因为他尊重她的想法。
鲍小蝶见他半天不说话,好像在想什么,她忽然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有点偏激,见义勇为是他的本性,自己不应该说三道四,泼他的冷水,于是,她笑了一下,说:“哥,你没生我气吧?”
冯天宇微微一笑,说:“你想多了,我哪会生你气呢?”
其实,鲍小蝶知道他不会生自己的气,她刚才这样说,无非是没话找话说罢了。
鲍小蝶坐下后,跷起二郎腿,用一双清亮灵动的眼睛看着冯天宇说:“你制服歹徒的过程一定惊心动魄,那你给我讲讲你是怎么制服歹徒的,好不好?”
“好。”接着,冯天宇把自己如何发现歹徒掏枪、如何伪装跟随歹徒、如何趁歹徒不备扑向他把他牢牢控制住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鲍小蝶竖起了大拇指,眨了眨美丽的杏眼说:“哥,你真机智勇敢!那警察来了后,有没有说要对你见义勇为的行为给予奖励啊?”
冯天宇说:“有啊。”
鲍小蝶高兴地问:“那警察有没有通知你哪天去领奖啊?还有,奖金是多少?”
冯天宇摇头说:“都没说。”
鲍小蝶有一点小失望,说:“那你就耐心等待吧,等你领了奖金,带我去看一场电影,好不好?”
冯天宇爽快地说:“没问题。”
看电影,对小蝶来说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她开始憧憬起来了,宽大的银幕,连贯的故事情节,身临其境的视觉感受......
他们又聊了十来分钟。
鲍小蝶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突然打了一哈欠,她说:“我要睡觉了,要是不等你,我已经睡了。”
冯天宇说:“那你先去睡吧,的确很晚了。”
鲍小蝶应一声,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她站了起来,朝卧室走去,脚下有些发飘。
......
这天中午,林若夕从鲍小蝶上班的服装店对面经过,她侧目望去,看见身材高挑的小蝶正站在服装店门头下和旁边的一个女子正在说着什么,她停住脚步想了一下,便穿过马路朝小蝶走过去。
其实,林若夕找小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想过去和她打一声招呼而已——虽然林若夕和鲍小蝶曾经闹过矛盾,有过嫌隙,但是林若夕不是一个记仇的人,所以她希望借此机会和小蝶重新建立起友谊关系。
林若夕很快来到服装店门口。鲍小蝶蓦然扭头看到了一身时髦打扮、光彩照人的林若夕。
鲍小蝶问:“你找我有事吗?”
这话有点见外,林若夕已经感觉出来了,但是她并不感到意外,因为小蝶的性格就是这样,说话直来直去的,如果小蝶说“若夕,你来看我啦”,那她才感到意外呢。
“没有。”林若夕接着解释:“我刚从朋友家里出来,正好从前面路过,看你在我就过来跟你打一声招呼。”
鲍小蝶“哦”了一声后,就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林若夕见鲍小蝶对自己不是那么热情,就不免有些尴尬,抠着手指头无趣地站了一会儿,没话找话说:“小蝶,你吃饭了吗?”
鲍小蝶淡淡地说道:“还没有。”
林若夕说:“走,我请你吃!我也没有吃呢。”
鲍小蝶下意识地捏着修长的手指头说:“算了,我一会儿去吃盒饭。”
林若夕说:“走吧!你不会因为天宇的事情还在生我的气吧?”
鲍小蝶见她一副热情洋溢的样子,心想如果自己再拒绝就显得小气了,反正是她请客,不吃白不吃,于是说:“好吧,我陪你去吃。”她扭头向店里的两个同事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就和林若夕朝斜对面的一家川菜馆走去。
来到餐馆,她们选了一个靠近窗户的位置坐下。
她们刚坐下,长相漂亮的女服务员就拿着笔和便笺轻快地走了过来,然后静静地立在她们的旁边等待顾客点菜。
林若夕把精致的菜谱递给鲍小蝶说:“你想吃什么,就尽管点吧。”
鲍小蝶也不客气,翻开菜谱点了三个自己喜欢吃的菜。
林若夕倒了两杯茶,把一杯推到小蝶的面前,然后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觉得茶味较淡,并不好喝,她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问:“你和天宇的感情发展得怎么样?”
鲍小蝶微微皱眉问:“他没告诉过你吗?”
林若夕摇头说:“没有,我也没问。”
鲍小蝶轻轻叹了一口气,说:“自从那次你来服装店找我谈话后,我曾几次旁敲侧击地表达了我对他的感情,可是他要么故意转移话题,要么假装没有听见,我觉得他根本就不想和我谈恋爱。”说到后面,她明显有些生气。
林若夕用责怪的语气说:“这个冯天宇怎么会这样!难道他这辈子就不想找了?”
鲍小蝶喝了一大口茶,眼底含着忧郁,说:“他爱的人是你,除了你,我估计他不会找任何人的。不过这样也好,他不找,我也不找,我们就这样永远地生活在一起,直到终老。”
林若夕听小蝶说天宇心里永远只有她,她既感到幸福又感到忧伤,幸福的是他还那么地爱着自己,忧伤的是她觉得自己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了;她说:“上次我在超市门口碰到他,就告诉他你要好好珍惜小蝶,小蝶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他当时答应过我他认真会考虑的,我信以为真,唉,没想到他会是这样。”
鲍小蝶说:“算了,他既然不接受我的感情,我也不勉强他。”
林若夕安慰道:“小蝶,你不要太悲观,不要太失望,你们同在一个房檐下,我觉得你和他还是有希望的,也许有一天他会突然想通的,然后主动告诉你他爱你,愿意和你长相厮守。”
鲍小蝶的脸上绽出了一丝笑容,说:“其实,我也这样幻想过,但愿真会有那么一天。”
林若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笑容说:“小蝶,加油。”
鲍小蝶点了一下头,突然说:“我哥昨天去警察局领了五千元的见义勇为奖,警察还给他发了荣誉证书,他告诉过你吗?”
林若夕惊讶地说:“没有啊,他又做了什么令人称赞好事?”
“他救了你老公的性命,难道你老公没有告诉你吗?”鲍小蝶诧异地看着她问。
“没有啊,什么时候的事情?”林若夕吃了一惊,暗想这么大的事情陆晓白怎么不告诉我呢?
鲍小蝶回忆说:“已经有四天了,就是上个星期五的晚上。我听我哥说,你老公在KTV里被一个歹徒用枪指着头,我哥见情况危急,就奋不顾身地扑倒歹徒,救了你老公一命。”
林若夕不由得张大了嘴巴,抠着手指头说:“竟然有这样的事情!那天宇有没有受伤?”
鲍小蝶说:“毫发无损。”
林若夕由衷地赞佩道:“没事就好,天宇好勇敢!”
鲍小蝶扑闪着明亮的眸子,一脸的自豪,说:“是啊!要不是我哥出手相救,你老公已经一命呜呼了。”
林若夕问:“那你有没有听天宇说过,那个歹徒为什么要拿枪打死陆晓白呢?”
鲍小蝶说:“听说你老公把那个歹徒的父亲打残废了,所以他想替父亲报仇。”
林若夕又问:“他为什么把人打残废?”
鲍小电说:“我哥没告诉我。”
陆晓白的所作所为,使林若夕感到很生气,说:“陆晓白怎么可以这样!”
鲍小蝶想起陆晓白有可能就是指使他人在自家饭店投毒的幕后凶手,就不禁对他产生了怨恨,冷哼一声说:“你老公那么坏,要是被打死了也是活该!”
林若夕讪讪地一笑,没有替丈夫争辩,也没有搭话。
因为对陆晓白的厌恶,鲍小蝶就不想和林若夕说话,她把手机掏出来玩起了游戏。
林若夕则把目光投向玻璃窗外。窗外阳光灿烂,但是她的心里却阴云密布,她一直在想,丈夫把人打成残废,怎么会那么狠毒呢?这次幸亏冯天宇及时出手救了他一命,要是下次还碰到这样的事情,恐怕就没那么幸运了,唉,我这心里一点也不踏实。
俄顷,服务把菜端上来了。
林若夕对鲍小蝶说:“吃饭吧。”
鲍小蝶把手机放进裤兜里,然后拿起筷子夹菜。
席间,她们没有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