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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手机的闹铃还没响,笑成就醒了。才早上六点不到,还没来电,宿舍里有点灰蒙蒙的。
耳朵下面是滚烫的呼吸,卫邵歌侧身一手圈着他的腰,另一手搂着他脖子,却又把整个脑袋都埋在他脖子里,刚好就是昨晚上他来回吃了好几遍的地方。烫乎乎的热气喷上去,弄得他酥酥麻麻,又有点痒。如果是几个月前,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自己和卫邵歌会这么亲密。昨晚上的情不自禁一下子涌上来,笑成心里生出点异样,动了动脑袋,偏过去在卫邵歌下颌上碰了一下。
他突然有点想吻吻对方,不过那样动作太大了,就算宿舍里另外两个都睡着了,他也挺不好意思。
来日方长,总有机会的。
他右手伸下去握住对方手腕轻轻拿开,抱着卫邵歌把人放平,小心翼翼的爬起来,顺着梯子下了床。
昨晚上弄完之后就拿纸巾随便擦了擦,没好好收拾,身上就有点不舒服。
笑成进了盥洗室,洗漱之后换了衣服,出来之后刚好来电,昨晚上睡觉前忘关灯了,宿舍顶上的白炽灯就一下亮了起来。
卫邵歌睡觉见不得光,稍微有点光就睡不安稳,笑成擦着脸走过去,就打算把灯按了。
突然床上“咣当”一声,卫邵歌突然坐了起来。
“醒了?”笑成也就不关灯了。
卫邵歌甩了甩脑袋,目光落在笑成身上,忽然一飘,“几点了?”
“六点多吧。”另外两个人还在睡着,笑成压低声音问他,“早上要去跑步吗?”
“去。”卫邵歌说了一声也动作轻巧的跳了下来,进去盥洗室洗漱,笑成跟在后面把毛巾挂了回去,顺便说了句,“刚没注意,用你牙刷刷牙了。”卫邵歌在宿舍的牙刷和笑成在家里用的刚好一样,他刚睡醒没想那么多直接就刷了,完了才意识到不对。
也不知道卫邵歌介意这个,他看向卫邵歌,对方却半天没吭声。笑成就有点抱歉,“我下去自助售货机那里给你新买一支吧?”
“啊,不用。”卫邵歌直接挤上了牙膏,塞进嘴里,他刷着牙一会看看镜子一会低着头,就是不看笑成,耳朵却红了。
笑成扬扬眉,靠在门边抱着胳膊,打趣道,“呦,竟然不好意思了。”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卫邵歌耳朵红得都快要掉下来,却还是死不悔改,漱口之后两下洗了脸,过来搂住笑成肩膀,舔舔嘴唇,“味道不错。”
笑成诧异的看着对方,他还没说话身后就传来杨家鹏迷迷糊糊的声音,“什么味道不错啊,你们已经吃早饭回来了?”
卫邵歌做贼心虚的收了爪子,脸上面不改色,“还没呢,我俩正商量早上吃什么。”
杨家鹏不疑有他,“哦”了一声和卫邵歌擦身进去了,马上又深出脑袋,“给我带点呗?”
“行,你吃点什么?”
“随便吧,笑成知道。”里面一会就响起哗哗水声。
笑成和卫邵歌换了衣服,下去操场跑了几圈。前段时间他状态不好,早上起来总是感觉胸口压了什么,身体里空荡荡的一点力量都没有。今天早上起来却格外精神,明明挤在一张小床上睡得并不舒坦,身上却有着使不完的力。这也是他们住在一起之后头一回一起跑步。
他们两个体力都不错,卫邵歌爆发力很强,笑成持久力好,跑了十几圈卫邵歌呼吸开始有点喘了,笑成呼吸步调都还很稳。往常卫邵歌都是快跑慢跑交错进行,不会持续跑这么久。但今天和笑成一起,对方没说停他也不愿意开口,渐渐就有些吃力了。
笑成一直没注意到,直到听到卫邵歌呼吸不稳,就放慢了脚步,最后变成走完了最后半圈。看卫邵歌头上都是汗,脸涨红着,却还是咬牙忍着慢慢呼吸,他就没忍住乐了。
吃完早饭又给杨家鹏带了一份,他们就分别去上课。笑成去导师工作室取了自己的钥匙。打开电脑就开始忙森宇的事情,虽然进展比较慢,但一切还算顺利。下午弄完手上的事情,就过去找卫邵歌吃饭,完了卫邵歌回实验室,他回家继续工作。
一般晚上十点左右就能听到卫邵歌钥匙开门的声音,他常常会带点酒酿圆子,或者烧烤之类的宵夜。开始带的都是两人份的,后来发现笑成饮食习惯非常好,到了晚上一般不吃东西,就变成一份了。不过他总要拉笑成陪他一起,不吃也要看着,一边吃宵夜,卫邵歌一边给笑成讲白天发生的各种事情,好玩的,无聊的,严肃的,有趣的,往往并不是为了征求意见,而仅仅只是想说给对方。
笑成一般也会赶在十点之前完成手上的工作,陪卫邵歌吃完东西,洗了澡各自回房间上床休息。如果工作还剩下一点没有必要特意去书房,他就在卧室打开电脑继续工作,卫邵歌则拿本书坐在床头,一腿盘在床上,一腿耷下去,一边看书一边陪他。
房间里只有键盘敲击和翻动书页的声音。
有次笑成弄得实在太晚,他自己完全投入进去都没感觉到,等全部弄完已经两点多了。合上电脑盖子回头一看,卫邵歌歪着头已经睡着了。看了一半的《psperdu》翻开盖在胳膊上,他过去捡起来一看,竟然是原版法文的。他都不知道卫邵歌还会法语?
笑成把书合上放在床头,弯腰把人抱起来在床上放平整了,盖上被子,把床头灯调到最暗,想了想,又完全关掉了,然后绕到另外一边上了床。
他很快就睡着了,好像他们已经这样了很长时间,自然而然,让他习以为常,毫无抗拒。
在这之后,卫邵歌晚上就再没回过自己的房间。两人开始还是两床被子,各睡各的,后来就变成一床,再后来早上醒来常常发现两人搂在一起。有那么点冲动也就顺手一起解决了。
他们越来越亲密,越来越无间。
越来越像这个世界上任何一对情侣。
他们也再没发生过上一次那样严重的争执,但是笑成始终记得自己的提议,卫邵歌当然也没忘,但是他一直都没有答应。
对他来说,去接受治疗,就意味着承认自己是病人,得病了,是病态的。而这对他来说,是最难的。在这之前的二十多年,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让自己和其他人一样,被喜爱,被接纳,被认可,他一直认为自己做得很成功,事实也确实如此,他比绝大多数人都来得优秀。
在任何一个人面前,他都几乎可以打满分。
但是在笑成这里,却只能得到一个不及格。
他几乎每一次失控都是在这个人面前。
而也只有在这个人面前,他的无懈可击才无以为继。
他为此愈加无法容忍,控制不住想要去破坏掉什么。
而这个时候,总会有人握住他的手。
他觉得他想把眼前的一切全都打碎掉,其实他根本舍不得。
对笑成而言,这样的生活状态也是新奇而独特的。还没有哪个人像卫邵歌一样这样深入的介入他的生活,甚至他的心灵和思想。即使当初是他同意这个人走进来,但那个时候他也绝对没有预料到他们会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在得知了卫邵歌真正状态之后,反而在无形中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这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如此,在真正看到对方并不像自己一直所看到的那样……完美和纯粹,他反而有了更深的……渴望。
森宇目前是他工作的重心。
而他们一直以来致力的,也到了一个必须做出决断的时候。
那个针对污水治理问题的官司一直僵持着,笑成都提前有了准备,当然不能让事情如对方所愿。只是对方显然准备非常充分,他这边也没法把事儿甩干净,两边都是耗着。
但突然之间,一直不温不火的报道甚嚣尘上,铺天盖地起来,一下子把这个官司推到了风口浪尖。要不是笑成一向低调,肯定早就在媒体上曝光了一百次。这和他们当初预料的一样,是森宇的手段,舆论几乎是一边倒向那位“某环保人士”。
缂丝厂目前生产还没有受到影响,但肯定是暂时的。笑成势单力薄,在舆论上并没有自己的势力,但他也没向景氏寻求帮助。
也就用了一周的时间,他就接到律师电话,说法院那边勒令他们必须立刻停止生产,配合接受调查,等调查结果出来证明没问题才能继续生产。
笑成眉头紧蹙,却依旧冷定,答复就先停产吧。
他和法国那边签了两式合同,一式是约定两年内优先供应,另一式则分批次签订,每一单货物生产交付之后,当即支付款项,然后再签下一单。厂子这边生产一停,就意味着他的资金来源被切断了。
虽然缂丝收益的资金数额不足以起决定作用,但仍然有很重要的意义,那就是支付他短期借贷的利息。
一旦这边的收益被卡住,那么他子银行那边的贷款恐怕不能维持太长时间,也就是说,他现在握着的艾氏的股票,也只能持有一定期限——除非他要拼尽一切鱼死网破。
当然不。
其实他现在就可以按照计划将手里几只股票抛出。
这段时间他们的动作足以对股市造成一次不小的冲击。令森宇股价在段时间内大跌,然后趁机吃进小户持有的森宇散股。从而推进计划下一步。
但很明显,现在还不是最恰当的时候。
或许结果会打折扣,并且绝对无法得到最大利益。尤其是蒋郭泽带来的东西,给了他们极大助力,只要操作得当,就能狠狠从森宇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但那需要资本。
也需要时间。
而时间也分外紧迫,已经容不得拖延和犹豫。
他们这段时间动作有些大了,说不定森宇已经察觉到,最近股价趋势的异常似乎也暗示了这一点。虽说在计划之中,这种可能也是存在的,但几率却很小。
股价的异常波动,很有可能是森宇在蓄势反击。
那就更加不利。
他一时间拿不准主意。
明天就必须做出决定。
卫邵歌最近都在忙一个论文,晚上回来很晚。笑成洗完澡早早上了床,闭上眼睛。他在思考,有没有一丝别的可能性。
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么明天一早,他们就必须展开行动。
有一定几率成功,也有一定几率失败。
蒋郭泽不是业内人士,只提供法律支持,导师则早就指出,除非有资金介入,否则没有第二个途径。
也就是说,只能赌一把。
笑成翻了个身,又坐了起来。
他突然想起今晚还没给舒雁打电话。
在发现舒雁不对劲之后,笑成打电话的次数频繁了许多,搞得舒雁都很有些不耐烦。笑成打电话过去还会特意提到笑康,开始舒雁对此反应非常淡漠,甚至反感,后来渐渐接受了这个话题,看起来似乎是好转了。但他并没就这么放心下来,仍旧计划着,等森宇这边事情告一段落,就亲自带舒雁去一趟阿道夫那里。
往常他都会跟舒雁聊一些新闻之类的话题,刚好这段时间笑成那个官司闹得很大,舒雁在新闻上看到了,就顺口问了一句,她隐约记得笑成开的厂子和这个有点类似,就提醒笑成多注意点,不要惹上这种麻烦。
笑成当即苦笑了一声,不过他也没打算告诉舒雁你儿子已经官司缠身了。
转而又说了点别的。
但是舒雁太敏感了,加上作家独有的敏锐观察力,两三下就察觉到不对劲,追问了起来。笑成看瞒不下去,也就交代了。
电话里,舒雁沉默起来。
几分钟之后,竟然破天荒主动提到了笑康。
她问,“笑成,你有没有恨过你爸爸不肯支持你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