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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情不自禁
摔倒在一旁的云彩霞眼见她父云中影性命危在旦夕,心中大惊,忍着疼痛,凄厉地发出一声惊叫,随着声叫,身形纵跃而起,陡然向那剑芒飞扑而去,口中大声疾呼:“你不能杀死我父亲,你要不解恨,那就杀我吧!”其悲伤地喊声,悲痛的神态,犹如疯了一般,不要命地扑至。
其突如其来的飞扑拚命,不但使神卜云中影心神大震,就是李侠,也不禁为之一愕,为怕伤着她云彩霞,使他眼见着仇敌神卜云中影即将就歼的刹那,猛然收回剑势,连退五步。即使李侠收回剑气,“哧——”的一声,神卜云中影的右肩嘶的一声,也连衣带血,被削下一大块,鲜血汨汨流了出来。
云彩霞已扑到李侠的面前,凄楚地说:“你……你难道还不肯罢休吗?若是你心恨难消,气愤难平,那你就下手杀我吧,我愿意死在你手里,来化解你心中的仇恨!”说罢泪眼盈盈地看着他,是乞悯告怜,也是渴求高抬贵手,念与己肌肤之亲的份上,能放她父一马。
李侠乃是多情之种,不愿落个吃了果子忘了树,好了伤疤忘了痛的小人,看她云彩霞热泪潸潸,心中一阵感触,倒产生怜香惜玉之情,在她的面前,对其云中影再难狠下心来,眼睛一扫,见苗香玉正香汗淋漓与追魂判官打斗在一起,不由得大声怒喝道:“陆毅,你还不与我住手……”
声如霹雳,震耳欲聋,追魂判官心头大骇,情不自禁的收手退出,见神卜云中影半个身像血人一般,僵硬地站在那里,目光发赤,注视着云彩霞,脸上现出古怪的表情,不知是恨或是怨,也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
追魂判官收起双笔,急忙跃近云中影的身旁,帮他包扎好伤口,低低地安慰说:“云大侠看开一点吧,令媛也为的是你……留得靑山在,不怕没柴烧!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何必……”
当然,追魂判官说给云中影的一席话并没有听见,他这时正看着云彩霞那哀痛可怜兮兮的神态,将气回归丹田,调匀气息,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幽怨地说:“看在你的情面上,我再放过他这一次,这可是仅仅最后的一次,下次遇上,他可就没有这么荣幸了。”
云彩霞见他赦免了她父亲,心头微微一松,急忙向她父云中影打手势,让他快跑。神卜云中影看到女儿云彩霞的手势,身形纵跃而起,随着追魂判官飞掠的刹那之间,听见云中影发出一声狂笑,口中吼叫道:“小子,你今放了我,我并不请你之情,你总有一天要死在老夫手中,你就等着吧。”语声一落,人已如两个黒点,在山岭之间瞬间即逝。
李侠桀骜不驯的哈哈大笑,豪情满怀地大声喝道:“云中影,难道我怕你不成?拿个鏊子没腿——专(砖)登着哩。”语声中,人也激射而起,向谷外飞掠而去。
苗香玉大声急呼说:“侠哥慢行,我跟你一齐走。”身躯一晃,纵跃而起,跟踪飞掠而去。
云彩霞望着李侠与苗香玉两条人影的消失,悲叹一声,倍感凄凉与孤独,感到悲痛欲绝,生不如死,怆然涕下,喃喃自语:“我父亲怒我不争,竟然弃我而去,李侠对我心冷已无法挽回,我在这人世上还再追求什么?在这世间又有什么东西值得我留恋的?她生无聊赖,陷入痛苦的深渊,在挣扎着!
她凄楚的叹息着,秀眸无神地扫视着谷内,凝视着人去物在的庭院空落落的,已是物是全非,心头泛起淒清的涟漪,坠入了幽思的氛围,沉默不语,四周一片寂静,唯有树叶被风吹动着,发出沙沙之声,似在哭泣!在她孤苦无助之时,自然而然想到母亲,泣不成声,想母亲虽然把生命给了我,但我却过早的失去了母爱,孩提时代的我,沒有吮吸母亲甜甜的乳汁,没有投入母亲温暖的怀抱,没有聆听过母亲催眠的歌谣,没有听着母亲的故事而进入熟睡的梦乡。
总之,她对母亲的印象是陌生的,淡漠的,根本不知道母亲是什么个样,只从父亲嘴里知道,说是母亲一生下自己就断了气,是父亲把自己养活大的,为此,她感念父亲的养育之恩,宁愿失去自己的幸福,也不愿父亲受到他李侠的伤害。可她没有想到,父亲竟不顾血浓于水之情,竟然对她下此狠手,把对他李侠的气撒在自己身上,使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他的亲生……
就在这时,一条紫色人影轻轻飘下,停立在她云彩霞的面前。云彩霞由于过分伤心,没有注意来了人,为之一惊,斥喝道:“你是谁?”
来者是刘倩,只听见她说道:“过路人,只是听到姑娘的叹息之声,好像有什么心事,怕姑娘一时想不开……便好奇而来!”
云彩霞长吁了一口气,神经似乎有些麻木,摇了揺手,木然地说:“你走吧,我没有什么值得你好奇的地方……”
刘倩温馨地劝道:“看姑娘面含忧怨,不时的长嘘短叹,谅必是碰到了极伤心的事难以排解,唉!其实尘世茫茫,人生短暂,转眼便是百年,何必为人生的困扰而烦恼呢?若能叁悟人生,丛林茅庵,青灯木鱼,岂不是还你自在,又何必一条路走到黑,一条绳把自己吊死呢?姑娘切勿悲痛,好自为之吧!”语声一落,人一晃飞掠而去。
此时的云彩霞已万念俱灰,真所谓春蚕至死丝方尽,蜡烛成灰泪湿干,她对父亲皆尽了孝道,却得不到父亲的谅解与宽容,反而遭到辱骂与挨打,而她对李侠的献身与乞求,虽换得了对她父亲的性命暂时的赦免,但却弃她而去,使她顿陷入迷惘及痛苦的漩涡之中,对于刘倩突然出现的原因,也不愿细想,可她的一番话,却使她心头一阵的震撼。
她望着刘倩远去的背影,心潮起伏,有着一万分的感叹,缓缓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或许她说得对,人生无长,虚如梦幻,这世上又有什么事能长住永在?还不都是过眼云烟,人生本是一场戏,喜怒哀乐靠自己……”她似乎想开了,望了断崖谷最后一眼,迅速的向夜色深沉的括苍山外走去,在惨淡的月色下,黄色衣衫犹如一朵淡黄色的花朵,随风飘动,渐渐消失。
再说二少李侠在一种困扰烦恼而无力摆脱的心情下,毫无方向地急奔,他知道好狗撵不上怕狗,神卜云中影虽然放下了狠话,但早已逃之夭夭,若及时找到他,恐怕是不容易,当他听到苗香玉在其身后急切的呼声,虽然几次想停身答应,但刚才云彩霞的那一幕,给了他太深的刺激,女人心,海底针,不知她又是怎么想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索性咬牙硬下心来,反而加速身形,向那荒山丛林中飞掠而去。他听到后面的呼唤声愈来愈远,渐渐听不到了声音,才感到卸下了心头的重压,终于停下身躯,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他调整了一下內心的情绪,重整感情的负荷,回望那断崖谷是山影重重,便思绪纷纭,喟然长叹,幽怨说:“香玉妹,你原谅我吧,不是我寡情不理你,实在是我有难言之隐,你也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凡是与我接触,给了我肌肤之亲的女人,只有是痛苦,因为我是个只能给亲近人带来灾难的人!”他叹着,说着,又想起皇甫玉凤、荣丽娟等人的死……不禁再次陷入矛盾的痛苦之中。他千里而来,本欲找其神卜云中影报仇雪恨,没想到竟陷入了她云彩霞的温柔乡,吃了人家的东西嘴软,拿了人家的东西手短,当然在人家面前硬不起来腰板,违心而作,失去自己的复仇的诺言,致以来此空空,难道为了她云彩霞就从此放弃对其父云中影的复仇吗?
在这四周寥寂如死境的荒岭之中,他不由得想前顾后,思潮起伏,一时踌躇起来,一种空虚寂寞的哀愁,立刻袭上他的心头。他心事重重,缓缓地移动着脚步,心中百思不得其解,扪心自问,我在单身影孤时,为什么常常有这种感觉?虽然仇已大部分报了,给了那些追杀我的人以教训,但是我的心里却始终不能平静,犹如鲠刺咽喉,吐又吐不出,咽又咽不下,感到心里十分难受。
李侠反复参想,这到底是为什么?按说,大丈夫应该拿得起,放得下,不能忧柔寡断,儿女情长,扪心自问,爱情也并不能彻底驱除我心头的空虚,这是什么缘故呢?天将大任于斯人也,难道他还有未竞的事业需要他去完成?
李侠平静的自省,反复推敲,不得其解,犹是一团乱麻,越扯越乱,茫无头绪,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前面一棵树旁,似乎有一点白影晃动,顿时引起他的警觉,急忙提起丹田之气,上气一翻,下气一合,身形骤然纵跃而起,左手来以凌空弹指,就向那白影弹去同时,身形如燕子欺水,飞扑而至,伸手抄去,才发现竟又是一张白纸。
他飘落地上,急忙看视,嘿!此素笺与在那断崖谷发现的一模一样,上面写着:你死期更更近了,若你不服气,就去昆仑山赴约,去是君子,不去是小人。下面虽然没有署名,但李侠是看得出来,这些字与前三次留警的字,是一模一样,出于同一个人的手笔,所不同的是,一张比一张多一个字,第二张近的前面加了个又字,在第三张近的前面把又字换成了个更字,而在这第四张上,只不过是在更字的前面又加了个更字,后面是约他去昆仑山一战,也就是说,他李侠离死亡愈来愈近,说不定死亡正在威胁着他,他们在昆仑山等待着他的光临。
他觉察到自己的身后,仿佛一直有人暗暗跟踪着,不然,这张警示素笺,绝对不会在这人迹不到的地方出现,以自己的功力,竟然丝毫没有觉察,可知那人的一身功力,已到出神入化之境,可其神龙藏头露尾,到底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