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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苏晓苓找到了十家绸缎商会所在之地,李财等人早已在此恭候多时了。
李财见到她立马上前热情的打招呼道:“我等热烈欢迎小苓小姐到来,果真是守信之人?”
苏晓苓的目光从他们脸庞上一扫而过,见他们均是一脸殷切地看着自己,不由微笑着道:“我一个柔弱女子,不过就是会做几件漂亮的衣服,你们这样是不是太抬举我了?”
众人闻言不由一愣,神色间都有点狐疑不决,不由自主将目光看向老神在在的李财。
李财看看他们,微微地点了点头。肉乎乎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对着苏晓苓道:“小苓小姐,我们都相信你!如果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来,大家能办得到的,一定不会含糊地!”
苏晓苓想着他们应该是见了自己设计出来的衣服,才会如此兴师动众的来找自己,颇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意思。也无暇去笑他们病急乱投医,淡然一笑道:“现在问题的关键不在我答不答应做这个所谓的商会会长,而是该大家一起商讨一下,如何尽快地渡过眼前的难关?”
众人听后,见她没有将所有问题大包大揽,然后胡乱地对他们发号施令,捞取好处,不禁对她又高看了一眼。互相张望了一会儿,均是转忧为喜,纷纷点了点头。
李财略有不解地道:“小苓小姐说得不错,可是这次丝绸布料价格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上涨过了。我们都只能在一边干着急,却没有什么有用的办法,很想听听你有何高见?”
苏晓苓轻轻颔首,道:“什么高见不敢说,听说你们十家绸缎庄加在一起能占到白沙县丝绸布料市场的三成多,而苏家绸缎庄独自占有市场近四成,想来应该不会有假吧?”
她之前对这些事情也只是道听途说,见他们连连点头,便又接着道:“如此说来,丝绸布料价格大幅度下跌,除了你们深受其害,苏家应该比你们更为焦头烂额才对?”
李财迟疑地道:“话是这么说不错,可是苏家财大气粗,又有黄家在背后替他们撑腰,岂是我们所能比拟的?只怕我们所有的绸缎庄全都关门,他们也不过伤伤元气而已。”
苏晓苓在苏家生活时能感觉到那种奢华,可是也没有想到竟积攒了如此巨大的财富,也就怪不得黄家人处心积虑想要霸占了。不以为意地笑道:“所谓商人好利,又有谁会去做明知道是亏钱的买卖?你们谁能告诉我,苏家这些天又是怎么做的?”
便有人道:“这一个多月来,苏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既没有站出来说什么,也没有做什么大笔的买卖。然而以苏家的家财,就算是数年不做任何买卖,怕也不是什么难事。”
苏晓苓离开苏家后,也不知道有没有发生什么重大的变故,听他这么一说,倒是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语不惊人死不休地道:“既然如此,事情应该不难解决,就看各位有没有决心?”
李财等人既惊且疑地道:“不难解决?什么决心?敢问小苓小姐,此话是何道理?”
苏晓苓泰然自若地道:“一宗商品的价格,除了成本和货币的因素外,一定程度上决定其高低走向的关键,便是供需关系!也就是物以稀为贵,东西多了价格自然就会便宜了。”
见众人都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又解释道:“按照一般的情况来说,当丝绸布料价格低到了一定的程度,贩卖的人便会变得惜货,毕竟谁也不愿不计成本的贩卖。如此一来,市场上供应的丝绸布料少了,价格必然便会开始上涨,直到回到一个合理的价位,反之亦然!”
众人都是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的人,齐齐点头都表示按道理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李财满是疑惑地道:“虽然以前价格也没少发生过波动,可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一连下降了一个多月,下降得如此厉害,更且看不到一点上涨的迹象的?”
见他们均是若有所思,苏晓苓这才道:“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就没有必要再去想那些没有用的,眼下怎么渡过难关才是大家最应该考虑的问题。”
有人连连点着头,道:“说得正是,还请小苓小姐为我们大家指出一条明路来,我等不胜感激!”
苏晓苓想了想道:“要我给你们出出主意也行,但只能说是尽力而为。至于能不能成功,那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毕竟我只是一个平凡女子,不可能随意地点石成金的。”
众人听了也是嘻嘻做笑,有人道:“小苓小姐,无须如此自谦,有什么好主意且说说看!”
苏晓苓看了看满是期待的众人,神色平静地道:“首先,你们立即将丝绸布料的售价恢复到原来的水平,绝对不能再贱价售卖,不然卖得越多亏得越多。”
她刚刚把话说完,便有人质疑道:“我们也知道以这样的价格卖掉,会亏损不少,可也总比放在仓库里变旧发霉好,而且别人都在卖,又没有上涨的可能,不卖掉还能有什么办法?”
苏晓苓不禁摇了摇头,道:“这便是典型的‘羊群效应’!盲目地追随别人的想法及行为,缺乏自己的个性和主见,非但于事无补,反而会加剧恐慌地情绪,大家才会有今日之忧。”
看了看若有所悟的众人,又道:“一方面,你们自己想想各种办法,尽量和供货商形成利益同盟,等到出现问题的时候,也就不会变得这么被动。另一方面不但不能再贩卖丝绸布料,若是有能力还可以暗地里大肆购买一些,市场卖的人少了,价格自然就会涨上去了。”
李财闻言与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互相点了点头,迟疑地叹息道:“小苓小姐,接下来我们会按照你所说的办法去做。可是若是还有人大量抛售丝绸布料,以我们现在的情况,又怎么可能购买的得了多少,只怕是依然功亏一篑……”
苏晓苓心中一动,道:“这一点,你们大可放心。眼下天气一天天地变冷,所需的丝绸布料将会越来越多。只要你们按照刚刚所说的去做,我敢保证一个月内价格绝对会涨上去。”
心道:眼下这个危机,其实也未尝不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丝绸布料的价格被压得那么低,只要现在大量地将货物屯积起来,等价格涨高之后再卖掉,便能狠狠地赚上一笔差价了。
只是事情能发展到今天这一步,说明操控丝绸布料价格的幕后黑手有多么庞大的能量。谁知道他们的准备有多充足,势力有多雄厚,自己冒然一头扎进去,说不定连渣都不剩下了。
可是想到那些家破人亡的绸缎商,白沙县又有多少人因此而损失惨重,再想到牵连在内的苏家和居心叵测的黄家,她刚刚有些动摇不定的意志,顿时就坚定了下来。
苏晓苓还有五千两的银两可用,她想要弄到更多储存货物的本钱,倒不是什么难事。可若想将事情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又让人抓不着把柄,那就变得困难重重了。
众人见她如此信心满满,想起她之前在杨家绸缎庄所作的事情,不禁也是满怀希望。
李财感激涕零地道:“小苓小姐,果真是人中之凤,闻卿一席话,使我等茅塞顿开。往后若有什么差遣,或者是可以效劳的地方,还请尽管开口,千万不要和我们客气!”
苏晓苓微微地摇头,道:“言重了,我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根本就没有为大家做些什么。这办法也一定就能马上奏效,只希望可以帮助大家一起渡过眼前的难关吧!”
李财等人连连向她道谢,又拿出一个大封包递给她,道:“小小意思,还望不要嫌弃!”
苏晓苓估计里面应该也是银票之类的,虽然不知道有多少,但是肯定不会太少。她以前在现代社会时还会享受一下物质生活,等到了苏家之后,就渐渐地变淡了。连忙推辞道:“这个我可绝对不能收,一来受之有愧,二来大家眼下都不宽裕,更应该将每一分钱用到实处。”
看看已经是午时时分,微笑着道:“时候也不早了,我还有点其他的事情,各位再见了!”
李财忙陪笑道:“我等知道小苓小姐贵人事忙,那就不耽搁你了,他日再向你致以谢意!”
苏晓苓告辞他们出来,回到住处刚刚与伺候庞韹的几名侍女一起用过午餐,还没来得及歇息一会,便见县丞夫人唐棠匆匆忙忙的领着人带着东西,到了她们的住处门口。
唐棠当下吩咐人手将附近几处闲置的大宅院,简单的清理整修了一下,另外安排了一间独立的雅室留给苏晓苓临时居住,而其他裁缝,女工等等十余人,则住在旁边的一所宅院里。
苏晓苓看着她差使众人忙这忙那,随意来到处那雅室,竟是一处幽雅清静的深门小院。尽管和原来居住的地方一般大小,可是里面奢华的装饰和雅致的布置,就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不用想也知道,必然是唐棠为了自己能更尽心尽力为她制作出最美的衣裳,才会特意为自己准备这么好的房间。不过,反正这是黄家的房产,住着也不用有什么心里负担。
等苏晓苓处理好个人的事情之后,那边制作衣裳那边的人手也早已安排妥当了。
唐棠带来的人一共有裁缝六人,四男二女,年纪均在三四十岁之间,另有协助女工十二人,年龄在十八岁到三十岁都有,姿色倒也都挺一般。另外有两驾马车上好的丝绸和布料,面纱,缝纫工具等等,以及苏晓苓所要求的一些东西,应有尽有,尽数齐备。
唐棠看着苏晓苓满意的点了点头,便对那些裁缝,女工道:“我请你们来帮忙做衣裳,也是看得起你们,事后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以后你们在这里全部要听小苓小姐的吩咐,要是有谁敢坏了我的大事,我心室不会轻饶了他。”
那些人见状连连点头称是,一个个俯首听命的站在那里。
随后,唐棠将人和材料丢在那里由苏晓苓安排部署,自己便轻松自在的扬长而去了。
苏晓苓则忙着指挥那些裁缝,女工,将制作衣裳的器械摆放妥当,又安装调试好,再将材料布置到位,倒也费了不少功夫。好在大家都熟门熟路,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那些人尽管心里不太乐意,可是慑于唐棠的淫威,唯有一切照办行事。兴许是大家都已经习惯了这种变相剥削,心里想着早日完成任务早日解脱,也没有见谁消极怠工的。
苏晓苓好不容易将事情一一安排好,才发现时候已然是日薄西山了。想起昨夜司马何如的那张留言书笺,犹豫了一会儿,才匆匆忙忙地往春风阁赶去。
进到内院,便听玉儿娇笑道:“小苓,你现在可是大忙人了,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这边?”
她突然又想起什么,道:“对了,刚刚大姐好像找你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已经叫人去你住的地方找你了,怎么没有见到人吗?”
话音刚落,便见大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微笑的道:“小苓,你来得正好,上次所说的事情有消息了。你看什么时候比较方便,我想你直接见见这个人也许会更好?”
苏晓苓不禁一愣,道:“噢,可能在路上和他们错过了。要我见一个人,会是什么人?”
大姐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笑道:“当然是很重要的人,一般人想见还见不到呢?”
苏晓苓若有所思地道:“这样说来,我还真的很好奇是什么人了?”
大姐微微一笑,道:“我现在就去叫人马上安排,你们俩个先聊聊。”
苏晓苓看着她离开,回头看了看一旁满面含笑温婉娴静地玉儿,轻盈地朝她走了过去,轻声道:“难得玉儿姐这些日子来对我的精心照顾,那我也让你去见一个你很想见到的人吧!”
玉儿诧异地看着她,喃喃自语地道:“让我去见一个我很想见到的人,我怎么不明白?”
紧接着神情有些激动地地紧抓住她的双手道:“小苓,你一定是在和我说笑的吧?你怎么可能知道我想见的人是谁,又怎么可能会见到那个人?”
苏晓苓神秘兮兮地冲她一笑,在她耳边低声道:“就是你房中画上所提的那个人,他黄昏的时候,会在翠微湖的石鹊桥那里等你,特意让我过来转告你的。”
玉儿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她,不敢置信地道:“这不可能,他根本就没有在白沙县,你又怎么会认识他的?”随即死死地盯着她道:“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苏晓苓见了她的反应,原本满是疑惑地心中顿时阔然开朗。试想玉儿如此美丽,善良,痴情的女子,又怎么忍心再继续瞒着她?就算是自己心里对司马何如有些好感,可是也对玉儿有些愧疚的感觉。这样心里不安而又有所驿动,倒不如干脆成全了他们,岂不是一桩美事?
遂笑道:“正所谓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有情人终成眷属!像你这么善良,美丽的女子,肯定是会得到幸福的!我刚刚说得都是真的,这回你可千万不要再轻易放过他了。”
大姐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见玉儿喜不自胜的样子,已然明白了些什么,奇异地道:“既然是那个人来了,为何又不敢直接来见你,而要找人代为传话,难道说这其中另有隐情?”
苏晓苓见到满心欢喜地玉儿突然神色一变,心中也是一阵狐疑:司马何如到底是为什么要约见自己?我这样冒然地让玉儿过去见他,会不会有什么不妥的呢?
司马何如为何那么晚会出现在街头?看他现在的情形,似乎过得还不错,可为什么要住在黄家人的房子里,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既然他不敢去找玉儿,那他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想到这些,苏晓苓一时间也是心乱如麻,浑然没有了主意。
玉儿见她沉吟不决,半晌无语,脸色一凝,强自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应该是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再说只要见到了他,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大家帮着一起解决啊!”
看了看面面相觑地两人,又娇媚地笑道:“身上脏死了,我先去换一身衣裳,你们先聊!”
苏晓苓看着她有些消瘦的身子,微微有些落寞地神情,不由心里忐忑不安地道:“大姐,你说我这样是不是做错了,会不会害了她?”然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她详细的说了。
从那天夜里遇到司马何如,然后刚巧和他住在了附近,他知道自己认识玉儿,所以想方设法地让自己代为传话,至于他误将自己当成玉儿的事,自然是略过不提了。
大姐沉吟片刻,忍不住叹息道:“这个谁知道,虽然玉儿这些年卖艺不卖身,可是为我也算是赚了不少银两。就算我心里有些舍不得,可终究还是希望她们都能有一个好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