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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晓琪奔跑在风中,想象着回到家中,“以我知名,借他人之口,诉我衷肠”的那位李先生,噙着温暖的笑容等着她。
她会笑容满面的扑倒他,像只得到糖果的猫咪窝在他怀里求抚摸;她会一遍一遍地对他说“我爱你”,以便让那位李先生知道,有个女孩如他爱她般爱他;她会忍不住哭泣,眼泪流进彼此轻咬的嘴唇里,咸得发烫甜得腻人........
然而,蓝舒妤说:“信念完了,你需要等明天。”
明天呐,明天?呼!真是够了!
此时此刻,那扇紧闭的大门被人用力地推开,她深喘粗气、静默两秒适应眼前的黑雾,再颤抖着手打开灯光。可是,展现在她眼前的是——空荡荡,晕光笔直照射于地板上,冷气缠绕着心绪流转于立体空间中。
“李家晟,你混蛋!”赵晓琪头朝下闷在凌乱的床上,两只脚不断乱蹬着。她那么想那么想的流眼泪,那么想那么想的吻着他的唇,那么想那么想的昭告全世界。“啊——啊——啊!混蛋!混蛋!混蛋!”
她气不过地大吼,欢跳的心腔被他的深情挑动地犯痒。真希望老天可以听到世人的祈祷,那么明日的朝阳便是眨眼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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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一日,元旦,西元纪年的岁首第一天。
九点十三分的早晨,阳光出奇的灿烂,橙黄色的光圈一层一层叠落在屋檐上、马路边、玻璃窗内。喜欢染黄毛的店员终于在今天顶着黑亮的发色站在柜台后面。他的身旁,老板温纶正忙忙碌碌,半点都不闲着。
店员撑着腮问:“老板,真的不要我帮忙吗?”
温纶听闻头也不抬:“不用。”
“可是我想帮忙。”
“我怕你帮倒忙。”
“......”店员嫌弃地撇撇嘴,他抬眼瞧瞧满店的人群,不无感叹,“老板,群众演员可真不贵啊?”
“呵呵呵......”温纶的喉间溢出暖洋洋得音腔。“哪有群众演员。”
“那这些人是”
温纶没有答话,他专注的做着布朗尼蛋糕,不再理会店员的各种问题。
“嘁——”店员小小声的发出短音,低头滑开手机界面。“差五分钟九点半,他们要来了吧?”
李家晟盯着腕表,看着分针一点点接近“6”这个数字,终于抬起腿离开街角走向咖啡馆。他的哥哥李家佑紧跟其后,只是相对李家晟的信步,李家佑明显脚步沉重。
“?”
听出哥哥脚步声的异样,李家晟眸光闪亮地歪头,眼神里写满不解。
“咳咳……”李家佑收到讯息,尴尬地垂首干咳。
李家晟以为自家哥哥得了感冒,好心的抬手拍向李家佑的后背:“啪――啪――啪――”然后继续用眼神表达他的关心。
“家晟,我没事,就是......”李家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就是有点紧张。”
天可怜见的,明明应该弟弟紧张不安,谁知反倒是他这个做哥哥的寝食难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要....
闻言,李家晟浅浅得笑开,弯弯的眼角藏着安宁的平淡。就在那么一刻,李家佑忽然恍惚。他瞳仁里的弟弟身着深蓝色大衣,脖颈间缠绕着灰色围巾,饱满的额头散落着些许碎发;挺直的鼻梁两旁,那双眸眼散发着温柔与良善;而一直微扬的嘴角,透露着无法言明的自信。
“呵呵.....”恍惚回神,李家佑忍不住笑出声来。橙黄色的阳光往下散落,暖洋洋的粒子砸进骨髓里。
“赵晓琪?”
“干嘛?”
“你喝什么。”
“不喝。”赵晓琪望着对面的秦默,直挺挺地摇头表示没心情。事实上,她现在心情不太好,昨晚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夜,将近凌晨三点才睡着;而今早,被秦默和马果佳压着起床,赶在九点半进入温纶咖啡馆。说来奇怪,今早的咖啡馆人特别多,元旦大家不应该出去玩或者睡懒觉吗?
秦默:“......”
马果佳:“......”
于是,咖啡馆内里靠窗的圆桌,她们三人围坐一团不言不语,仿佛在玩猜心游戏。时间滴答滴答往前行进,久到赵晓琪想打破沉默发言问话,秦默才来了动静。
“哦,你喝美式咖啡。”秦默慢了无数节拍起的反应,就是唤店员帮她点咖啡。
赵晓琪眉头一皱,嘴里哼哼唧唧表达不满。蓝舒妤昨儿让她等今天,今天到了,结果全部的人都怪的出奇。李家晟人呢?不见踪影;温纶瞧见她进门,不理不睬;店员也装作不认识她。还有就是,坐在她前面位置的秃头,总是偷偷拿眼瞅她。
这人莫名地熟悉。
“佳佳,做咱们前面的客人男,你有印象吗?”
马果佳懒洋洋地瞥过去,回了声:“谁知道。”
“不到五十就秃顶,不是纵欲过度就是太笨了。瞅什么瞅!”赵晓琪一边喃喃道,一边搅拌着手边的咖啡。
“就是,最重要的是文化程度不高。gun什么意思都不懂,还'枪'?哈,读书少真可怕。”
“没错。”
“啊?”赵晓琪抓抓脖颈,又是莫名其妙地很的回嘴。她们在搞什么名堂?
这时,秦默又说:“晓琪,我们走吧,回去睡觉。”
“啊?”
“走了!”
秦默扔下这话,慢动作地跟马果佳起身离开。全程机械化码戏,根本不给赵晓琪反应时间。
“你们.....”赵晓琪试图喊他们回来,结果她们头也不回。“神经病啊!”
赵晓琪推开喝了几口的咖啡,晕晕乎乎地窝在沙发里想事情。她摸开手机,微凉的指腹划上微信通讯录,点开名为“言止”的头像。
可惜,静悄悄。
烦躁。
蓝舒妤说:“信念完了,你需要等明天。”
明天到了啊,现在都十点五十八分了。怎么什么都没发生?
她心荒凉得趴在桌上,毫无心情理会周边的一切。
“又一个傻姑娘。”女低音的嘟囔绕在赵晓琪耳旁。她顿感熟悉,便坐直身体打量过来拖地的清洁阿姨。
“你?”
“又一个傻姑娘。”清洁阿姨拎着拖把朝她念叨,然后朝她背后望两眼,便无言退场。
“......”
“嘀嗒嘀嗒,”时针和分针都指向数字“11。”
犹如做梦般,男人捧着一本书坐在她对面,仔细瞧,黑色书皮上印着四个凸起的花纹字体——《时间简史》。霎那,她的脑海记忆翻涌。
她想笑,想发出突兀的傻笑,然而嘴角忽然僵硬,翘不起来。
他却坐在那里,望着她的眼神变幻莫测。无需片刻,他勾起食指,用坚硬的指关节轻敲桌面:“叩——叩——叩——”三下,有规律、有节奏的三下。
木质桌子发出的厚重回音,透露着她知道的含义。
如果没错,她是该笑的吧?
可他并不在意她脱离记忆的沉默,而是从书中翻出一张白纸,又从大衣口袋里掏出黑色签字笔。他垂下脑袋,认真地在纸上一笔一画。
明亮的光线穿透窗户洒在二人身上,犹如暖炉的烘烤。咖啡馆缓缓放着轻扬的音乐,前面那位秃头男静静地坐在原位。似乎有哪些地方不一样,又似乎跟从前一样。
“叩——叩——叩——”三下,他噙着微笑把那张纸推到她眼前。
赵晓琪瞄过去,看到端正的小楷字排列成这句话:“我叫李家晟,家庭的家,日字加成字的晟。我喜欢你。”
大概一见钟情就是所谓的看对眼。
见到她的第一面,就被她阳光的笑容吸引;虽然她笨拙的向他套近乎,忐忑地不知如何表现,可是明媚的笑脸刻进心里。但愿时光回到过去,在她说“嘿,再见”时,他有勇气抓住她的手,告诉她:
“我喜欢你。”
他会放下所有的自卑,早点牵住她的手。这样,他便要刨去腔骨中的黯淡与蜂刺,拥抱阳光,然后与世界和解,给予她.....
“赵晓琪,我喜欢你,虽然我是哑巴,但我喜欢你与我会不会说话无关。”他认认真真写这段话,写完便强行牵住她的手,迫使双方的掌心相对,用他现在火热温暖她的冰凉。是的,他要把所有的爱通过动作告诉她。
正如以前,正如她曾做过的那样。
爱使人勇敢、令人坚强。
于是,赵晓琪眼前的世界亮眼如九颗太阳照耀大地。她的心脏在胡乱跳动,好像要跳出来砸进他的唇里。
沉默、无言、却有声发出。
他的左手继续紧握她的左手,他的右手继续在纸上写:“赵晓琪,时间不过过了几分钟,我却爱上了你。”
“你爱我吗?”
“a—i。”她下意识张开嘴,作出回应的口型。
他微微一笑,还在写:“待我将浅薄的喜欢转化为深沉的爱,我要娶你为妻。现在,我无比确定,我爱你。”
“......”
“用我之手,写我衷肠,李家晟爱赵晓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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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晟爱赵晓琪。”
倘若你要问她什么叫生如夏花,她会告诉你,是爱有回音。
1月1日,西元纪年的岁首第一天,十二点,笑容满面的温纶端着两碟布朗尼蛋糕走到他们身边。
他说:“赵晓琪,李家晟告诉我不会说话的滋味是:写字等于有言,有言便能谈爱。”
“嗯。”
温纶放下布朗尼蛋糕,慢慢走回柜台。也不过十分钟,另一位男人走到赵晓琪身旁,他拍拍赵晓琪的肩膀,告诉她说:“就当我们傻,傻的相信爱可以永恒不变。赵晓琪,我看家晟爱你。”
他说完,轻飘飘地走开。徒留他跟她坐在那里。
咖啡馆内,音乐转换为班得瑞的yourhand。这首歌的中文译名:执子之手。赵晓琪了然,她张开口想对李家晟说些话,耳后传来轮椅摩擦地面的“哗哗”声。
她知是谁。
“赵晓琪?”
“嗯?”
距她两步的蓝舒妤抠弄着手指头,未曾抬首,“我发觉一个哑一个瘸,容易互相嫌弃。不如,两个瘸子过日子来的舒坦。”
她说完轻咳了两下,这时她身后的男人接过话茬,“喔,我爱她。”
蓝舒妤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然后高傲地仰着头颅滑走。
赵晓琪闻言,嘴角向两边无限扩大。然后,水光印满她发亮的双眸,就在朦胧的视线中,坐在她对面的那位李先生,张开口无言诉说他的告白。
翻出哲人的名言警句,梵高说:爱之花开放的地方,生命便能欣欣向荣。
她想说:情满,岁月无伤。
【正文完】